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晏再次關緊房門，上鎖，在房間里轉了幾個圈，吃了兩個枇杷，辦了一會兒公，又起來走了幾個圈，沖了一杯從公司帶回來的廉價奶茶，喝一口，眉頭皺得緊緊的。

    怎樣才能拒絕又不傷人呢？

    那破孩子，太會給人出難題了！

    而那邊，程萊正滾在隊長床上抱著薄毯聚精會神聽紅毛兒講故事，聽得一驚一乍的。

    紅毛兒講完自己編的故事，重點渲染了隊長和他自己的英姿，拿起杯子喝口水，準備再換一個故事講。

    任務自然是需要保密的，真事兒不能說，但任務多年，憋不住的傾訴欲讓陸一平自己編了不少帶有玄幻色彩的故事，還曾經在一個叫做清河文學城的小說網站連載過，可惜申請簽約被拒了，就坑掉了。

    新的故事更刺激，程萊激動地一個翻身差點從床上掉下去，趕緊坐起來，愣一下，下床站好，看向坐在床腳椅子上的隊長，訕訕的：“有個視頻，但凡換個陪床的，他早出院了。”

    所以說他是怎么從椅子上挪到床上把虛弱的隊長給擠下去霸占了整張床的呀！

    不記得，也不應該呀！

    第37章

    趙瀾看著隊里兩個年紀最小的隊員，糟心極了。一平整天就夠讓人心累了，誰能想到新來的這個也沒讓人省心到哪里去。

    程萊小心翼翼把虛弱的隊長扶回小床上躺著，薄毯子給人蓋上，殷勤極了：“隊長你吃飯了沒？晚上我們吃的鐵鍋燉大鵝，我去看看有沒有剩下的，要不隊長你有什么想吃的沒？”

    “我去我去！”紅毛兒趕緊往外跑，不知怎的，他總覺得隊長看他的目光含著幽怨（？！），讓人心里毛毛的。

    啊，想起來了，他哥擠得隊長從床上掉下去的時候是他眼疾手快把隊長一把接住抱到椅子上坐著去的！然后他就又坐回到床邊的椅子上給他哥講故事去了！

    這個，這個。

    嗨，這不是講太嗨了沒注意么！

    隊長這么疼他和他哥一定不會介意的！

    那么晚上吃點什么好呢，不光隊長，他也餓著呢。唉，鐵鍋燉大鵝，好可惜來晚了。

    紅毛兒想明白咋回事了，就不擔心了，哼著小曲慢慢悠悠晃去了食堂。

    程萊就尷尬了，把透支躺平的隊長擠到椅子上坐著他躺下，這是人干事兒？但又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一時間就有些抓耳撓腮的。

    趙瀾躺床上幽幽地嘆了一口氣，心累，不想說話。

    程萊就問：“隊長你透支以后都不去醫院就自己躺著，是不是類似于游戲里藍條沒了打坐回藍啊，醫院沒有頂用的藥嗎？”

    趙瀾：“是，沒有。”

    程萊又問：“食補呢？我有一大兜子羊腰子，原本都給副隊留著呢，要不還是先給隊長吃了補補吧，我給薇薇姐發微信讓她整個爆炒腰花好不好隊長？”

    趙瀾：“……沒用，補不了。”

    程萊就說：“那，當菜吃唄。”

    趙瀾：“行。”

    唉，貧窮如趙隊，偶爾吃次燒烤都沒點過羊腰子，因為，太貴了。

    程萊就給薇薇姐發微信。

    很快就有回復了，程萊看過，說：“微微姐說馬上就做，原本給做了白粥和牛rou餅，一平要了鐵板牛rou，隊長，要不咱們再要個鐵板羊腰子吧，我還想吃羊rou餃子，今天太晚了餃子還是改天吧，那就再加一個鐵板魷魚好了，這個我也想吃了。”

    趙瀾：“……行。”這到底給誰要的！

    紅毛兒拎了晚飯過來，手上還拿著一個牛rou餅邊走邊吃，一進屋就說：“太豐盛了，隊長我跟你說，食堂現在菜色豐富多了，連牛rou都從每周菜單列入每日菜單了。”

