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他這話什么意思?不是對我沒有感情嗎?為什么跟我傳達這種想法? 然后在他還沒有想出答案時,頭上傳來念真低低的聲音:“我知道廢去修為很疼,你要是受不住,可以咬我。” 這話讓韓修茫然一下,等反應過來時,還不等他掙扎,環(huán)繞在他身邊的水流便驟然化成十二根冰刺,猛一下扎進他剩余的十二處xue竅。 登時,一種全身被徹底粉碎的感覺狂涌上來,韓修即使屏蔽了痛覺,可也還是不由自主地猛烈痙攣了幾下,最后,才像是繃到了極致的發(fā)條,在最后的猛擊下,終于斷了。 韓修這下徹底廢了,像全身骨頭都碎盡,了無生氣地向后垂著頭,死了一般癱在念真臂彎上。 念真看著韓修空茫無神的雙眼,用仍舊平靜無波的聲音說:“沒事,好好調養(yǎng),三個月就能行動自如。” 說完他運轉水流,把韓修后仰的頭部托起,側靠在他肩頭。 這姿勢看上去,他們真像是一對很親密的師徒和夫妻了——如果,韓修身上不是那么多血的話…… 風水輯降了下來,落在了地上。念真抱著韓修走上去,風水輯才又輕飄飄地飛起來。 歸程時,風水輯飛的很慢,念真輕輕將韓修放下,但不是直接放在甲板上,而是用水流輕柔地托著,然后他一揮手,那扎在韓修身上的九十一根冰刺便無聲消融。 傷口沒有往外流出血,被念真以靈力封住了,隨即他解開韓修的衣服,開始為韓修治療滿身的傷口。 “為師是有備而來的,藥都準備的很齊全,不會讓你身體留下病根。” 念真盤膝坐在韓修身邊,瓶瓶罐罐擺了一地,語氣平淡,沒有一絲愧疚或心虛。 韓修半睜著眼,看念真從容不迫地將各種靈藥化開,按部就班地往他傷口上涂,那樣子,就像一個專業(yè)救死扶傷的仁心醫(yī)者,而不是一個傷人不眨眼的冷血之人。 韓修木然看著念真,有些艱難地張開口,虛弱地問:“你到底想做什么?” 他傷得太重了,一開口,血就從嘴里涌了出來。 “自然是救你。”念真回答,同時伸手為韓修擦去嘴角的血色。 但是他剛擦掉,跟著就有新的血液流了出來,他再擦,又再有新的流出來。 念真這時動作才停一下,看著韓修染滿了血的臉龐,神情有一瞬的迷惘。 眼前是跟他那狐神師父完全一樣的臉,沒有一絲一毫的差別,就仿佛,這被他親手傷得體無完膚的小徒兒,就是他那已經(jīng)死了一百多年的師父。 這個念頭冒出來的一瞬,念真心中猛地墜了一下,像是一塊千鈞巨石猛地壓了下來,令他感到仿若實質的窒息和痛苦。 但是也僅僅只有短暫的一瞬而已,短暫到,他還沒來得及體會其中的撕心裂肺,內心就立刻又恢復為一潭死水般的平靜。 ——沒了喜怒憂思悲恐驚的人,是連心痛都不會有的。 于是他見韓修嘴里的血總是往外涌,就干脆連擦也不擦,聽之任之了。反正,等身體的傷治好了,自然就不會吐血了。 韓修虛弱的好像下一口氣就會斷掉,知道自己此時該閉著眼睛休息,或者說干脆昏過去,但是他卻選擇硬撐著,努力保持清醒,盯著念真繼續(xù)問:“為什么要救我?” “你不能死。” “我為什么不能死?” “因為……”念真少見的遲疑了,似乎他此前從未想過這個問題。 然后他看著韓修的眼睛,忽然想到了答案,于是正正經(jīng)經(jīng)地回答:“你是我的,我不同意,你不能死。” 很多人是這樣的,對于被自己睡過的人,他們會覺得那個人就是自己的所有物了,甚至會以主人的身份去支配那人。 韓修聽念真那一本正經(jīng)的回答,真是氣到了,但氣著氣著就氣笑了——他可真是再次被這逆徒給刷新了三觀,原來這孽障不光心黑手狠,而且還腦子有病。 于是韓修冷下面目,以一種撇清關系的口吻沉聲說:“你聽著,我不是你的,所以我是死是活,跟你沒關系。” 這是一種挑釁,也是一種試探,韓修想知道自己今后脫離念真掌控的可能性。 因為他看出來了,念真是真的把他當成私有物了,對他有著很強的掌控欲,不準他修煉,修煉就廢掉便是最直接的表現(xiàn)。 可惜他一開始沒有發(fā)覺,要是早點發(fā)覺的話,就該早點躲開這孽障,等把真身取回來再說。 念真繼續(xù)在為韓修處理傷口,一邊做事一邊說話,完全不在意的態(tài)度說:“你是念寒,你就是我的。還有,叫我?guī)煾浮!?/br> 這種蠻不講理又理直氣壯的態(tài)度,簡直把韓修氣吐血。 當然了,他吐血就沒停過,只是吐得更狠了。 于是,韓修眼前一黑,再也撐不住,被逆徒活活氣暈了過去。 看著韓修暈過去,念真依然也是不為所動,仍舊該做什么做什么,好像韓修不管怎樣,他都無所謂。 韓修身上的傷口實在太多了,一處一處都要仔細處理,這個過程里,他沒有一點動容,只是處理到胸膛一處格外大的傷口時,念真動作才終于頓了一下。 他記得,這一處傷口的冰刺是韓修自己拔的,連帶著一大片血rou都被撕了下來。 當時韓修看著他,眼里是一種玉石俱焚的悲痛與不甘。念真對此沒有什么異樣的感受,只是很奇怪,那鮮血四濺的一幕,就是不停地在他腦子里回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