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而知道了這個措手不及的真相,李恤登時崩潰了,嘶聲哭喊:“太傅你好狠心!” 連讓他贖罪的機會都不給,怎么能這么狠心?! 在李恤聲嘶力竭的哭喊聲中,韓修露出個苦澀又無奈的笑容:“傻孩子,我知道你內疚難受,所以我由著你傷自己。 “但是兩刀已經夠了,真的,太傅原諒你之前做的那些事。” 聽到這里,李恤猛烈掙扎的身子才稍稍平靜了一下,而后深深望著韓修,眼淚不停的流,發不出聲音。 “太傅也為以前做的事道歉,沒經過你同意,做的那些……看上去為你好,但可能你并不愿意的那些事。” 韓修笑著說話,態度一如當年的沉靜端方。 “太傅給你道歉,你也別生氣了,這樣,你覺得可以嗎?” 韓修給他道歉,卻是為過去那些拋頭灑血的付出的行為。 李恤眼神呆滯了一瞬過后,像是察覺到即將永遠失去韓修,于是整個人就瘋了,不顧一切地掙扎著要沖過來,要沖到韓修身邊去,邊上暗衛和玄甲都攔的狼狽不已。 “不可以!不答應!我不答應!!!”李恤的預感越發強烈,于是撕心裂肺的喊,人被攔著過不去,就把染滿鮮血的手奮力往前伸,哪怕只是距離近一點點,都好像愿意付出一切。 而在他這樣瘋狂的拒絕聲里,韓修意識中一片煙火璀璨,賀電響的震天。【恭喜宿主,男主仇恨值清零,順利完成本世界任務,請再接再厲!】 仇恨值清零,韓修的生命值也已經瀕臨極限。 此刻他坐在椅子里,眼睛卻是牢牢看著那邊掙扎嘶喊的李恤——本想冷面對待,可離別在即,看著李恤癲狂崩潰的樣子,卻忍不住有些心軟……畢竟是親手帶大的孩子,竟莫名心不由己。 不過按照當下這個節奏,眼看著算計落空的赤烈恒焉肯定不會放過他,絕對會在最后反撲之前,先殺了他,如此一來……倒也干脆。 這般想著,旁邊赤烈恒焉已經拔劍出鞘,劍刃的寒光溢出來,韓修卻連頭也沒有轉,只愿在最后的時間里,盡量把堅強的目光給李恤,望他也能跟著堅強,即使一個人,也好好活下去。 然而,想象中的,被赤烈恒焉拉著做墊背的一幕卻沒有出現,赤烈恒焉只是用手肘故意撞了他一下,丟下一句:“死對頭,我先走了。” 走了。然后就真走了。 赤烈恒焉手下只剩十來個殘部,眼看著用韓修威脅盛周天子自盡的計劃落空,他剩下的選擇就只有投降,或者試試殺出去,看看能不能沖過這成群的皇宮侍衛,殺到李恤面前,直接把李恤給宰了。 赤烈恒焉自然是選了后者。 他帶著手下殘部殺出去,十幾個人,沖向層層疊疊的盛周御林軍,頗有種當年盛周三萬殘軍沖殺南梁十萬大軍的悲壯氣勢。 韓修被他們扔在了后方,無人問津,似乎在他們眼里,這個快死的盛周太傅可有可無,懶得搭理了。 無關立場,放下恩仇,這只是死對頭給死對頭送的最后一份人情。 眼前已看不到赤烈恒焉那赤紅的身影,耳邊能聽到的也都是刀槍金鐵的交擊聲和喊殺聲,但是韓修卻仿佛聽見赤烈恒焉有些得意的聲音:“看吧,我也能給你施舍份兒人情,我也不光是總被你壓著欺負的。” 一片兵荒馬亂,刀光劍影,御醫令拎著藥箱從殿里走出來,繃著一張臉,旁若無人地給韓修包扎傷口。 “嗯,走運,雖然傷口破了,但是經脈那里沒有破,血能止住。”御醫令檢查了韓修傷口的情況,于是淡定地說明了一下。 當韓修傷口被完全處理好的時候,喊殺聲便已經停了。 因為赤烈恒焉只想殺李恤,毫無逃生的念頭,所以這一戰沒有周旋拖沓,可謂速戰速決。 齊淵和御林軍統領都受了不輕的傷,回來的時候一臉血。 因為有韓修的命令,暗衛和玄甲將李恤保護的很好,一直到戰斗結束,才終于各自退開。 當一切都平息下來時,李恤才帶著身上的傷,踩著地上的血,終于一步步的,走到了之前他怎么沖也沖不過來的韓修面前。 “沒事了。”韓修先開口,淡然對李恤說道,那樣子云淡風輕,端方俊雅,像冬日午后的暖陽一樣舒適怡然。 李恤看著太傅俊雅溫柔的面孔,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一個表情也做不出來,似乎所有的的情緒都在之前的瘋狂掙扎中倒光了,現在真來到太傅身邊,反而一點也拿不出來了。 然后他盯著太傅的臉,俯身抓住太傅一只手,牢牢抓著、牢牢盯著,再不肯松手、再不肯挪開視線。 接下來最忙的就是御醫了,畢竟天子受傷了,這事非同小可。 李恤躺在天機殿的榻上包扎時,韓修便坐在床邊的椅子里陪著。 因為他傷得太重,實在是沒多少時間了,躺著還是坐著都一樣,御醫令便沒強行要他去躺下,由著他去了。 等李恤傷口處理好時,已是傍晚時分,透過窗戶,天邊的紅霞正好看,是一道適合分別的美景。 李恤屏退了所有人,自己從床上爬起來,在韓修面前半跪著,雙手握著著韓修的手,把頭低下去,把臉挨著韓修的手背,像小奶貓一樣蹭了蹭。 這是李恤小時候才會有的動作,那時候他眼里裝著星河,天真善良,可可愛愛,抓住機會就趴在太傅膝頭,這樣蹭啊蹭的,好像總也蹭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