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他——韓修,二十歲任太傅,先帝駕崩時,將十三歲的您托付給了他。 “盛帝五年,您在天牢被劫持,是他,一刀換一步,血淋淋走到您面前,將你從刺客手中救下! “盛帝六年,鎮(zhèn)北侯之亂,又是他,孤身犯險牽制鎮(zhèn)北侯,這才讓御林軍剿滅逼宮的鎮(zhèn)北軍、滅了梁非那狼子野心。 “盛帝七年,一騎關(guān)之戰(zhàn),還是他,頂著不忠不義的罵名,兵分兩路襲擊南梁大軍中路,這才令我盛周最終大獲全勝?!?/br> 老尚書也不知哪里來的力氣,一句一句,聲如洪鐘,震得整個議政大殿都在轟鳴。 李恤聽著老尚書的話,心被一寸寸地攥緊,從一個膨脹的君王,縮成了一粒卑微的塵埃。 然后這卑微的塵埃便瘋了,盯著老尚書,冷笑一聲,身子向前一傾,云淡風(fēng)輕地問道:“老尚書,你重孫兒還有幾天就滿月了吧?滿月之宴近在眼前,不想親眼看看嗎?” 這話問的陰冷狠毒,令老尚書那花白胡子驀地一震,喉嚨也一下子啞了,再發(fā)不出剛才那如洪鐘一般的聲音。 “別耽擱了,老尚書,快幫秀妃加封吧。” 李恤催促,老尚書卻依然僵立,似乎內(nèi)心正在瘋狂拉鋸,是為那忠義高潔壯烈赴死,還是為天倫之樂茍且偷生。 最終,是一雙手主動伸到了他面前,為他做了選擇。 “老尚書,您來幫我戴吧,您不來,總有人來,兩相比較,還是您來的好。”韓修笑著說話,溫潤俊雅的面孔上,竟是因老尚書在這暴雪寒風(fēng)里送來的一點星火,又暖出了一絲生氣。 最終老尚書成了個老小孩兒,委屈巴巴撇著嘴、紅著眼,拿起了托盤里的鐐銬,兩手哆嗦著、猶豫著,艱難將鐐銬鎖在了韓修的手腕上。 又沉又冷的黑鐵鐐銬,一下掛在白凈瘦削的手腕上,韓修第一次戴這東西,直覺應(yīng)該是不沉的,可是鐐銬一壓下來,他竟是被墜得整個身子都向前晃了一下。 他連忙繃住身形,不愿叫人看出他這一瞬的崩潰。 而后,給韓修戴上鐐銬的老尚書悲戚戚地朝天子跪下,臉皮皺巴巴的小老頭把頭磕到了地上,悲聲哀呼:“陛下——老臣侍奉盛周三代君王,如今真是老了,懇請陛下,容老臣告老還鄉(xiāng)。” 李恤倒也沒有為難他,面無表情地一揮手:“準(zhǔn)奏。” 于是老尚書摘下官帽,脫下官袍,爬起來,拖著老寒腿,踉踉蹌蹌地走了。 那一場朝會議的很久,平時一個多時辰就能奏完的事情,這次七七八八奏了三個時辰,那些大臣像是約好了一樣,不管大事小事,都使勁挑今日來奏一奏,議一議,而韓修不得不戴著鐐銬,站在中央,一直讓他們看,看了三個多時辰。 當(dāng)年高高在上、翻云覆雨,他們只能抬頭仰望的人物,如今淪為笑柄,多新鮮,多刺激,豈能不多看看? 臨近晌午,朝會才終于結(jié)束。 大臣們紛紛退場,摩肩接踵地離開議政大殿。 韓修依然站立在原處,一動不動。 他人還在呼吸,身體還有點溫度,還活著。 可是他眼睛里一片灰暗,沒有半點光彩,渾渾噩噩,像死了。 當(dāng)大臣們散盡,李恤揮手屏退了所有宮人,明亮恢弘的議政大殿里只剩下他們兩個,一時間竟顯出無比的空曠寂寥。 李恤從高位上走下來,凝重的步伐在大殿里沉沉的回響著。 他筆直走到韓修面前,近距離地望著這個曾經(jīng)他高攀不起,如今被他成功拖拽下來,踩進泥里的人。 “太傅,別怪我?!崩钚糨p聲說著,抬手托起韓修蒼白的臉頰,看著他如明珠蒙塵的晦暗眸子,露出個苦澀的笑。 然后這笑凝固了一下,接著笑的更開了,苦澀沒有了,被快意取代。 這時系統(tǒng)給韓修發(fā)來賀電:【恭喜,男主仇恨值下降至15%,成功在望,請宿主再接再厲!】 【呸呀,去特碼的恭喜!】 【宿主,你挺住啊,就剩15了,你再挺挺,很快就能解脫了。】 筍子替韓修把恭喜倆字兒去了,然后努力地安慰他鼓勵他。 韓修在意識世界和現(xiàn)實中的表情并無二致,木然而晦暗的樣子,弱弱應(yīng)了句:【知道了?!?/br> 以往不管遭什么罪,韓修在意識中都還是積極的,甚至歡快的,可是現(xiàn)在他連意識中都消沉了,筍子看得忍不住哭出來,明明是個ai,感情卻比活人還豐富的樣子。 第37章 黑化帝王vs清冷太傅37 然后不等筍子再說什么,忽然就被屏蔽了。 李恤忽然用力抱緊了韓修,發(fā)狠地撬開他的唇齒,瘋狂的索吻。 韓修想踢開他,覺得能在議政大殿干出這種荒唐事的混賬可以直接宰了,可是他拼命積蓄力氣一動,那早就被耗光了生氣、只是憑最后一口硬氣強撐的身子,反而垮了。 韓修終于支持不住,虛弱的身體軟倒下去。 李恤接住他,順勢將他打橫抱起,然后踩著金殿的高階,將他抱到了大殿最高處的椅子里。 韓修手上的鎖鏈一碰就響,李恤聽著快意極了。 “太傅,不管你還有多少勢力,我要你徹底放下?!?/br> “你的聰明才智,你的算計城府,在我面前,都不需要?!?/br> “不要再對我用手段,你用一次,我就毀你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