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謝玄元聽到這里,哪里還有心思質(zhì)疑陸貴妃那番疑點頗多的說辭。他聽到“死不足惜”那四個字,整顆心都跟著揪了起來。 提議私奔的時候,他當真是鐵了心,冒著被南楚帝截殺的風險也要同陸貴妃雙宿雙飛。 可他從沒想過要陸貴妃死! 那人若是真的死了,縱使他借機成功逃回了北衛(wèi)又有什么意思? 暴君再也聽不下去,他眼眶微紅,呼吸不自覺地變得急促。像是生怕陸貴妃待會兒說出比剛才更加可怕的話來,忽地用微涼的手指堵住了陸貴妃的嘴,聲線微微顫抖: “閉嘴……你不能死!沒有朕的允許,你別想從朕身邊逃開!” 連陸貴妃自己都不曾料到,那暴君極度缺乏安全感,聽到“死”字會有這么激烈的反應。看對方的模樣,若是他再說兩句過分的話,怕是要直接哭出來了。 趁小暴君眼盲看不見,編瞎話欺騙他本就是無奈之舉。要是真的又將人弄哭了,他的罪過可就大了。 陸貴妃見好就收,不敢再提“死”字。只是用溫柔的語氣同對方商量道: “不逃了,不逃了,臣妾現(xiàn)在只想安安穩(wěn)穩(wěn)地陪在陛下身邊。只是這‘私奔’事還是要從長計議好好準備。陛下可不可以再寬限臣妾些時日?” 謝玄元嘴上不置可否,方才有些急促的呼吸卻逐漸平復了下來。他順勢抓住陸貴妃正在幫他整理頭發(fā)的手攏在掌心,待到陸貴妃身上的溫度點點將他的指尖焐熱,才輕啟薄唇問道: “那你說,要朕等你多久?” 陸陛下認真地回想了下當初替妹出嫁之前諸多項繁瑣的準備工作,忍不住開始頭疼。未免暴君空歡喜場,他保守地報了個折中的時間:“半個月如何?” 半個月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但在懷著孩子,每分每秒都渴望和心上人起度過的黏人孕夫看來,半個月時間顯然還是太久了。 謝玄元方才還滿含期待的目光點點冷了下來,手也不自覺地悄悄貼在了肚子上…… 他咬牙道:“等就等!朕還會怕了那南楚帝不成?”他這話說得豪邁,可眉宇間的幾分郁色到底暴露了心事。 謝玄元想了想,又不放心地提醒陸貴妃道:“但你必須要說到做到,半個月之后定要帶朕走,否則朕就與你刀兩斷,你的孩子將來就隨那南楚帝,改姓陸!” 陸貴妃被這毫無殺傷力的威脅弄得哭笑不得。 雖然他私心是希望孩子將來隨生父姓謝的,但要是那小暴君執(zhí)意要孩子跟他姓,他也不能拒絕,只能點頭稱是…… 就在陸貴妃為成功安撫了試圖帶他連夜私奔的暴君松了口氣之時,剛在河邊放完河燈的昭平走了過來。 陸昭平戳戳自家皇兄的手肘,臉上難得地沒了笑意: “阿兄。季師兄說是只與那幫纏人的師弟們說會兒話,三言兩語將人打發(fā)走了就回來陪我放燈。可這會兒燈都放完了也不見他回來。我實在擔心季師兄,要不……你和嫂子先在此放燈,我折回去尋他吧。” 南楚皇都治安良好,昭平武功雖不如她皇兄,但頗擅用藥使毒,足以自保。 不過陸陛下到底心疼自家meimei,在半瞎暴君的眼皮底下,他頗為自然地將能給暗衛(wèi)們指示方向的特制香囊遞給meimei道: “路上小心,阿兄和嫂子會兒就去找你們。” …… 夜風微涼,聽得陸貴妃meimei離去的腳步聲,謝玄元又重新拉近了與陸貴妃的距離。 他半個身子倚在那高大的南楚細作身上,故意湊到對方耳邊吊胃口道:“你方才不是好奇,朕要許什么愿望么?” 陸長平聽得暴君在他耳邊小聲碎碎念,便知這暴君是閑來無事打算消遣他番。 知情識趣的陸美人心中明明能猜個八九不離十,卻仍是配合地問道:“陛下要許什么愿望?” 那暴君聽他這么問,表情立刻又神氣起來,得寸進尺道:“你說些好聽的,若能討得朕歡心,朕便考慮下說與你聽。” 在北衛(wèi)時,陸貴妃為了找機會刺殺,沒少編些花言巧語哄騙這純情暴君。可如今騙著騙著,將自己的真心搭了進去,說起情話來反倒不如當初那般不過腦子了。他聽到暴君的要求頓了頓,半晌未回話。 謝玄元看不到陸貴妃臉上沉思的表情,只當他愛面子不肯隨便將情話說出口。有些不滿地冷哼聲道:“不愿說就算了。反正朕也不是非要將自己的愿望說與你聽。” 可就在暴君已不抱希望的時候,陸貴妃終于艱難開口。他聲音不大,卻異常堅定:“其實,臣妾從沒后悔過替嫁到北衛(wèi),更不后悔與陛下……” 難得有這種機會,陸貴妃醞釀許久,打算進步剖白心跡。而謝玄元聽他突然出聲,也睜大了那雙迷蒙鳳眼,眼巴巴地望著他的方向。 然而正說到關(guān)鍵之處,陸長平的聲音忽地頓,語氣陡然變得緊張:“小心!” 話音剛落,變故陡生。數(shù)道虛影自謝玄元身后的陰影處襲來,對準的正是他身上的幾處要害。 陸長平看得真切,情急之下把將暴君攬在懷里向后退去。 謝玄元自登基以來經(jīng)歷過不知多少次刺殺暗害,太后黨嫌他不好擺布想要弄死他另立新帝,皇室有野心的旁支子弟也覺得他十分礙事,想要取而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