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為看透了自家人，顧長晏之后再沒朝爺爺的廠子伸過手，會管，但不會費心，只保持盈利夠家里那幾個花用別來煩他就行。而之后置辦的產業全部都在自己名下，顧家一個關系戶都沒有。

    這也是為什么，顧長晏說了要過戶股份，全家急著過來，但他偏就跑去跟人聚餐大吃大喝，回來還先看他的鵝，回屋以后一群人等了許久卻連抱怨一聲都不敢，就連顧爺爺開口還得小心翼翼的原因。

    顧爺爺走了，顧二叔不敢攔，就過去坐顧奶奶身邊，一邊揉被大哥踹疼的胸口一邊嘰嘰歪歪。

    顧奶奶正兀自尷尬，沒好氣：“你爸讓你滾，還不快快從你大哥家滾出去，等你大哥再踹你窩心腳不是。”一邊斜眼看大兒子。

    顧導演打個哈欠，說：“媽你也不用給我話聽，老大怎么樣我管不了，我也不想管。他是有錢是賺得來，我是愛找他投資拍片，但別的我不跟他要，我也不跟他替清清要，他給我多少我接著，他給清清多少清清接著。”

    顧奶奶氣得直哆嗦：“你意思是說我偏心給老二要？”

    顧導演驚訝道：“不然媽你平時都萬事不管的人今天干嘛來了？我這一點就比你和我爸好，我偏心我知道，我偏心我承認。哦對了，我偏心老大也知道。”

    顧奶奶起身就走，小兒子拉都拉不住。

    一直沉默不語的顧媽沉默著把婆婆送到門口，還給叫了司機。

    顧奶奶就更氣了。

    顧二叔惹不起爸，攔不住媽，哥打了他，嫂子不理他，隨他一起過來的媳婦也一直跟個木頭人似的，憋屈地轉了幾個圈，氣悶悶點了點他媳婦，也走了。

    顧二嬸起身朝大哥大嫂點了點頭，笑了一下，跟在老公后面走了。

    顧媽頓時氣不打一處來，說：“她笑了，她又笑了，她又在看咱們家笑話，嫁進來這么多年了，還是看不上咱們家！”

    顧導演：“……你可拉倒吧，老二當年長得好嘴甜會哄把人騙進來的，婚后原形畢露，要沒孩子當年人早離了。老二就是白忙活，長海那孩子是弟妹教出來的，那娘倆都是目無下塵的，且看不上呢。”

    顧媽就怏怏的：“人家書香門第嘛，怎么看得上咱們家一群就知道阿堵物的。”

    顧導演搖頭：“那你又錯了，弟妹還是很喜歡長晏的。”

    提到長子，夫妻倆就都有些訕訕的，也沒了說話的興致，干脆就回去休息了。

    此時的顧長晏，躺床上面無表情一聲感嘆：“這世上，還有誰不是為了我的錢？”就連破孩子，都是“你我本無緣，全靠我花錢。”

    唉，有錢人的悲哀！

    顧老板自傷一句，發現自己實在傷心不起來，就拿過手機，想了想，下了個綠油油的app，還是看看破孩子念念不忘的晉江總裁現在都長成什么樣子了吧。

    再說程萊，正被莫名亢奮的楊一斐拉著在剛剛接收的鋪子里瞎逛呢。

    二隊長特別干脆，晚上10點打烊，所有員工撤離，只帶走了一些必須的東西，店長一個箱子就搬走了。剩下所有東西都留下了，現在一隊要是還想做火鍋完全可以直接辦/證開業。

    楊一斐看過，招呼眾人坐下，說：“我是這么想的，這邊地段好，人流量大，可以繼續做餐飲，這個成本低周轉快。上次我在附近溜達過，西北特色不多，咱就做個西域風情，貨源我那邊是現成的，老家直接拿貨。”

    一隊：“嗯嗯嗯，顧老板也是這么說的。”

    楊一斐：“……”轉頭看了看他室友，總覺得他室友的同事哥哥們有點不太對，異口同聲不說連點頭的動作頻率都一樣好么！

    程萊：“……老大你不用說了，做個計劃書給我隊長就好，然后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至于我們，不管事兒，分紅到位就行。”

    一隊紛紛點頭。

    楊一斐：“……行叭。”

    最后，一直沉默不語的隊長一錘定音：“楊先生，就都交給你了，合作愉快。”

    楊一斐：“……合作愉快。”

