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只見齊淵跪著的方向,竟擺著一張供桌,桌上供著的,赫然是張承微的靈位! 驀地看見這靈位,再看齊淵的慘狀,韓修心神一震,如遭雷擊,心中一瞬間像是有千軍萬馬呼嘯而過,刀兵淋淋的絞殺過去,簡直將他心內絞的血rou橫飛,簡直連魂魄都好像要飛散了。 “太傅,你可來了。”就在這般惶亂無比的思緒中,李恤聲音從后方傳來,帶著一種若無其事的疏遠冷漠。 韓修克制住立刻回頭的沖動,暗暗攥緊了拳,立在原地不動。 這時李恤才邁著悠然的步子,轉到了他身前,臉上帶著一種似笑非笑的神情,像一個獵手,精心布置了陷阱,終于看到獵物一腳踏進來,于是欣喜又克制的,拿著獵刀逼近。 第34章 黑化帝王vs清冷太傅34 韓修如今已不是太傅,無權無勢,孤家寡人一個,但十多年養成的氣魄還是在的。 他抬頭看向李恤,從容而坦蕩,沉聲問:“陛下,齊將軍這是犯了什么事,您要這般嚴厲懲戒他?” 李恤露出個故作訝異的表情,反問:“原來太傅不知道嗎?朕還以為是你叫他去做的呢。” 說著,便喚來常英,讓他把齊淵弄醒。 太監總管于是拿來一杯冷水,倒也不粗魯,只用手指沾了些水,輕輕拍在齊淵臉上。 齊淵原本就沒有真暈過去,只是被打的恍惚了,臉上一受了涼,立刻就完全驚醒了。 “皇上……太傅大人……”齊淵清醒過來,立刻看清了站在自己身邊的兩人,英氣的眸子里,滿是焦急。 李恤冷笑看著齊淵,說道:“太傅大人想知道你為什么受罰,你便告訴他,朕為什么打你?” 一聽這話,齊淵眼底涌過一陣執拗,冷硬道:“陛下,微臣說的都是真的,當年一騎關戰役,國舅根本就沒有參加!我已經調查過了,不光張子高,還有其他人證,絕無虛言,其中很多線索,只要陛下稍微去查一查就……” 齊淵未能把話說完,因為李恤已經一腳將他踹出去好幾米。 李恤武功也是不弱的,齊淵剛挨了廷杖,又挨這當胸一腳,當場吐了口血,這下徹底昏死過去。 齊淵無辜受這般折磨,韓修看的心痛又自責,畢竟這事本來與齊淵無關的,是被他拉下水,如今看李恤這冷酷的態度,齊淵的前途算是毀了,搞得不好,恐怕連命也要保不住。 李恤踹暈了齊淵,竟是若無其事地回過頭,笑著問“太傅,齊將軍的話你聽到了嗎? “他說國舅當年并未參加一騎關之戰,而且還有人證。” “陛下,這話不是齊將軍說的,他只是查出了這件事而已。” “沒錯,他只是查出了這個謠言,并且說出來,朕也只論他個傳謠的罪名,所以,他現在還活著。” 聽著李恤那篤定的“謠言”、“傳謠”,韓修心中寒涼,抬頭看著李恤,懷著最后一絲希望問:“陛下何以斷定,齊將軍所說的就是謠言,您去查過了?” 李恤冷笑,逼近韓修道:“朕不用查,因為朕知道,太傅既然誘導齊淵挑出這謠言,后面的所有線索和證據,想必都一并偽造好了,就等著朕去看了。” “……” “說實話,朕真是佩服太傅,你深居后宮,朕的暗衛每日盯著你,結果照樣攔不住你攪弄風云。” 聽著李恤陰冷刻薄的話語,韓修只覺得全身力氣都正被絲絲抽走,垂于袖中的雙手,連攥緊成拳的力氣也沒有。 只是他面上淡然慣了,竟瞧不出一絲的情緒,清冷的同深秋湖水一般,一眼能看到底,就仿佛不存在一樣。 “是罪臣拜托齊將軍去查此事的,與他無關,他只是被我利用了,還請陛下放過他。” 李恤已經這事是他在背后指使,這是最壞最壞的處境,韓修知道自己這時再說任何話,都只會被進一步當成陰謀詭計,于是只能爭取保住齊淵,為連累他盡量做一點補償。 聽到韓修承認,李恤故意露出個不解的神情,靠近韓修,低聲問他:“那太傅就告訴朕,這時候說國舅未參加一騎關之戰,意欲何為?” 李恤心中早有定論,卻偏要聽韓修說出來,那神態,就好像在逼一個騙子親口把騙局說出來,只是想以此作為羞辱罷了。 韓修臉上仍舊是無波無瀾的樣子,緩緩抬眸看向李恤,雖知道此刻不能再激怒他,但心中莫名涌起一股執拗,令他不愿再故作卑微。 于是他微提唇角,露出個從容淺淡的笑意,對李恤道:“陛下覺得是什么,便是什么吧。” 李恤果然被他的態度激怒,眼里翻涌過一陣凜然的寒氣。 但是他隱而不發,壓抑著怒火,唯有額上暴露的青筋顯示著天子之怒。 然后他抵近韓修面前,幽深雙眸牢牢盯著韓修淡色的眸子,用低沉的,有些切齒的聲音問:“你已經親手殺了朕的舅舅,現在他人都死了這么多年,你卻還要他身敗名裂嗎? “只因為朕當年倚重過他,靠他反抗過你,所以你就要報復得如此徹底? “太傅,朕從不知道,你竟是如此心胸狹隘的卑鄙小人!” 心胸狹隘。卑鄙小人。 這話聽著也不是特別粗魯,還有點文藝,韓修淡定的聽著,仿佛他真就是個沒臉沒皮的下作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