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書也笑，眼角溢出靈動的、閃爍的狡黠。

    “我沒有，”她說，“晚安，梁嘉聿。”

    她沒有在等梁嘉聿的回答，林知書輕快地闔上房門。

    公寓里很安靜，因為心里的聲音不會被聽到。

    三秒之后，林知書重新打開房門。梁嘉聿還在門外。

    “忘了告訴你，微波爐結(jié)束的聲音和你打開大門的聲音，是同時發(fā)生的。”林知書說。

    梁嘉聿停住離開的腳步。

    “什么意思？”

    “我只知道你大概到家的時間，但是微波爐結(jié)束的聲音和你打開大門的聲音，是同時發(fā)生的。”林知書又說。

    安靜的公寓里，她的聲音清晰可聞。

    “不是巧合，梁嘉聿。不是我在等吃飯、你在回家。是我在等你回家吃飯。”

    梁嘉聿沒有出聲。

    林知書朝他擺擺手，聲音輕快：

    “晚安，梁嘉聿。我想，至少今天晚上，不是沒有意外、沒有驚喜。”

    第10章 朋友

    她的確是在等他，但是微波爐響起的聲音和他打開大門的聲音是同時發(fā)生的。

    而與此同時的第三個聲音，來自林知書的心里。

    不設(shè)防的、震撼的、無聲的，看見梁嘉聿出現(xiàn)在西圖瀾婭餐廳。

    不是她在等吃飯，不是他在回家。是她在等他回家吃飯。

    如若不是老天的安排，怎么會出現(xiàn)這樣的巧合？

    十六歲那年，如果她乖乖聽話，從林暮的車上下來，自己打車回家。她不會遇見梁嘉聿。

    如果她沒有拿出那份有些荒唐的援助計劃給梁嘉聿看，梁嘉聿不會給她一百萬。

    如果沒有第一封感謝信，也就不會有后來那好幾年的聯(lián)系。

    如果沒有那之后的聯(lián)系，梁嘉聿不會出手救她和她結(jié)婚。

    如果……如果……

    如果你是一個相信直覺的人，那你不會不在意那同時響起的聲音。

    寄給梁嘉聿的好多封感謝信都是不同地址，有時在英國、有時在美國、有時在林知書根本沒聽說過的國家。

    而林知書不過是一個常年居住在南市的學(xué)生。

    他們之間原本不會有那么多的交集。

    臥室里關(guān)了燈，林知書躺在床上，像是躺在波濤起伏的海面。

    感性思維叫林知書朝著深淵而去，理性思維拉住林知書的身體。

    那時她不愿意更深地揣測梁嘉聿同她結(jié)婚的真實目的，因為她知道，真相或許是殘忍的、刺痛的。而林知書此刻也叫停自己的深思。

    林知書想，她應(yīng)該享受短暫的、真實的快樂。因為她其實也從未期待過超出兩年以外的任何。

    讓梁嘉聿開心，是她做所有事情的初始動力。

    -

    林知書在第二天早上九點醒來。

    她在臥室里換好衣服，躡手躡腳地走出房間。

    chole的話她還尤記心中，梁嘉聿今天或許起得晚，不要打擾他。

    腳尖踮著行至客廳，聽見梁嘉聿的聲音：

    “早。”

    林知書偏頭，看見坐在陽臺上喝咖啡的梁嘉聿。

    晨早的太陽已高掛，梁嘉聿沐浴在陽光之下。因此眼眸顯得更亮。

    他聲音清朗，絲毫不像是睡眠不足的樣子。

    林知書愣了一下：“chole說……”

    梁嘉聿笑了笑：“說讓你早上不要打擾我。”

    林知書站在原地點頭。

    “關(guān)心老板是秘書的職責(zé)之一，但我并不喜歡睡懶覺。”

    林知書也笑了出來。

    “害我剛剛躡手躡腳半天。”

    “你很有做小飛賊的天賦。”梁嘉聿調(diào)侃。

    “是嗎？我要真有這天賦，先把你的錢偷光！”

