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就在陸美人準(zhǔn)備抬手扔人的時候,他的身后傳來一陣清脆的金屬碰撞之聲。 原來是那刺客趁著他分心考慮如何安置暴君之時,又連發(fā)了幾枚飛鏢。只是這些飛鏢還沒來得及近身,就被人一一打落。 謝玄元一手摟住陸美人的脖子,一手拿著把不知從哪里掏出來的精鋼匕首。 他見陸長平欲回頭,咬著牙沉聲說道:“你只管往前跑,不用回頭,朕絕不會讓你再受半點兒傷?!?/br> 他說這話的時候是一副理所當(dāng)然的自信模樣。 若不是他現(xiàn)在還被陸貴妃抱著,也許真的有人會相信他才是那個救了美人兒的“英雄”。 陸美人偷偷瞥了一眼暴君跟壯碩搭不上半點關(guān)系的身板,又想到對方剛剛連站都站不穩(wěn)的可憐模樣,忍不住在心里瘋狂吐槽: 就這身板還妄想保護(hù)他?求暴君還是先多往身上添幾兩rou再說話吧…… 可他現(xiàn)在還是個“啞巴”,不能反駁暴君的話。只能用沒受傷的那條胳膊使出按頭攻擊,試圖把不老實的謝玄元按回自己的懷里。 但是謝玄元倔得很,陸美人越是把他往懷里壓,他越是掙扎得厲害,一張玉白的俊臉不知是被壓的還是被氣的,染上了淡淡的緋紅。 “唔……你給朕放開!” 暴君氣得狠了,張口咬了陸長平的手指一下,趁著陸美人放松手上力道的時候探出頭來,開始和刺客對招。 他似是要把剛才的怒氣全都發(fā)泄在這個倒霉的跟屁蟲刺客身上,出手極其狠辣,不是戳人眼睛就是捅人心窩子。 他身受重傷面白氣弱,就連手中的兵刃也不占優(yōu)勢,可依然將對方壓制得死死的。 不過十余招的功夫,陸長平就聽見身后傳來刀子入rou的悶響,然后大股又腥又熱的鮮血就全都噴在了他的衣服上…… 暴君這次肯定又是蓄意報復(fù)! 陸陛下悲憤地想著,猶豫了幾次才克制住把懷里那個壞心眼的暴君直接扔在地上的沖動。 暴君察覺到了陸長平手臂的僵硬,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好像做過頭了。 陸貴妃再怎么英勇救駕,也是個愛干凈的美麗女子。他剛才一刀把刺客的心剜了出來爽是爽了,可卻一不小心把愛妃的衣服給弄臟了。 衣服的事情倒還好說,等回宮之后找尚衣局的人重新做上個幾百套就好了。正好不久之后的封后大典也用得上。 可剛才那刺客的臟血不會濺到了陸貴妃手臂上的傷口吧? 謝玄元難得地露出自責(zé)又心虛的表情,正打算哄一哄陸美人。可當(dāng)他看到對方鬢邊流下來的汗水,說出的話就不自覺地變了味道: “你的命是朕的,怎能未經(jīng)朕允許擅自受傷?快些把朕放下來,然后叫御醫(yī)來診治,朕可不想自己的人身上有別人留下的痕跡?!?/br> 陸美人被他說得一愣,這才回想起來,那晚看了暴君身上的傷疤之后,他理論上確實已經(jīng)算是暴君的人了。 但這暴君未免也太小氣了些,連劃了他一刀的刺客都要醋上一醋…… 隨著刺客的伏誅,剛才躲在遠(yuǎn)處不敢上前的文武百官和太監(jiān)宮女又再次朝著謝陛下和陸貴妃的方向聚了過來。 暴君第一時間召來了隨行的太醫(yī),命他先給陸貴妃包扎。 陸長平抱著暴君逃命的時候精神高度緊張,幾乎已經(jīng)忘記了受傷這回事。這會兒經(jīng)暴君提醒,才重新感到絲絲縷縷的燒灼痛意。 他現(xiàn)在的身份畢竟是皇帝的寵妃、未來的皇后,在真正開始包扎傷口之前早有一群宮女太監(jiān)展開不透光的深色綢布在四周圍了一圈。 太醫(yī)小心翼翼地一折一折卷起宮裝寬大的袍袖,卻礙于暴君那仿佛要殺人的銳利目光,不敢多看一眼那白得晃眼的肌膚。 陸長平的手臂修長勻稱,雖有薄薄的肌rou但并不夸張,宮人和太醫(yī)見了只當(dāng)他平日里勤習(xí)武藝,并未對他的性別起疑。 陸美人一顆懸著的心也終于落了地。甚至有些慶幸傷的只是手臂,而不是前胸后背這種能讓他當(dāng)場穿幫的重要位置。 可謝玄元就遠(yuǎn)沒有陸長平本人看得開了。 他的目光才剛剛觸碰到那道皮rou外翻的刀傷,就猛地挪開了,過了一會兒又悄悄從別處移了回來。 他親眼看著太醫(yī)從藥箱里拿出白色的藥粉一點一點地灑在陸美人上臂流血的傷口處,修長的手指下意識地把身上的衣料絞得滿是皺痕。 在他的記憶里,那樣的傷口應(yīng)當(dāng)是非常疼的。 可陸貴妃卻一動不動地坐在那里,一雙桃花美目安靜地閉著,像是根本感覺不到疼痛一般。 謝玄元看得心疼,忍不住走到陸長平身邊,握住了他沒受傷的右手,努力抑制住身體的顫抖: “朕今天破例準(zhǔn)你握住朕的手,用多大力氣都沒關(guān)系。只要你能好好地挺過來,千萬不要落下疤痕……” 他越說聲音越小,到最后半句話,已經(jīng)近乎耳語。 原本閉目養(yǎng)神的陸美人錯愕地睜開眼睛,有些不解地看向暴君。 謝玄元這又是抽的什么風(fēng)?為什么露出一副馬上就要昏倒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太醫(yī)包扎的是他胳膊上的傷口呢…… 陸長平搖搖頭,表示他覺得不怎么疼。 可暴君卻說什么都不肯信,堅持要與他雙手交握十指相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