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就算說了,你大概也聽不懂。” 金兩眼盯著顯示器上卷動的文字說道。我稍微看了一下,顯示器上的既不是日文也不是韓文,似乎是英文。 我不知道金的全名是什么,只知道他是日本韓僑,自從有一次被女人嘲笑之后就成了陽痿,到現在都快五十歲了,還是個在電腦堆里生活的變態。在電腦迷的圈子里,他可是個有名的黑客,外號叫“黃金人”。早在現在流行的網際網絡對一般人開放前,金就已經潛入網絡,竊取了某些重要人物的重要資料了。 我把兩張提款卡與信用卡,和寫著夏美護照號碼的紙條遞給了金。 “幫我查一下這些。” 金索然無味地接過我給的東西。 “劉先生,這種工作也用不著特地跑來找我吧!?” “我沒其他人可以幫忙。” “可以找我的同伙啊!不是替你介紹過很多次了嗎?” “他們全都是些小鬼,我可信不過。” “嗯!說的也是。就算我說破了嘴,那些家伙也都還是玩心不改。” 金也只得點頭表示贊同。如果再燙個爆炸頭,金的那張臉孔與聲音肯定會讓人以為他是個道上兄弟。 “卡片可能已經掛失,就麻煩你了。” “我知道了。雖然這又填不飽肚子,但是劉先生委托的工作不干可不行。” 金輕觸鍵盤,顯示器上卷動的文字馬上像變魔術般消失了。 每當金粗大的手指一動,顯示器的畫面就閃動切換,向金提供一些不知是什么樣的情報。 的確,這種事對金來說根本算不上是工作。金曾經侵入過美國空軍總部的電腦系統,是個高明的黑客。我以前就聽過關于金的傳聞,但是他的收費很高,因此長久以來,他對我來說都是可望而不可求的。搶一張信用卡只能賺個幾十萬,每次都得花錢調查卡片有沒有問題,實在太不劃算。 大約從四年前起,情況就改變了。因為金有戀童癖。有個家伙告訴我,他曾經看過金在歌舞伎町的成人書店里,津津有味地翻閱兒童色情書籍。喜歡搞小孩子的變態狂在日本還不多,假如他們在住宅附近埋伏走動,一定會引人側目。我做了一些調查,發現金每年都要到菲律賓好幾回。bingo!我找到一個為了替家里老母治療急病,急需一大筆錢的菲律賓妓女,和她談攏,借到了她不滿五歲的女兒。接著我趕忙惡補上網的技巧,潛入金時常出沒的網站,布下了陷阱。 那個網站是個變態者的聚集處,討論的話題大致上是卡通、電腦上的色情電玩,還有與人交換哪家幼稚園有可愛的小孩等情報。我謹慎地躋身這些變態的圈子,一逮到機會,就把歌舞伎町有個菲律賓妓女提供自己的小孩陪人過夜的訊息散布出去。當然。我也沒忘了幾句“我自己也搞過了”、“實在棒透了”一類的話。看到這個消息,變態者蜂涌而上,但是金一直沒有上勾。我耐心地等待著,偶爾再撒些誘餌。比方說透過上次那妓女的介紹,我又勾上了另外一個少女;或是那里嚴守秘密讓人安心,只是收費太高讓人頭痛一類的誘餌。 過了一陣子,金終于心動了。他發了一封e-mail給我,問能不能讓他看看我搞過的小女孩的照片。我用掃描器把以前拿到的照片掃進電腦,發了封e-mail送出去。那張照片是從美國發行的地下成人錄影帶上拍下來的,在日本應該還沒有人看過。 幾天以后,金又送了一封e-mail過來,拜托我幫忙拉線。 金提到愿意比行情多付一倍,并且保證絕不張揚出去。我回了一封e-miail,告訴他見面的地點與菲律賓妓女的名字——露娜,剩下的就好辦了。我安排露娜把在歌舞伎町的唐先生甜甜圈門口等待的金,送進她女兒熟睡中的公寓里,然后在他準備開始辦好事時,叫露娜的混混男朋友——一個日本人——關進房里去。 金發現了這只是個陷阱,可是他并沒有發現布下這陷阱的并不是眼前的混混,而是從容提刀趕赴現場、還用北京話大呼小叫的我。 我裝模作樣地揍了那混混與露娜幾下,溫柔地抱起嚎啕大哭的小女孩,接著便用不標準的日語對金說道:“你也是被這些家伙騙來的嗎?真受不了你,變態還真沒什么判斷力。” “我,我什么都沒……” “別說啦!反正我根本不懂電腦網絡什么的,不過這兩個家伙倒常利用這方法撈錢。” “電腦網絡”幾個字眼馬上就刺激了金的反應。不管他在電腦世界里有多強,即使一張臉看來那么嚇人,但在現實世界里可沒那么好混。 我裝做和對方談好條件,讓他們放走了金。之后的兩個月里,我每星期都上目白找金喝咖啡。起初金有些厭煩,但后來也偶爾會聊到如何侵入電腦系統或變態的嗜好。我的身份便成了好比聆聽金告解的神父。此外,我不時想出一些能享受變態行徑,又不被人發覺的方法教給他。三個月后,我就開始拜托金替我做第一件事:替我找出某人持假護照的證據。金用很便宜的價錢接下這份差事。 從廚房傳來一陣機器運作的聲音。我邊嘀咕著為什么把這種東西放在廚房里,一邊推開那些破銅爛鐵,把手伸向臺上的印表機。首先印出了兩張紙,上面是夏美在銀行里的存提款記錄。 其中一家銀行似乎是她專門用來結信用卡的帳的,我只看得出每個月四號都有不同數目的錢存進戶口,到了六號錢就又被提走。另外一家則是夏美的往來銀行,戶頭是一九九二年六月開的,以后每個月都固定存進五十萬到八十萬,而幾乎同等的金額則不定期被提領。現在還剩下大約五十萬左右,看不到任何巨額款項的出人。那棟公寓的頭期款不知是從哪里來的,恐怕是筆數目遠遠超過酒家一天營收的臟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