    和梁嘉聿在一起時，林知書總感到輕松。

    做梁嘉聿的“寵物”是一件多么簡單的事，你只要做自己。

    “寵物”……

    林知書看著鏡子里的自己。

    她很想笑一笑，但是笑起來有一些困難。

    洗漱完畢之后，林知書去西圖瀾婭餐廳吃早飯。

    她學(xué)梁嘉聿，拿一杯咖啡。又自己挑兩塊甜品放在盤子里。

    梁嘉聿從陽臺上回來，把空杯子放進(jìn)水池。

    “今天晚上有空嗎？”他坐在林知書的對面。

    林知書用叉子把蛋糕均勻切分，笑容滿分：“對你我就會說有空。”

    梁嘉聿雙肘靠在大理石臺面上，“晚上有小型宴會，和我一起去？”

    “人多嗎？”

    “應(yīng)該不多，但也有幾十人。主辦酒店建在北山峭壁上，如果你愿意的話，可以在那里過一晚。”

    “是我一個人一間房嗎？”

    梁嘉聿身子后靠到椅背上，笑了起來：“你有選擇的權(quán)利。”

    吃完早飯之后，梁嘉聿接到電話出門，告知林知書下午chole會來接她。林知書點點頭，把他送到門口。

    而后就立馬打開電腦。

    吳卓早上發(fā)了幾個文件來，林知書還沒來得及查看。

    梁嘉聿給了林知書庇護(hù)，林知書就要奉獻(xiàn)出時間。

    而軟件開發(fā)必然就要從邊邊角角里擠出時間。

    吳卓在微信上給林知書講他文件的內(nèi)容，林知書直接給他撥去了電話。

    電話里，吳卓的聲音有些吃驚。

    “我沒想到你會給我打電話。”

    林知書在電腦上打開吳卓發(fā)來的文件：“這樣比較有效率。”

    午飯也是在客廳解決的，林知書坐在地毯上一邊和吳卓打著電話，一邊敲代碼。

    幾個師兄中途加入過通話，但很快也就離開。林知書知道，她和吳卓是做最多事的苦力，但她不介意。

    聽起來邏輯清晰、切實可行的代碼結(jié)構(gòu)，如果不親自打上一遍，是不會知道中間還能出現(xiàn)那么多的bug的。林知書愿意付出時間和精力，尤其是……還有吳卓陪著。

    即使吳卓很多時候并不能給出解決問題的辦法，但是吳卓從來沒有抱怨、發(fā)怒過。

    林知書找bug的時候，吳卓從不出聲催促。

    之前她偶爾拿出自己的筆記本在上面寫些東西，吳卓也不會窺來目光。

    林知書想，她喜歡吳卓的陪伴，或許就像是梁嘉聿喜歡她的陪伴。她需要一個人支持她，而梁嘉聿需要一個人逗樂他。

    chole在下午四點多按響門鈴。

    林知書同吳卓說了再見，掛斷了電話。

    吳卓發(fā)來一條消息：周末快樂，之后你寫代碼的時候還可以找我。

    林知書回他：好的，謝謝你。

    林知書第一次和chole這么近距離的接觸。更多的時候，她們在微信里聊天。

    chole行事風(fēng)格同她外貌一模一樣，雷厲風(fēng)行、效率極高。

    接上林知書之后就帶著她去了發(fā)型工作室。

    梁先生沒給chole特殊指令，叫她聽林知書自己的就好。

    黑色的長發(fā)只洗凈、吹直，妝容也并不濃重。

    林知書生得漂亮，更是知道如何把自己的優(yōu)勢放大。太過艷麗的妝造會喧賓奪主，因此她只需要加深現(xiàn)有的輪廓。

    眉毛、眼睫、以及近乎唇色的口紅。

    黑色的長發(fā)如同綢緞，披在她薄而挺的肩背上。

    裙子是林知書自己的。一件黑色連衣裙，裙擺微微擴(kuò)張，極大地減弱了嚴(yán)肅、死板的氣息。鞋子是一字帶高跟鞋，顯得林知書更加纖細(xì)高挑。

    林知書換好衣服出來，chole看了她有幾秒。

    chole想，梁嘉聿選寵物，也選最漂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