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反正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或許只是這餅干很好吃。這就是當瘋子的好處。林祝一心滿意足地想著,至少還有美味的曲奇餅可以吃。 林祝一抬頭看向護士,她的眼神閃爍了一下,熟練地回以一笑。這里的護士都挺喜歡他,長得討人喜歡,性格又溫和,像是一只養在精神病院的寵物。他問道:”這餅干很好吃,是廚房的阿姨做的嗎?“ ”是啊,我們阿姨做的點心還是不錯的。“她語氣有些得意,”這個阿姨以前是從第三中心醫院食堂做的,剛調過來一段時間。“ 林祝一在心里嘆了口氣,明白自己終究過不上海獺的生活。 錢一多對胡毅的調查很不順利,胡毅在王勉的案子上有不在場證明。王勉的遇害時間是在晚上九點到九點三十。調取胡毅所住小區的監控,前一天晚上十點,胡毅到家后,就再沒有出去過,直到周四上午九點開車離開。之后又叫來白媛問話,她還是那副老樣子,不知人間疾苦的貴婦人模樣。坐在審訊室里也不慌張,反倒東張西望,像是過來參觀博物館。 桌上留有一支筆,是上一個犯人簽字后忘拿走的。白媛捏在手里轉起來,靈活得好似一個活物在指縫中逃竄。她是錢一多見過手指最靈活的人,倒不算意外。她以前是外科醫生,而不是以為的沒前途的化驗科或是兒童科。選這一行又熬出了頭的人,事業心自然是強的,不是安于室的那一類。當初她愿意一結婚就辭職當家庭主婦,想來也是對胡毅情意深重。不過也是此一時彼一時了,五年前能給胡毅作證的情人已經找到了,叫沈安娜。再加上林祝一之前說起的夏琪爾,胡毅的出軌對象估計能湊成個女團出道了。 錢一多沒有親自出馬,而是叫了個女警察陳灼去問話,自己則站在單面鏡后觀察。只要胡毅是兇手,白媛就是個大有用處的證人。同性間天然的親近感或許會讓她放下戒備。 陳灼問道:"請問本月 10 號,也就是上周三,你做了些什么?“ 白媛皺眉想了想,“有些想不起來了,不過應該是在家里的。沒人約的話,我也不太出去。” “那天你的丈夫是不是發燒了?” 白媛做恍然大悟狀:“哦,那天啊,我想起來了,他前一天應酬喝多了,回來就說不舒服,第二天就發燒了。我讓他休息一天再去上班。” “白小姐,我首先要提醒你一點,無論出于何種原因,給假口供都是要負法律責任的。” “這我知道。” “那我重新問你一次,上周三你的丈夫胡毅是不是因為發燒,一整天待在家里?” “對。” “可是你剛才說他前一天應酬喝多了,那就意味著他沒辦法開車回來。可是監控和保安的回憶都是那天他自己開車回來的。” “哦,那我可能是記錯了。但是他肯定周三一天在家。” “好吧,那你知不知道你丈夫有婚內出軌的行為?他最近與一位叫夏琪爾的女士交往甚密。” “哦。”白媛漫不經心地一攤手,“男人嘛,一有錢就三心二意,我早就習慣了。” “根據胡毅的口供,五年前你哥哥白金濤失蹤的那天,他也在情人處過夜。“ 白媛稍一愣神,說道:“哦,那他還蠻厲害的。我沒想到。” “關于那天的事,你還記得多少嗎?你還記得胡毅是什么時候回家的嗎?” “好像是很晚了,我記得我都睡了。” “所以你是不能確定他那天說幾點回家嗎?” “反正是十點以后。” ”那你為什么在之前的口供中說他是十二點回來的?” 白媛很是無所謂地說道:“那時候是他和我說的啊,他和我說最好把話對一下,不然警察問起來很麻煩。那時候我們希望別旁生枝節,就集中精力找到我哥最要緊。” “所以實際上你是不確定他什么時候回來,對嗎?” “是的。” “既然你們那次有串供,那我是否可以懷疑你們這次也有事先對過口供?” 白媛咬了下嘴唇,說道:“沒有。” “也就是說你確定 10 號那天,胡毅一整天都在家了?” 白媛神色慘淡地點了點頭。 “好, 既然你確認你剛才所說的一切都是出于真實自愿,那就在這份記錄上簽字。你現在要是還想起什么,或者有想要改正的地方,還可以再坦白。但是簽字之后,這份文件就有法律效力里,再次提醒你,不要給假口供。” 白媛笑笑,并不理睬她,毫不猶豫地簽了名字。 白媛走后,錢一多問陳灼的看法。她是個圓臉的快活姑娘,心思卻格外縝密。她苦著臉搖搖頭,說道:“估計是在說謊,事先應該和胡毅串過供的。你看她回答五年前那個案子的細節,那才比較像是真實表現。” “我也這么看。可現在的問題是為什么胡毅小區里的監控沒有拍到他出來,這小子肯定是用了什么辦法,一次又一次,騙過了監控。” 第26章 這不是很有趣嗎 第七天 沈安娜今年三十一歲,她的臉堪稱現代整容手術發展的記錄表。盯著她的臉太久,對雙方都是一種尷尬。陳灼是能面不改色直視分尸案兇手的人,卻也不敢太認真看她。 沈安娜是那種標準的證人,坐在審訊室里像是只鵪鶉,不安地環顧四周,又不敢貿然發問,生怕加深嫌疑。她低著頭,顯然在心里搜刮著一切可能被帶來問話的罪行,從讀書時的一次作弊到本月的違章停車。因此錢一多往往覺得在審訊室里的懺悔比在教堂里的真誠許多。上帝如果把十字架改成機關槍,世上的信徒大概能虔誠好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