    簡直太愉快了，沒有任何要求不參與管理只要分紅的合作方，這要不是他們家小來寶兒也在，他都要以為里面藏著巨大的陰謀陷阱就等著套他了好嗎！

    哦，怎么分成都沒提。

    為了墨墨姐，楊一斐決定，上了。

    為了慶祝，一隊決定聚個宵夜，拿店里現有食材涮個鍋子。

    趙瀾和楊一斐動手。

    副隊坐立難安。

    程萊微信叫了薇薇姐。

    副隊晚飯前才剛回來，就在食堂吃飯的時候見了媳婦一面，話都沒說上幾句，看媳婦來了，眼睛刷一下就亮了。

    連微看要涮鍋子，袖子一挽就給大家調了幾樣蘸料。

    楊一斐一看連微調蘸料的架勢就湊過去了，挑了一點嘗嘗：“同事jiejie好颯利的動作，好手藝啊！”

    副隊一仰胖下巴，與有榮焉：“是吧是吧，我媳婦，崔大廚得意弟子，手藝好著呢！我跟你說小楊……”

    楊一斐：“……”呃……

    程萊就眨了眨眼，原來瀟哥說的副隊愛炫耀真不是夸張呀。

    連微踩了又得意忘形的老公一腳，自我介紹：“我是連微，在單位食堂干活兒，學過幾年，也就湊合吃的水平。”

    楊一斐：“啊，原來是來寶兒總提起的微微姐啊，我吃過微微姐做的菜呀，扣rou和帶魚，超級好吃的呀！”

    副隊在一旁挺了挺胸，胖肚跟著顫了顫。

    程萊沒忍住，摸了一把，軟的誒，手感真好，再摸一把！

    副隊：“……”仿佛被雷劈！我媳婦最喜歡的小肚腩被人摸了，我不干凈了！

    于是這個未到中年便發福漸禿的白丑男子雙手一抱胖肚，一臉誓死捍衛清白的樣子：“要摸摸你老公不是你媳婦也不是你還小摸你自己的去，這是我媳婦的別人不給摸，小甜果兒也不行！”

    程萊：“……”扭頭就走。

    走到一邊，程萊啪啪啪打字給人發微信。

    “剛沒忍住摸了副隊胖肚，副隊小氣的不給摸還讓我摸我老公我媳婦我自己的去！問題是老公媳婦胖肚我都沒有！”程萊。

    正在研究晉江瘋批輪椅深情狼狗沙雕切片男配炮灰真假少爺總裁的顧老板昏昏欲睡驚坐起，啥意思，破孩子啥意思？

    告白，求婚，還是想約？

    太快了，不約，我們不約！顧老板紅著臉，摸了摸自己硬邦邦六塊腹肌，然后后知后覺發現破孩子摸了外頭男人的身體，就很生氣。

    第49章

    顧老板一宿沒睡好，早上六點準時醒來起床，想著缺覺太多容易猝死，洗漱之后就又躺回去睡了個回籠覺。

    樓下一邊慢慢騰騰吃早餐一邊等著大孫兒的顧爺爺給急得。

    一大早趕過來準備堵老父親和大侄子的顧二叔更急，可這兩人他一個都惹不起，就只好巴巴地坐一旁等老爹撂筷子，更等大侄子起床下樓。

    八點半，顧長晏終于下樓，禮貌地跟等在下面的長輩們打個招呼，腳步沒停直接進了餐廳。

    顧爺爺和顧二叔以及不久前被顧二叔叫過來的兩個姑姑也都跟了進去。

    顧長晏就皺了皺眉。剛煎好的溏心荷包蛋，最好是放到不太熱，一口整個兒吃下，蛋黃在口中爆開配上焦香的蛋白才最香最好吃，就是不太優雅，不適合人前。

    吃飯也要圍觀，不開心。

    顧長晏皺了皺眉，開始慢條斯理吃早餐。一碗豆汁，兩個煎蛋，三個燒麥，四個蝦餃，五個小籠包，數字也是很強迫癥了。

    顧爺爺很有耐心地坐孫子面前看人吃早餐。

    顧二叔時不時就扒拉扒拉他老爹。

    顧爺爺被扒拉煩了就回手打他小兒子一頓。

    顧長晏就跟沒看見似的，吃完，放下筷子，端過阿姨適時送上的咖啡，抿一口，這才開口：“爺爺，想來二叔已經找人給幾個老廠子估了價，稍后律師會送合同過來，看過沒問題就簽了。錢的話……”

    顧爺爺趕緊接過話頭：“簽啥合同，直接過戶就是，咱爺倆之間還需要那個東西？錢不著急，你現在正是用錢的時候，什么時候給都行，”說著回手在剛戳他腰眼上疼得他直打哆嗦的小兒子臉上扇了一個大嘴巴子，發狠說道，“不用市價，就給七成，十年八年都行，二三十年也行，不給也行！”

    說完起身一腳把小兒子踹地上，解了皮帶就是一頓抽，痛罵：“你個王八蛋你眼里除了錢還有什么，錢是你爹嗎，你爹死了你有這么著急不？老子怎么就生了你這么個玩意兒，我tm生你不如生個包子都比你好！”