    趙瀾就看了扶他起來的程萊一眼，說：“送到食堂的瓜菜，讓他們給你記賬。”

    程萊點點頭，回道：“我原本不想要的，除了第一次的算是送的后面薇薇姐都給記著賬呢，以后就算隊里的，畢竟有專項捐款，損耗是隊里的，收成應該也歸入隊里吧？”

    趙瀾點頭：“這個有定例，以后再說。”

    程萊把人扶到桌邊吃飯。

    辦公桌，趙瀾坐了自己的位置，異父異母親兄弟坐對面，一人抄了一雙筷子一個碗。

    趙瀾：“……”很好，沒他的筷子也沒他的碗。

    程萊默默地把自己搶到的碗筷給他們隊長放身前了，又嘿嘿一笑。

    紅毛兒趕緊把自己搶到的碗筷給他哥送了過去：“哎呀哥我把你忘了，你用這個我再去拿。”

    趙瀾：“……這里有。”拉開抽屜拿出自己的不銹鋼飯盒四件套。

    程萊就毫不客氣又把碗筷拿回來了，然后把爆炒腰花和鐵板羊腰子兩道菜全部挪到了隊長手邊。

    趙瀾：“……”

    剛好過來找隊長匯報情況的陳墨：“……原來隊長透支了是要吃腰子才能好得快嗎？”

    趙瀾：“……不是。”

    紅毛兒咬著筷子都快憋死了，他有好多話想說，但是隊長瞪他不讓他說。

    “隊長你不用不好意思，你的情況特殊，動一次異能就要躺一次，既然吃腰子有好處那就好辦了呀！放心好了隊長，交給我吧！”陳墨一臉我很可靠的表情走了，出門就摸手機開微信，把小甜果兒的二百五室友從黑名單放了出來。

    隊長對他們兄妹這么照顧，老娘昨晚扛大米賺的八千塊就都給隊長買羊腰子好了！要不還是買一半吧，多了吃不完就浪費了，浪費不好，還是買兩千塊錢的吧。

    陳墨迅速做好了決定。

    趙瀾對著兩份羊腰子沉默一下，決定暫且不去管陳墨那丫頭又腦補了什么，再次瞪了陸一平一眼，抄筷子干飯。

    程萊陪著兩個真正餓著的又吃了一頓，吃得撐撐的，放下筷子就習慣性想往床上爬，爬了一條腿，又下來了，站床邊朝緊盯著他看的隊長抓抓臉，笑了。

    趙瀾看了沒心沒肺的新隊員一眼，想了想，問：“論文寫得怎么樣了？”

    程萊：“……就，就從那天起，一個字都沒寫，太興奮了。”

    趙瀾頓了頓，說：“沒什么好興奮的，我們也和普通人沒什么不一樣，小程，你要知道，有我們沒我們，我們的國家都會……”

    程萊毫不在意晃晃手，打斷隊長語重心長：“隊長我知道，我們不是必需的，我們和所有人都一樣，就是國家建設一塊磚，老百姓嘛，我懂。”國家成立這么一個組織，給這么好的福利，總還有些其他目的的，比如社會安定。畢竟，他們這些人，若是無組織無紀律，偏又手握凌駕于普通人的能力，要知道，林子大了可是什么鳥都有的。

    趙瀾就笑了。小程是個明白的，倒是比當初的一平強多了。那孩子覺醒的時候才十六，中二得厲害，整天想著建立一支異能者大軍拳打那誰腳踢那誰讓花果做世界霸主，后來被談宋帶去近距離旁觀了一次軍演就老實了。

    “一平，談宋明天回來。”趙瀾。

    紅毛兒眨眨眼，細聲細氣：“隊長，按規矩，這種等級的任務完成后我們都有七天假期的。”

    趙瀾就笑了笑：“那你乖一點，別被他找上門揍你。”

    紅毛兒乖乖點頭：“隊長，你歇著，我先送我哥回學校。”

    趙瀾看了看一片狼藉的書桌，眼不見心不煩揮手讓人走了。

    程萊早憋不住了，趕緊問：“你們說的是誰呀，也是咱們隊的嗎？你怎么怕成這樣呀，他也打過你嗎？”

