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筆記 第31節
林知書翻頁的手停住了,她在今天忽然把金瑤和金鳴的名字在腦海中一同念出,而后緩慢說道:“她是你……” “她是我同父異母的jiejie。” 林知書當然知道金鳴今天是在挖墻腳,但她想聽金瑤的故事。 她合起宣傳冊抱在懷里,靠在沙發上聽著金鳴說話。 她想,金鳴或許也有添油加醋,或許他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梁嘉聿和金瑤相識二十多年,年少時有幾年他們甚至住在同一個屋檐下。 梁嘉聿坐二十幾個小時的飛機回來,為她慶祝畢業典禮。為她拍下上億的展品也毫不手軟。 林知書想,他是一個很好的人。 “金瑤理所當然地認為嘉聿哥也喜歡她,被拒絕后,她惱羞成怒與人假訂婚,以為嘉聿哥會回心轉意。”金鳴說道,“但是你知道嗎?嘉聿哥毫無想法,甚至真心為她準備了一份大禮。” 梁嘉聿是個好人,他對身邊的人永不吝嗇。 但千萬不可把它誤認為是感情。 梁嘉聿對金瑤好,是因為他曾經承受過金家的恩情。 梁嘉聿對林知書好,是因為他需要林知書的“有意思”。 一切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梁嘉聿從來知道什么是利用與被利用。 可靠覺得“有意思”撐起來的情感又能持續多少年? 今天她林知書有意思,明天或許梁嘉聿就覺得沒意思了。 林知書沒有一輩子保持有意思的能力,她也有累的時候。 金鳴如何敢對林知書說出這樣的話? 林知書想,他不是不怕梁嘉聿,他是太了解梁嘉聿。 林知書靠在沙發上,她面色并未有太大的波瀾。 林知書想起那個下雪的晚上,梁嘉聿牽著她的手在雪夜里散步。 有一個瞬間,他們靠得那樣近。 有一個瞬間,他們又離得那樣遠。 她是二十一歲,不是三十一歲,不是四十一歲。她即使聰慧,也沒到可以透徹理解感情的地步。 她愛梁嘉聿愛到可以義無反顧、為他去死、放棄理智嗎?林知書覺得未必。 可她一點都不愛梁嘉聿嗎?那為什么,她已在心中開始比較。 或許烏雨墨說得沒錯,她其實更多的是感激。 是她年紀小、沒有經歷過,錯把感激當□□。 林知書和金鳴一起吃了午飯,金鳴說如果接下來兩天在學校里學得累了,隨時找他。 “這幾天嘉聿哥應該挺忙。” 林知書定住,她記得chole和她說,這幾天梁嘉聿休息。 “他沒和你說嗎?金瑤最近買的酒莊開業,也請我了,但我和你有約,就推了。” 林知書想起昨天晚上的那通電話,梁嘉聿后來問自己元旦有沒有安排,是想要帶她去參加金瑤酒莊的開業活動嗎? 答案實在太過明顯。 金鳴又說,元旦他都在南市,隨叫隨到。 林知書點了點頭,說好。而后仍然堅持自己打車回家。 推開門,梁嘉聿并不在家中。 她去不去,都不會影響梁嘉聿去不去。 嫉妒嗎?林知書說不上來是。 也說不上來不是。 今年的第一天,林知書想,她其實是一個人度過的。 晚上點了外賣,隨便吃了些。 第二天早上梁嘉聿依舊沒有回來,林知書回了學校。 宿舍里同樣空蕩蕩,烏雨墨在外面幫人拍照,忙得不亦樂乎。 林知書抱著試試看的心態問了吳卓在哪,吳卓發來自習教室定位。 林知書:等我。 吳卓:你今天來學校了? 林知書:嗯,在家無聊,不如回來一起趕進度。 吳卓:我這邊正好有空位,最近考試多,教室里人不少。 林知書:ok,多謝,我馬上就到。 林知書買了兩杯熱奶茶。 趕到教室時,她看見自己的桌上有一杯一模一樣的。 林知書無聲地笑了出來,吳卓也別過臉去笑。 他們兩人前后腳,各買了兩杯一模一樣的奶茶。 林知書小聲道:“午飯別吃算了。” 吳卓不知怎么接話,只還是在笑。 林知書打開電腦,不再廢話,接著年前結束的地方繼續開始工作。 中午兩人去食堂簡單吃了點,而后繼續回到自習教室。 吳卓有一門課元旦放假后就要考試,他上午復習功課,下午才有時間和林知書一起忙項目的事。 傍晚時分,林知書的電腦發出沒電的警告,她這才發現充電線落在家里了。 吳卓原本打算叫她一起出去吃飯,今晚有場電影,他記得林知書之前和他提過她很感興趣。可林知書指了指自己電腦。 “我得回家一趟。” 吳卓收住原本的話,又問:“那你晚上還回來嗎?” “不確定。”林知書說著,收好了書包,“再見哦,吳卓。謝謝你今天幫我留的位置。” “再見。”吳卓有時候恨,恨自己永遠說不出想說的話。 回家的時候路上堵車,林知書背著書包回到公寓的時候已臨近八點。 推開門,她聽見梁嘉聿在陽臺上打電話的聲音。 金鳴實在冤枉,梁嘉聿打電話來要人。 “小書昨天下午就回家了,我倒是想帶她玩呢,她都不搭理我。不過嘉聿哥你怎么知道她不在家,你沒去金瑤那?” “沒有,你為什么會覺得我去了?” “嘉聿哥你也沒去?慘了,金瑤又要朝我發瘋了。” 梁嘉聿正要開口再說話,忽然聽見門口傳來聲音。 林知書站在門口多久了,她并未換鞋,只停在門口用手機打字。 梁嘉聿掛了電話,走進客廳。 “回來了?”他問。 林知書從手機中抬頭,朝他笑了笑:“嗯。” “去學校了?”梁嘉聿看見她身上的書包。 “嗯,昨天晚上看你沒回來,今天我就去學校了。” “怎么不換鞋?” 林知書放下了背著的書包。吳卓在微信里問她,今晚要不要出來看電影,她之前提過很感興趣的那部片子最近上映了。 林知書問他:“你也剛回來?” 梁嘉聿面色柔和,說:“是。” 林知書笑了笑,“我朋友約我出去看電影,我就不換鞋了。” 梁嘉聿表示理解:“烏雨墨?”他還記得這個名字。 林知書搖頭:“吳卓,上次我過生日和我一起吃飯的那個人。” 林知書蹲下身子,去找書包里的公交卡和錢包。 她知道,梁嘉聿沒有離開。他站在不遠的地方正在注視著她。 林知書一邊翻動著書包,一邊平聲說道:“梁嘉聿,你從前說過的話現在還作數嗎?” 梁嘉聿問:“哪一句?” “你說,”林知書到底沒有勇氣看著梁嘉聿說出這句話,她手掌捏住錢包,假裝還在書包里翻找,“你有自由戀愛的權利,我也有自由戀愛的權利。人人平等。” 林知書不確定梁嘉聿到底會如何回復她,因此安靜變成一種折磨。直到她聽見車鑰匙的聲音。 她以為梁嘉聿會生氣。 但是他沒有。 “當然,小書,”梁嘉聿的聲音依舊溫和,“我記得和你說過的每一句話。” 林知書緩慢抬起頭,梁嘉聿面上沒有任何生氣的意思,他只是注視著她。 燈光把他照得身影幢幢,像是一切都為幻覺。 林知書有些暈眩,或許是她蹲太久了。 可她還沒有找到公交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