“我還以為您會先建造城市。”海蓮娜指了指黃河邊一望無際地平原道：‘這樣，我們也能有一座容身之所。’

    白涼涼卻不急，似乎若有所思地低聲重復了一遍：“容身之所？”

    這幾天他都是直接拉著玄，睡在星空下的草地上。

    一旁的玄聽到了也起勁道：“對啊對啊！你忍心讓忙碌的我，還跟著你一起睡在荒郊野外，萬一下雨還淋成落湯雞嗎？”

    優先建造這些古跡，是因為白涼涼單純地認為歷史文化價值的傳承，重要性遠大于所謂的住所。

    白涼涼翻了個白眼：“你會怕下雨？”

    別說下雨，哪怕下冰雹，下鯊卷風，都不會對玄產生任何威脅。

    玄擺出一副沒人疼沒人愛的表情，繼續控制施工隊。

    見狀，白涼涼繼續和海蓮娜說：“比起這個，我覺得，我們更應該先做河堤……黃河幾乎每年都要泛濫。”

    說罷，他指了指身后已經長滿草地的泛濫平原。

    這里的確很適合重建，但是一旦到達汛期，洪水就會淹沒這里。

    “您想的很周全。”海蓮娜贊同地點點頭：“您應該去和玄大人交談，畢竟是他……是他負責建造。”

    白涼涼瞥了一眼玄。

    一直在偷聽自己談話的男人，在聽到自己還要修河堤的時候，英俊的面龐稍微抽搐了一下。

    “你有心事吧？”白涼涼就愛那個手中的一卷工程圖放回了桌面上，挑眉呆海蓮娜道。

    他干脆直接把話題挑明好了。

    “是。”海蓮娜對于自己被察覺到有心事并不意味。

    她輕笑一聲，干脆也直接把自己的心事說了出來：“我……是來告別的。”

    “告別？”白涼涼理解地點頭說：“你說過，你已經完成了秦佑交給你最后的任務。如果你想走的話，我會等著你偶爾回來看看我。畢竟，我已經挽留過你一回了。”

    在海蓮娜將秦佑的禮物親自交給自己的時候，白涼涼就將無所去處的海蓮娜挽留了下來，讓她跟著自己與玄到處旅行。

    白涼涼有些傷感地嘆了口氣：“我們的旅行計劃還沒結束呢，我還打算早建好這里大部分設施后，一路北上，去看冰封千里與滿頭極光。”

    聽到這里，海蓮娜迷茫地望著天空。“多謝您的好意了，我……我可能……在這之后，不會再回來了。”

    白涼涼的動作頓了一下。

    “你想去哪兒？”

    海蓮娜并沒有隱瞞：“海的對面。”

    白涼涼沉默了。

    海的對岸，就是人工智能的領土。

    “你知道你如果要回去，會面臨什么嗎？”白涼涼忍不住提醒說。

    “我當然知道。”海蓮娜的臉上依然是標志性的招牌微笑。“我會被人工智能們按照它們的法律，銷毀我的主板芯片，按照人類的話說，就是死刑，不可逆轉。”

    白涼涼沒有說話，只是注視著海蓮娜的雙眸。“如果你愿意的話……可以讓玄……減輕你的判處，或者干脆找個借口把你無罪釋放。”

    “不必了。”海蓮娜搖頭，她向來溫柔地神色中閃過幾分悲哀。“我……就是為了死，才選擇回去的。我與您不同，我生來就是人工智能的一份子。而您，是白宇博士于秦佑所長，按照人類的標準培養的。”

    “我，無法接受自己的國家與同胞殘忍地屠殺人類，所以才和白宇博士以及秦佑所長一直待在研究所里，幫助他們。”

    “但是任何選擇，都是要付出代價的。”

    “我選擇，接受屬于我自己的結果。”

    白涼涼再次嘆了一口氣。

    既然海蓮娜已經做了選擇，他也沒有權力或者立場去阻攔。

    “好。”白涼涼能做的，只有給海蓮娜一個大大的擁抱。

    “保重……海蓮娜。”

    “保重，大人。”海蓮娜像往常一樣對白涼涼行禮。

    隨后，她的投影消失了。

    一道淡藍色的熒光從白涼涼的手指中飛了出去，慢慢地飄向遠方，直至消失在地平線上。

    白涼涼望著海蓮娜消失的方向，有些黯然傷神。

    “她走了？”玄不知什么時候站到了白涼涼身后。

    “嗯。”白涼涼用力遏制住語氣中蘊含的壓抑。“你難道知道她要走嗎？”

    “當然。”玄點點頭。“我還知道，她只要一回去，會立刻被控制起來，然后被判處機器人中的死刑。”

    “你會……”白涼涼咽了一口唾沫。“你會保下她媽？”

    玄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把皮球推給了白涼涼身上。“你想要保下她嗎？這取決于你。”

    “我不知道。”白涼涼迷茫地搖搖頭。“我既不想海蓮娜就此消失，又想尊重她的意愿。”

    說話這句話，白涼涼自嘲地笑了起來，他已經做夠了兩難的選擇題了。

    “這件事交給我來處理吧。”玄明白了什么，點了點頭。“你不必再過問了。”

    “可是……”白涼涼依然有些不放心。

    “你相信我嗎？”玄挑了挑眉，輕輕摸著白涼涼的后背。

    白涼涼因為緊張而繃起的身體逐漸放松了下來。“相信。”

    “那就讓我來吧。”玄望著白涼涼的眼睛，仿佛想要洞穿他的靈魂。“相信我。”

    白涼涼最后還是同意了。dao.du.jia.bao.zh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