    紅毛兒想起曾經差點掉下淚來：“談宋，談話的談，宋朝的宋，特別兇，在部隊有兼職，打人可疼了，可疼可疼了，足足打了我一年！”

    程萊：“……cao練吧？”

    紅毛兒嘆一口氣：“是啊，cao練，一對一實戰cao練，那年我才十六，還是個柔弱纖細的未成年呢。”

    程萊：“現在呢？”

    紅毛兒瞬間得意起來：“現在，他手底下的兵王，我一次能打十個！”

    車子停在學校北門。

    紅毛兒下車四處看了看，略羨慕。

    程萊跑過去給人買了兩份涼皮：“拿回去當宵夜，老板是我老鄉，做的涼皮可好吃了，還給加了他老婆做的泡菜包菜，特別開胃。”

    紅毛兒接了，興致不高，猶豫一下，問：“哥，你們學校好考嗎？隊長讓我參加今年的高考。”

    程萊也猶豫了一下。

    這個怎么說呢，他們學校既不是985也不是211，也就是普通二本里還算不錯的，冀北又是高考大省，年年那分數高得嚇人，反正他的分數是高出了同班他省同學一百來分。不過這個應該不是問題，紅毛兒現在應該是燕市戶口。

    于是他說：“應該還行吧，回頭我給你找些資料，有空也可以給你補補課。”

    說到給人補課程萊心里可不虛。他上學早又跳過幾次級，頗有幾分念書的腦瓜子。為什么只讀了個二本呢？

    這就得從他身體上來說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嬰幼兒時期虧得很了，他長得一直很慢，都到了高三了身高還是只有一米四多一點。兒子不長，這可嚇壞了程老爹。

    念著兒子年紀小，還有希望，最后沖刺的高三程老爹直接扔下了手里所有的活，又在學校附近買了房子專程陪讀。早上六點起床，跑步四十分鐘回家吃早餐，七點半到校。中午親手做的不怎么好吃的營養大餐，午睡半個小時。下午下課跑步三十分鐘，還是親手做的不怎么好吃的營養大餐。晚上九點躺床上睡覺。

    程老爹還整天叮囑，學習別有壓力，咱可以復讀。還把家里存折給兒子看，愛上上，不愛上拉倒，家里有錢以后愛干啥干啥。

    在程老爹的全力照顧和拖后腿之下，頂著班主任差點氣暈的壓力，程萊成績一路下滑，終于成功考了個還算不錯的二本，然后成功長高了一大截兒。

    上了大學的程萊，身高一米五五。開學之初寢室幾人都不算熟悉，遇到身高之類的話題另外三個都會很體貼地回避，直到知道那個小矮子才虛歲十六，還有好幾年可長，并在之后的四年里成功長到了穿鞋一米八。

    正在回憶從前，程萊就聽一個刻薄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喲，這不是我們大忙人程來寶兒么，回來干啥呀，不用陪外頭的哥哥弟弟么？”楊一斐陰陽怪氣。

    程萊瞥人一眼，一拉紅毛兒：“哥哥陪完了，這不換弟弟了么，來一平，給楊哥打個招呼，楊哥給買糖吃。”

    紅毛兒：“……楊哥好，我是陸一平。”

    楊一斐：“乖，哥給買糖去。”轉身就進了一旁小店，很快端了一杯小料多多的燒仙草出來，另一手還拿著一袋大白兔。

    紅毛兒轉頭看他哥。

    程萊接過大白兔直接塞紅毛兒懷里，瞇眼看著楊一斐，看著看著，跑過去，沖燒仙草：“呸！”

    楊一斐：“……你個小混蛋你找打是不是！”

    程萊：“放棄吧，我墨墨姐不會看上你的！”

    楊一斐得意道：“怎么會，墨墨姐都主動微我了！”

    程萊：“……”哦，給隊長的羊腰子哦～

    楊一斐直接搭紅毛兒的車走了，程萊就溜溜達達往宿舍走，正想微信問問寢室那倆要不要什么吃的喝的，就見顧老板給他發微信了。

    顧老板：“一千萬捐款夠嗎？”

    程萊：“哥，夠夠的啦！”

    顧老板就陷入了沉思之中。既然夠，為什么沒人理他呢？明明破孩子的隊長都回來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