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然而不待他說完,謝玄元就斬釘截鐵地否決了這個提議: “你想讓朕將已經送出去的東西收回來轉送別人?朕才丟不起這個人!更何況那些衣裙都是按照你的身材定制的,你認為除了你自己還有哪個女子能穿得上?” 這倒是實話,陸美人身長八尺,按照他身高定制的衣服穿在其他女子的身上必定會變成長長的拖地抹布。 但這問題解決起來也容易得很,尚衣局有那么多心靈手巧的宮女,隨便裁一裁、改一改,便又是一件嶄新的衣裙。 說到底,這些不過是暴君堅決不愿意納新人的借口罷了。 明明自己認認真真想出來的提議都被暴君否決了,可陸長平心中除了沮喪又生出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奇怪感覺。 之前他覺得暴君對他的寵愛,說白了不過是一時貪圖新鮮,順道覬覦他女裝后的“美貌”。 待到十天半個月之后那股新鮮勁兒過去了,也就會轉過頭去寵幸其他妃嬪了。 但是現(xiàn)在的情況,遠比他預想的復雜許多。 謝玄元執(zhí)意讓他當北衛(wèi)的皇后,這明顯已經超過了一國之君寵愛美人的范疇,而是抱著和他“生同衾,死同xue”的打算了。 再次意識到暴君對他的真心,陸美人開始慌了。 此刻他的思緒亂糟糟地攪在一起,腦海中理智小人和情感小人來回打架。 理智小人大聲喊著:“千萬不要對敵國暴君心慈手軟。” 可情感小人又猶猶豫豫地說:“謝玄元并非十惡不赦,又這般真心實意,他說不定已經欠上這暴君的情債了。” 幸而這樣的激烈內心掙扎很快就被打斷了。 候在紫宸殿外的宮人來報,說周總管已經將陛下要的“那種藥”親自帶來了。 陸長平心中疑惑:那種藥是哪種藥?暴君的風寒癥難道還沒有好全嗎? 謝玄元已經騰地從奏折堆積如山的桌案后站起身來。 他看起來激動又興奮,不僅雙目炯炯有神,就連頰側也現(xiàn)出兩朵可疑的紅云。 但很快他就意識到陸美人也在場,不由得收斂了幾分。 陸長平心中到底有幾分好奇,忍不住開口問道:“陛下的身體可好些了?現(xiàn)在服用的是什么藥?” 他言語里若有若無的關心和憂慮令謝玄元心情大好。 可高興過后,謝玄元回答起這簡單的問題反倒吞吞吐吐起來:“風寒自然早就已經好了。這藥其實不是給朕服的,是給……貓狗配種用的。” 他說完還煞有介事地看了一眼陸長平懷中的小奶狗雪團兒。 陸美人注意到了暴君那“危險”的目光,立刻不干了。他也顧不得惹得暴君不悅了,沉下臉來嚴肅地勸阻道: “陛下,雪團兒如今才幾個月大!現(xiàn)在準備這些,是不是有點兒太早了?陛下這樣做,簡直是在用雪團兒的性命開玩笑!此事萬萬不可!” 謝玄元萬沒想到自己情急之下編出來的托辭竟叫他挨了陸貴妃一頓教訓。 許是覺得自己在陸美人那里的地位還不如一條小奶狗重要,暴君打翻了醋壇子酸溜溜地道: “朕也不過是想要提前備下而已,又怎么可能說做就做?看你緊張成這樣朕便知道,現(xiàn)在你眼中只有狗,沒有朕了!” 暴君與雪團兒爭寵不成,自尊心受到了深深的打擊,十分有骨氣地轉過身去拒絕再和陸貴妃說話。 陸長平擔心這暴君真的想一出是一出,將魔爪伸向宮中的小動物,忍不住又是一番絮絮叨叨的說教。 什么貓貓狗狗也是生命。什么繁衍后代也需要兩情相悅、自然而然。 但也許是因為他如今的聲音略微沙啞低沉,不似真正的女子撒嬌時那般清脆嫵媚,那暴君根本聽不進去,竟揮揮手將他遣送回了怡宵宮。 陸美人不知謝玄元今日這陰晴不定的態(tài)度究竟是怎么回事。 但不管怎么說,給未成年小奶狗配種什么的實在是太過喪心病狂了。 他生怕暴君真的“下此毒手”,只好又原封不動地把雪團兒又抱了回去。 另一邊,謝玄元佯裝生氣打發(fā)走了陸美人,這才讓人將周紹帶了進來。 從周紹手中接過那個包著“仙人醉”藥粉的精致小紙包之后,他不由得埋怨道: “你來之前都不知道打聽一下朕在做什么嗎?剛剛陸貴妃就在這里,下藥的事情若是被人提前察覺,豈不是壞了朕的好事!” 周紹單知道這些日子陸貴妃都在躲著陛下,哪成想今天這么巧就趕上了貴妃娘娘親自找上門同陛下說話。 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他當即叩頭請罪道: “陛下恕罪,是奴一時大意了,奴罪該萬死。陛下,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未免夜長夢多,還請您早做決斷。” 周總管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他這就是明目張膽地勸暴君早點給陸貴妃下藥,越快越好! 暴君也深以為然,他緊握著手中的小紙包,眸色微寒:“今日朕再最后做一番準備,明晚叫人在偏殿中備下酒菜,朕要同陸貴妃小酌。” 他說得隱晦,但作為此事唯二的知情人,周總管在第一時間就理解了這個“小酌”的真正含義。 準備酒菜什么的不過是表面功夫,最重要的是明晚陛下和陸貴妃喝著喝著就會喝到榻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