    顧二叔熟練地雙手抱頭打著滾嚎：“爸爸爸別打臉別打臉，我也就臉能看了，臉要沒了長海媽就更看不上我了，你兒子就要妻離子散打光棍了呀！”

    顧長晏可不愿把他爺爺氣個好歹累個好歹，畢竟爺爺還能壓住混不吝的二叔和剛剛暴露拎不清屬性的奶奶，于是過去伸手把他爺爺手腕一把抓住，勸道：“爺爺你別這樣說，包子并沒做錯什么，再說了，一般大家都說叉燒的。”

    顧爺爺：“……我，我，北方人不愛吃叉燒，我就不說叉燒！”

    顧長晏：“行，不愛說叉燒咱就不說，過來把合同簽了吧，我律師來了。”根本就沒接不用簽合同直接過戶那話。

    幾人回到客廳，顧爺爺簡單看了下合同就要簽字。

    顧二叔斯哈斯哈揉著到底被抽到的臉伸著脖子看，看到首付五千萬尾款六億五千萬三十年內付清，頓時臉都綠了，就一下一下扯他老父親的衣襟……

    顧爺爺抬了幾次筆，字都簽不下去。他說了七折他孫子真就給七折！他說了二三十年都行他孫子真就要三十年！他該謝謝他孫子沒真的聽他的“不給也行”嗎！

    “大孫兒啦，爺爺愛你！”顧爺爺叫了孫子一聲，心一橫，就把字給簽了。

    顧長晏拿起爺爺簽好的合同，看一看，沖二叔微微一笑，撕成兩半放到一邊，又從文件夾里拿出另一份律師起草的合同，遞了過去。

    首付兩億尾款十億兩年內付清。

    顧爺爺：“……”逗爺爺玩，這個孫子真壞！但也不敢真的簽了，畢竟老廠子加地皮總共估價十個數，他的心理價位是八個數就行，剛好四個人分，九個數更好，自己還能留一個。

    大孫兒這給的有點多呀，這是看剛才自己簽字簽得痛快把人哄高興了吧！

    于是，顧爺爺就改了改，九個億十年內付清，沒有首付。

    顧長晏就又拿了第三份合同，沒有首付十個億三年內付清。

    顧爺爺嘆口氣，簽了字。要是長晏真的簽了九個億十年內付清那份，親戚之間最起碼還有十年的情分，哪怕為了面子長晏也得照應著些。十年，也足夠底下的孩子們長大了。但是，罷了，兒孫各有兒孫福吧。

    三年后才有錢！他兒子最寶貴的三年！顧二叔急得眼淚都差點掉下來，但摸摸身上哪兒哪兒都疼，到底沒敢吱聲。

    顧長晏突然就問了一聲：“二叔，你對長海了解多少？”

    顧二叔：“誒？長海，我兒砸，快畢業啦，得干事業了，就想干啥干啥吧。”

    顧長晏就沒了說話的興致。他這個二叔，真挺讓人一言難盡的，但對唯一的兒子絕對沒得說。當年大房偷生二胎顧長晏險些氣瘋，顧二叔也怕自家出意外傷到兒子，就一個人偷偷跑去醫院做了結扎手術，直接把風險扼殺在了源頭。

    顧二叔深呼吸下壯了壯膽，期期艾艾開口：“要要要是長海想創業，叔手里拿不出多少，長晏你能不能先給墊一些，以后叔指定還。”

    顧長晏：“……你不知道嗎，長海保研了，現在正跟著他導師做課題呢，一個沒畢業的本科生，和一群碩博研究生一起。”

    “啊？”顧二叔一臉驚訝呆滯許久，反應過來撒腿就跑。這么大的事，他得問問他媳婦去！

    顧爺爺也不敢相信：“長海這么，這么……”

    顧長晏接話：“優秀！隨我二嬸。”

    不然就他二叔那塊，呸，不說長輩壞話，就他二叔，一群家教填鴨加押題加超常發揮進了一所不錯的大學，年年掛科吊車尾勉強畢業，最大成就是靠臉好嘴好騙回一個好媳婦，呵呵。

    顧長海考的學校不像當年顧長晏南波萬的學校牌子亮，專業卻是在全國大學里數一數二的。但整個顧家除了他媽和他堂哥誰都不懂，只以為這孩子學習就那樣學校就那樣前程未來不明亮。尤其是顧二叔，為了給他快畢業的兒子找錢，臉都不要了。

    顧爺爺嘿嘿一笑，頓時去了一塊心病。小兒子不成器，以前長海看著也就那樣，他是真的擔心以后這一家子吃不上飯。但，現在這不有指望了嘛！嗯，大兒一家有長晏不擔心，小兒一家長海出息了也有了保障，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