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筆記 第22節
林知書笑:“沒有為你省錢,天冷就想吃點熱乎的東西。” 周末,店里人不少。兩人找到位置之后,吳卓抽紙把整張桌子又擦一遍。 他坐在面朝店里的位置,林知書坐在面朝店外的位置。她拿出手機告訴陳阿姨今晚不回去吃飯,在學校旁邊的麻辣燙店解決。 雨又下大了,外面的光影糊成一片。 林知書點得不多,她其實并沒有什么胃口。 再加上他們坐的位置靠近門口,人來人往揭開門簾,林知書覺得有些冷。但她沒說,說了也沒法解決,徒增煩惱罷了。 兩碗麻辣燙上來,兩人就低頭開始吃。 林知書盡力回著吳卓的聊天,他今天有些興奮,一直在說話。 林知書有時候走神,透過不甚干凈的塑料門簾去看外面。人來人往。 兩人吃完沒有立即走,外面雨下得很大,現在出去鞋褲定會濕透。再加上店里已沒什么人,他們就又多坐了會。 吳卓憋了一會,說:“生日快樂。” 林知書說:“謝謝你,吳卓。” 林知書又越過吳卓的肩頭去看外面。 光影綽約中,她覺得有個人撐傘在外面站了有一會。 放在桌子上的手機振動,林知書低頭去看。 梁嘉聿:你們吃完了? 風吹得門簾低低飛起又落下,發出沉悶的拍打聲。吳卓還在說話,但是林知書已經聽不清了。 “我出去一下。”林知書說著,起身跑了出去。 外面的雨有多大,林知書渾然不知。 一直跑到梁嘉聿的傘下。 她應該是冷的、僵硬的,呼出的氣卻是熱的、顫抖的。 梁嘉聿把傘更多地移到林知書的頭上。 他穿著一件黑色的呢子大衣,皮膚似乎因為寒冷而變得有些蒼白。然而話語依舊溫和:“小書,里面是你男朋友嗎?” 林知書搖頭。 “你在等我嗎?”她問。 “是。”梁嘉聿說,“我可以等你先把你的朋友送回學校。” “你等我做什么?”林知書又問。 梁嘉聿抬手指向不遠處的黑色汽車,“希望你還沒吃飽,因為我帶了生日蛋糕。” 梁嘉聿說完,林知書鼻頭一酸。 第15章 賠本買賣 吳卓問外面是誰? 林知書說家人。 她笑容熠熠,主動說要送吳卓回宿舍。 “謝謝你今晚請我吃飯,真的。” 吳卓有些不好意思:“不用送啦,既然你家里人來了你就先走吧。” 林知書搖頭:“不,我先送你回去。” 林知書手上拿著的是梁嘉聿剛剛的那把傘,她和吳卓各自撐著傘,無法走在很近的距離。 地面積起不少明亮的水坑,林知書心不在焉地踩進好幾個。 吳卓提醒她:“小心水坑,鞋子濕了。” 林知書這才回過神來、收斂笑容:“啊,好的。我剛剛沒注意。” 一路把吳卓送到宿舍樓下,兩人就此告別。 “生日快樂,林知書。”吳卓沒有立馬上樓。 林知書今晚在此刻最開心,她笑得雙眼彎成天上明亮的月牙,朝他擺擺手:“多謝你,我先走啦!” 吳卓還在醞釀著想說什么,可林知書是飛奔著離開的。 她的白色圍巾從肩頭落下一圈,長長地飛在她的身后。 但林知書沒跑多遠,行至食堂時,她聽見身側響起一聲短暫的鳴笛。 奔跑的腳步停下,呼出炙熱的、鮮活的氣霧。 細密的水珠就這樣掛在眼睫上,好似喜極而泣。 副駕駛的窗戶緩慢沉下,梁嘉聿看向她:“上車。” 車門關上,好像這世界上所有的寒氣與潮氣就消失了。 座椅被加熱到恰到好處,林知書忍不住一直朝他笑。 “這么開心?”梁嘉聿啟動汽車。 “對啊,今天我過生日嘛。”林知書摘下手套、圍巾。 她感到好熱,或許是因為剛剛在奔跑。棉衣拉開領口處的拉鏈,散出看不見的熱氣。 “好久不見。”林知書說。 梁嘉聿笑:“好久不見。” “你今天怎么忽然回來了?” “你過生日。” 林知書呼吸謹慎:“你知道今天是我生日?” “結婚的時候,我看過你身份證。” “哦,對。”林知書的心臟開始小心地皺縮,“chole說你行程要到十二月中旬才結束呢。” “是,明天中午的飛機回鹿特丹。” “你特地回來的?” “小書,我以為你這么聰明,不需要問。” 梁嘉聿看著她,發出低沉而愉悅的笑聲。 他幾乎從不遮掩自己對林知書的付出,他帶她搬家,同她結婚,說小書,你應該自信一點,我也喜歡你。 而此時此刻,梁嘉聿也說,他是特地為她回來的。 是否因為梁嘉聿其實從不期盼對方一定要等價給他些什么,因此他才可以這樣坦然而無畏地說出自己的付出。 又或者,這些在他看來,并非是那樣的難事。 因此不知其中價值,才可以這樣無謂地說出來。 林知書覺得,自己又在不受控制地試圖滑向某個深淵。她在意識徹底失控之前,叫停了自己。 “謝謝你,梁嘉聿。” 她聲音依舊充滿雀躍,但拒絕解讀他話語里更多的內容。 汽車一路行駛至公寓,兩人下車。 梁嘉聿從后備箱里取出了一個蛋糕盒,林知書認得這個牌子,是blackswan。 走進公寓,梁嘉聿叫林知書先去洗澡。 林知書一愣。 “鞋子沒濕?”他問。 林知書:“……你怎么知道?” 梁嘉聿把蛋糕放去西圖瀾婭餐廳,“我以為你是故意一腳一個水坑的。” 林知書臉頰發熱,才發現梁嘉聿定是全都看到了。 “見到我太高興了?”梁嘉聿話語里已有幾分調侃。 “才沒有!”林知書小跑著去臥室拿衣服。 洗完澡,林知書把頭發吹成半干。家里溫度適宜,她穿了雪白的珊瑚絨睡衣。 梁嘉聿在西圖瀾婭餐廳里開火,林知書打開門,好奇道:“我不知道你還會做飯?” 梁嘉聿側身,林知書才看見他原來是在煮面條。 “啊,原來是在煮面條啊,”林知書搖搖頭,鄭重地說,“會煮面條不算會做飯。” 梁嘉聿笑出聲,抬手關了火。 “不是因為我只會煮面條,是因為你一會要吃面條。” 林知書一愣,才明白他意思。 有時候林知書想,她并非是銅墻鐵壁。即使再怎么試圖用調侃、開玩笑的態度,去面對梁嘉聿的好。也很難在此時此刻不動容。 “我來盛吧。”林知書走上前。 梁嘉聿進屋后就脫下了他的外套,他穿著白色的襯衫,像是夏天的時候。 他們去民政局登記,他站在她的身邊。 鍋里撲來熱而潮的水蒸氣,叫林知書的心也融化。 盛了兩碗面出來,梁嘉聿往里面加了一點醬油、一點糖、和幾滴麻油。 清湯寡水的素面在一瞬間就有了誘人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