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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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眼睛,快看不到了。 剛才醒后,我便覺得視線模糊看不太清,并且這種情況越來越嚴重,甚至有長達幾秒的頻繁失明,所以才會在吃飯時碰翻湯碗。 而剛才嘔吐時,這種情況再次發生,并且在短暫失明之后,視力也沒再恢復到正常程度,而是只能看到大面積的色塊——比如血跡。 我心知肚明,這是腫瘤已經大到直接壓迫視神經了,恐怕我的視力再也不會恢復到從前,甚至隨時可能徹底失明。 若是幾日之前,我尚且對此束手無策。 如今,卻并不驚慌。 我合目,抬手,將左手食指指尖扣在自己的太陽xue側。數息之后,睜開眼睛。 近處的東西漸漸清晰起來,模糊的色塊也逐漸有了邊緣。大部分是熒白色的淺光,那代表無生命體。 我看向自己的手掌,縈繞著一圈極淡的黃光。代表生命力極弱的活體。 如果有死去的幽魂出現,那便會是幽藍色的邊緣。 這法術類似民俗傳說的陰陽眼,能看到有能量的活體、無生命體的邊緣、死去靈體,卻依然發現不了非生非死卻能隱形的地底怪物——比如貓靈,因此其實比較雞肋,卻沒想到竟被我這樣用上。 陰眼不受視力的影響,因而能讓我用另一種方式“看”到東西。 我去了醫院。 那位醫生果真是勞模,這個點還在,我便直接掛了他的號。 我請求做個加急的核磁共振。 “坐下說。”他指著對面的椅子,打量我道:“你氣色不錯啊。換了別人到這個階段,又沒做任何治療,怕是床都起不來了。你倒是個醫學奇跡,我都要懷疑是不是診斷過重了。“ 我知道他這話是寬慰我,但其實大家都心知肚明,這病是不可能治好了。而我這次來醫院,其實只是為了驗證一個猜測。 只是落座時,有個尷尬的插曲。我那法術視物和正常視力相比總有區別,看近處還好,但在空間感知上不太清晰,寬闊空間行走尚且不明顯,如今這狹窄的診室里,又擺著一堆東西,我直接被桌腳絆了一下,摸索了幾下才狼狽地扶住椅背。 醫生扶了我一下,驚道:“怎么這么燙?” 他將體溫計遞給我測量,一看溫度已經到了39度。 說來慚愧,我第一反應心里一虛,想到了昨夜那種種荒唐。后來又想到……事后半夢半醒間,裴追其實喂我吃了消炎藥。 我干咳一聲,還是和醫生實話實說道:“可能昨晚運動有點過量。” 醫生臉上仿佛有很多問號。估計在想這個絕癥病人竟然這么勤于律己、注重健身。 然后,他看著我的表情才慢慢反應過來,露出了更加詭異的神情。 我即使臉皮再厚此刻都有點尷尬。并且祝福裴追不要再見到這位醫生,因為人家應該已經把他想成毫無節制的人渣了。 半晌,醫生才干巴巴地問道:“沒做安全措施?” 我:“……沒。”當時情熱,恐怕沒人想得到這個…… “你是被動方?”他已經在電腦上錄病例了。 我明明知道人家是就事論事地例行詢問,仍然感到臉上發燙,都分不清是發燒還是羞恥了。只能眼觀鼻、鼻觀心地點頭了事。 醫生抬起眼皮看了我一眼,我仿佛聽到了他心中的嘆氣聲。 “做核磁共振前順便去做個抽血化驗。“醫生面無表情道:“看結果再對癥用退燒藥。” 我想了想,補了一句:“有那種可以一小時內退燒的嗎?我不想讓他看出來。” 醫生知道我一直在和裴追隱瞞病情,因此當然知道我在說什么。 對于這個無理要求,他將開好的檢驗單塞給我,然后言簡意賅地指著診室門口道:“出去。” 檢查間隙,我給裴追發了條信息,試探他回去的時間。 我覺得自己來趟醫院真是像極了在找小姑娘偷情。 他回復的很快,說可能還有段時間。我算了下他說的時間,估計剛好夠我出了檢查結果再回去。 我正在高興,便看到裴追又補了一條信息。 (發信人備注)小裴總:有事?我可以提前回來。 我這才意識到,以我的性格居然打聽他的回家時間,恐怕被當成了隱秘的撒嬌。 我生怕他真的一時想不開提前回去,立刻否認三連:沒事。不用。千萬別。我睡了,晚安。 (發信人備注)小裴總:…… “在和對象發信息啊?這么高興。”在核磁共振檢查床躺下時,負責檢查的女專家笑瞇瞇地問道。 我知道許多病人出于對疾病的恐懼和核磁共振艙的封閉環境,會有些緊張情緒。因此,性格脾氣好的醫生便會在指導檢查注意事項時,閑聊幾句作為安撫。 我只是有些驚訝自己的神情竟然外露得如此明顯。 她又問我有沒有佩戴金屬,我一一回答后,和藹的女專家笑道:“你看著精神氣色不錯,身體一定也沒大問題的,不用緊張啊。做什么部位啊?常規體檢平掃?” “腦部。”我笑著回道:“有個分期比較晚的惡性腫瘤,還是做增強吧。” 她立刻沉默下來了。我知道她其實覺得可惜,想安慰幾句。 但話說回來,生老病死這種事,旁人又有什么可說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