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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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軟基本沒意識了,感覺全身輕飄飄的,腦子里也空,鼻腔呼吸都不夠,下意識張開嘴。 少年不敢動她。 他以前救過被雪崩埋在下面的小狼崽,出來以后不能動,否則很容易就斷氣了。 阿軟躺了好一會兒才有了點知覺。 第一感覺就是冷。 她冷得蜷縮成一團。 少年見狀,脫下了自己身上的外袍蓋在阿軟身上。 他對雪山里的冷是沒有知覺的,很小的時候,多數都是光屁股待在狼窩里。 后來見到打獵人,才知道原來需要穿衣服。 只不過,他從打獵人身上扒來的衣服太過寬大,一點兒都不合身。 尤其是袖子跟褲腿,過長的部分,他直接用牙齒撕了。 導致他下山時,除了那張好看的臉,身上其他地方跟街上要飯的小乞丐沒分別。 眼下見阿軟慢慢有了呼吸,少年不敢再待下去,怕二次雪崩,他動手,將外袍往阿軟身上一裹,然后像他以前扛獵物那樣,直接把阿軟扛在肩上往山下走。 好不容易才緩過氣來的阿軟,睜眼就見自己像個麻袋被少年扛在肩上,她:“……” 第129章 衣袖上的兔子 阿軟覺得再這么顛下去,她最后一口氣恐怕得顛沒了,于是捏著小拳頭,捶了捶少年的后背。 少年愣了愣,將她放下來。 阿軟望著他呆頭呆腦的樣子,有些哭笑不得。 可說了他又聽不懂,只能示意他蹲下,然后趴在他背上。 少年于是懂了,小姑娘不能用扛的,得用背的。 王嬸之前在半道上崴了腳,一直沒能跟上少年的腳步,這會兒遠遠看到他背著阿軟回來,高懸的心總算落了下去,“阿軟,你沒事兒了?” 阿軟無力地靠在少年肩頭,沖著王嬸一笑,“嬸兒,我沒事。” 王嬸沖他們身后看了眼。 阿軟道:“您的大侄子逃出去了,他也沒事。” “哎呀,那可真是太好了。”王嬸雙手合十道了聲阿彌陀佛。 在這只能自保的世道,得知家里人都平安,就已經是最滿足的事兒了,沒有人有多余的精力再去管別人。 因此其他工人的情況,王嬸沒問。 她很清楚,問了也幫不上忙。 回到家,阿澤已經醒了。 看到阿軟虛弱無力地趴在少年背上,阿澤站在門口,死死咬著唇。 這一刻,阿軟從他眼底看到了殺意。 是對昭皇的殺意。 阿澤恨毒了昭都那個所謂的“親生父親”,阿軟都知道。 可阿澤太小了,阿軟不能給他灌輸太多的仇恨和暴力觀念。 “阿澤,我餓了。”阿軟試圖轉移他的注意力,“你給我做好吃的,好不好?” 阿澤給她燒了熱水泡澡,這才去小廚房做飯。 阿軟泡完澡出來,發現少年蹲在外面,像是在給她當守衛。 阿軟看到,他身上的衣裳既不合身,也不好看,還臟兮兮的。 她自己去燒了一鍋水,讓阿澤帶少年去泡澡,又把阿澤的衣裳翻了出來。 阿澤個頭小,其他的衣裳少年都穿不了,唯一勉強合身的一套,只穿過一次,但袖子上不小心給刮破了。 阿軟想到少年先前蹲在外面一直盯著籠子里的兔子看,他應該很喜歡兔子。 于是取來針線,在刮破的衣袖上,一針一線地繡了只兔子蓋住。 少年穿上新衣裳,目光很快被袖子上的兔子所吸引。 他盯著看了好久,還伸手輕輕碰了碰。 阿軟問他,“喜歡嗎?” 少年也不知聽沒聽懂,只是面具下的那雙眼睛,染上了喜色,藍得更純粹了。 晚飯上桌,少年不得不取下面具。 阿軟看了看他的左半邊臉,已經開始結痂。 應該沒有前些天那么疼了,可那半邊臉,卻沒辦法再復原。 一個偏見,一勺滾油,就這么毀了一個少年一輩子。 阿軟很感激他能在自己最需要的時候及時出現,可他還是不能留在鎮上。 “堇色安年,寓意美好而安定的年華,愿你將來的每一年,都能活在沒有戰爭和偏見的太平盛世,愿你能被身邊所有人善待。“ “以后,我就叫你阿堇好不好?” 阿軟說:“這次我送你離開,不許再回來了,聽到沒?” 少年又被送走了。 這次,他除了有新衣裳,還有了自己的名字,阿堇。 …… 修建神像發生雪崩埋了人的事兒,西北官府并未上報朝廷。 他們甚至為了息事寧人,給受害者親眷一戶發放十兩銀子作為封口費,誰敢往外宣揚就抓起來,以造謠生事的罪名論處。 十兩銀子,普通人家兩三年的開銷。 拿到銀子的受害者家屬,選擇了沉默。 阿軟也沉默了。 昭國從根兒上就爛透,這種事,即便鬧到昭都,鬧到御前又能如何? 昭皇還能為了那些地位低下的工人問西北官府的罪嗎? 他不會。 西北官府呈上去的折子說,為了表現對守護神的敬仰,他們祭祀了幾個活人。 昭皇甚至還拍手稱好。 更多的細節,滿朝文武無人過問,因為西北邊境又起戰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