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脾氣的鋼錘聽見這話立馬不忍了，擼起袖子就要干架：“你小子——”

    向斯年胳膊一擋將他攔住，打斷道：“對啊，我們可以是好兄弟，只是前提要互相信任。你這樣三天兩頭的懷疑我對你弟弟不好，我也很難辦。”

    “我說的不是事實嗎？你難道不知道——”

    伊蒙突然站起來，一個勁地將德里克往自己的房間推，說什么也不讓他再跟向斯年繼續(xù)吵下去。

    貧民窟動蕩的環(huán)境對伊蒙這樣一個聾啞人來說確實危險，德里克心理不難理解。

    也正是考慮到這一點(diǎn)，向斯年無意進(jìn)一步糾纏，叼著煙往自己屋里走。

    他坐在屋里默默抽完了煙，正打算睡下時，伊蒙敲門找他。

    他是來替德里克給向斯年道歉的。

    向斯年懶得計較，便說自己不生氣，反正德里克待不了多久就要離開，他倆見不上幾次面、吵不了幾句話。

    伊蒙還是深感抱歉，覺得自己給雙方都帶去了困擾。

    “別這么說。不過我倒是想知道他為什么不能跟你定居在一個地方。”

    伊蒙說，是為了保護(hù)他的行蹤不被人查出來，德里克外在做誘餌掩人耳目。

    他也時常擔(dān)心哥哥的安危。

    “你倆到底惹上誰了？”

    伊蒙伸出右手，把袖子拉了上去，只見大半個手臂上都是些繁瑣的刺青紋樣，雖然不知其具體意義，但能看出彼此間并不相同。

    貧民窟有頭有臉的混混們?yōu)榱嗽靹荩蠖喽紩x擇給自己的皮膚上扎點(diǎn)唬人的圖案。向斯年算是個例外，身上什么也沒有，真正有本事的人不需要虛張聲勢。

    伊蒙表面看著白白凈凈，衣衫之下卻隱藏著一條這樣“厲害”的手臂，向斯年忍不住調(diào)侃：“應(yīng)該讓你當(dāng)我們的門面。”

    伊蒙害羞地笑了笑，解釋說，他的家族很古板，有一些老派的傳統(tǒng)，比如要將過世族人的名字用一種幾乎失傳的文字紋在身上，寓意著靈魂不散，這樣來世還能繼續(xù)做家人。也正因為是守舊派，對一切聽從ai的荒唐現(xiàn)狀多有不滿，曾計劃掀起變革，失敗之后就落得了如此凄慘的地步。

    向斯年垂下目光，若有所思——

    變革。

    這也是喬伊在做的事。

    數(shù)月的時間相處下來，向斯年承認(rèn)喬伊的確非常有頭腦。但他還從未聽喬伊提起過團(tuán)隊中的其他人，好像就只有他們兩個在兢兢業(yè)業(yè)一般。一個古老家族有其相關(guān)人脈的加持最后尚且失敗，兩個人又能做到何種地步呢？

    伊蒙的手在向斯年眼前晃了晃，打斷他的思緒。

    他只好抬頭看對方要表達(dá)什么。

    只見伊蒙放下袖子說，他相信向斯年有能力保護(hù)好自己，他會努力做好自己擅長的事，不給大伙拖后腿。

    “你才沒有拖后腿呢。”向斯年笑道，“你的名字用那種文字怎么寫？讓我見識一下唄。”

    伊蒙找了張紙，用流暢的線條寫了一個單詞，緊接著又在下方寫了第二個、第三個。

    他依次指著解釋，分別是他的名字、德里克的，和向斯年的。

    第二天一早，德里克就不告而別了。

    向斯年帶著滿肚子問題找去找喬伊，決定要問個明白。

    “這里只有我當(dāng)然是因為其他人在不同地方是各司其職，”喬伊解釋說，“這么大的事，我怎么可能是光桿司令？”

    “那其他人都是什么身份啊？也跟我一樣，是你跟蹤半年物色好的嗎？”向斯年自說自話地吐槽，“你可真閑。”

    “最開始還有幾個我一手帶大的學(xué)生，現(xiàn)在就只剩我學(xué)生的學(xué)生了。”

    向斯年把這短短一句話在腦海里重復(fù)了數(shù)十次，怔愣好一會兒。

    期間，喬伊就那么帶著意味深長的笑容，沉默地觀察他。

    忽然，向斯年迅速起身，收拾東西走人，邊走還邊說：“行了，我算是看出來了，你就是從某個精神病院跑出來的瘋子。”

    喬伊無可奈何地笑：“你別跑啊，都說了是幾代人的心血了。”

    “不不不，這根本說不通，你看起來大不了我?guī)讱q。”向斯年覺得自己頭快炸了，“就算你只是看起來年輕，而且天賦異稟，一歲會跑，四歲就拿得動焊槍……不，鋼錘說得沒錯，我就是鬼迷心竅了。”

    這么一會兒，他已經(jīng)走到了金屬門邊，逃似的往外走。

    果然，什么變革，什么新紀(jì)元，這么重大的轉(zhuǎn)機(jī)怎么可能砸進(jìn)貧民窟里。

    陪著一個精神病折騰了兩個多月，向斯年快要被自己不加考究的一廂情愿氣笑了。

    喬伊依舊穩(wěn)穩(wěn)坐在椅子上，似乎全然不怕向斯年跑沒影了：“或許，我不是普通人，是一例特殊的人工生命，壽命很長，遠(yuǎn)超過幾代人，而且恰好衰老速度格外緩慢？”

    向斯年已經(jīng)不知道該擺出什么樣的表情，這簡直是他這輩子聽過最荒誕的事。

    “你怎么不說自己是不老不死的機(jī)器人？這樣可信度還高點(diǎn)。”

    “可我有心跳、需要呼吸，是毋庸置疑的血rou之軀。”喬伊竟然還一本正經(jīng)地反駁起來，緊接著語出驚人，“你猜我為什么如此了解ai？因為那就是我做出來的東西。”

    什么？

    大腦如同卡殼。

    反應(yīng)過來后，向斯年的情緒開始從難以置信轉(zhuǎn)變?yōu)閼嵟?/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