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們沒事吧？回答我！”東喊道。

    “我不明白。這不可能！得趕緊找到那兩個人。東，你在周圍找找，我去……叫救護車。”

    “救護車……”東喃喃道，“上村，記得報警?！?/br>
    說完，東便撒腿去找前川和宮下。離這里最近的公共電話就在教學(xué)樓門口，我開始往那邊走。穿過大門后，我打開了熒光燈，可是燈光只能照亮門口那一帶，走廊還是一片黑暗。

    我拿起話筒時，突然意識到一件事。我是從正門走進來的?？墒莿偛湃ブ蛋嗍視r，正門不是上鎖了嗎？怎么回事？這也太奇怪了。話筒沒有發(fā)出聲音，必須投幣或者插卡。不對，叫救護車和報警的時候不用那些東西。話筒在震動。不對，是我拿著話筒的手在發(fā)抖。

    視線一角捕捉到了黑暗中的光線。那是一道紅光。我扔下話筒。周圍異常寒冷，而且異常安靜，雙耳深處傳來了不可能聽見的低沉聲音。

    紅點是香煙的火光。點了火的香煙掉在了地上。宮下。那是宮下從我手上奪走的香煙。

    我摸黑走向香煙的火光，發(fā)現(xiàn)不遠處又出現(xiàn)了另一點火光。那是個清晰可見的紅點。好幾個清晰可見的紅點。

    面包屑——我不禁想。這不就是糖果屋的故事嗎？我相信，宮下一定在這串火光的盡頭，一定是她假裝暈厥，暗中點燃了香煙扔在地上，希望有人發(fā)現(xiàn)自己的行蹤。我在黑暗中順著火光向前走去。

    第二根、第三根，前面還有幾根。第四根香煙落在樓梯上，我走了上去。

    我邊走邊想：那些血是宮下流的嗎？前川也被那家伙干掉了嗎？這一切都是那家伙干的嗎？

    由于周圍很黑，我走得格外小心。水泥扶手像冰塊一樣冷，整個學(xué)校只能聽見我的腳步聲，仿佛全世界除我以外再也沒有別的生靈。

    那家伙把宮下和前川帶到哪里去了？我想象著那家伙扛起宮下向前走的畫面。宮下假裝失去意識，暗中點燃香煙，一根又一根地扔在地上。

    那家伙沒發(fā)現(xiàn)嗎？難道因為宮下這個慣偷動作很隱蔽？可那家伙聞不到煙味嗎？

    第五點火光落在二樓走廊上。加上我點燃的香煙，共有六根，所以還剩下一根。

    最后一根落在了二樓女廁所門口。是之前那個有關(guān)于宮下的涂鴉的廁所。我拾起地上的香煙，但是嫌臟，沒有叼在嘴里。

    我在黑暗中摸索電燈開關(guān)，一片靜寂中只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開關(guān)在哪里？我有點急了。

    好不容易找到開關(guān)，廁所里亮起了一盞熒光燈。燈光蒼白而微弱，還閃爍不停，就像風(fēng)中的火焰。周圍的影子都在搖晃，唯獨看不見人影。廁所另一頭的窗戶只映出了黑暗。

    女廁所里有五個隔間，最里面的兩間都關(guān)著門。

    直覺告訴我，里面有人。絕對沒錯。是那家伙，還是宮下，或者前川……我緩緩走過去，小心翼翼地敲了一下最里面的門。

    “有人嗎……”

    沒有回應(yīng)，也沒有躲藏的氣息。我抓住門把，發(fā)現(xiàn)門沒有鎖，于是慢慢打開。突然，隔間里有個人朝我倒了下來。

    我慌忙伸手去接，剛撿起來的第六根香煙滑落在地。那人是宮下，而且沒有意識。我抓住她的肩膀晃了幾下。

    “嗚……”她皺著眉，微微睜開眼，抬手捂著后腦勺，然后看向我。

    “你沒事吧。被打到頭了？”

    “上村？……”

    確定她能自己站起來后，我把注意力轉(zhuǎn)向旁邊的隔間。那家伙應(yīng)該在里面。

    我猛地拉開了門。

    里面是今天值班的后藤老師，同樣失去了意識，額頭上還有血跡，應(yīng)該是受到了襲擊。

    宮下小聲驚叫起來：“上、上、上村，這是后藤老師啊。不好了，趕緊幫她呀。”

    “前川在哪里？他沒跟你在一起嗎？”

    “不知道?！睂m下說完走向洗手池，拿起落在旁邊的塑料手套開始灌水。那是清潔工阿姨用的藍色塑料手套。

    “你要干什么？”

    “給后藤老師冷敷。”

    宮下拿著裝滿冷水的手套，按在后藤紅腫的額頭上。

    “你真的沒見到人嗎？”

    “沒有。我只記得突然挨了一下，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br>
    “看見兇手沒？”

    “沒看見。我什么都不知道。等我醒過來就看見你了。”

    “醒過來？那外面的香煙是怎么回事？”

    宮下莫名其妙地看著我，顯然不明白我在說什么。

    這不對啊。是誰用那六根香煙把我引到這里……

    一聲驚叫，后藤醒了過來?！昂美洌　彼暗?。原來宮下給她冷敷的手套上破了個洞，正在往外滴水。

    宮下也喊了一聲：“老師！”

    后藤陷入了恐慌狀態(tài)。她看看周圍，看看打濕的衣服，又看到我站在女廁所里，接著哭了起來。宮下站在隔間里，抱著她安慰了好一會兒。

    后藤頭上有血跡，宮下……沒有血跡。那教學(xué)樓門口的血究竟是誰的？如果宮下沒有流血，那血就是前川的，或者是那家伙的……

    后藤好不容易平靜下來，很快又吵著說掛在腰上的鑰匙不見了。我試著拼湊她話語中的信息，原來她是在巡視途中被襲擊了。由于太過突然，她沒看到兇手的樣子，也不知什么時候弄丟了掛在腰上的值班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