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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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們平素里若是剛剛遇到過這樣的危險,難道不都會給家里人打個電話,即使不是保平安也要跟父母傾訴…… 不過莊遠的家里…… 我驀然想起那年鄒航的電影發布會之后,莊遠手臂上那一道觸目驚心的紅色檁子,突然就無法再去詰問。 “那你就不能打給我或者別人說一聲嘛?” “誰知道你來這里了?!”蔣翼突然想起還有這個茬,“還有誰讓你來的?有多危險知不知道?!” ……真是有理走遍天下,蔣大爺天下第一有理。 我們倆互相瞪著彼此,莊遠好笑:“你們到底是怎么做到的,現在吵架還跟小時候一樣。” 蔣翼看天,問莊遠:“幾點了?” “九點十八分。”莊遠下意識看表,轉而好笑:“你轉移話題還可以更生硬一點。” “我哪轉移話題。”蔣大爺當即摟住我的肩膀,“我們從不吵架。” 莊遠挑眉,“所以7歲分房子的時候是誰在我家門口吵架?” 蔣翼大怒,“都多少年的事了!那是她無理取鬧好不好?” “那17歲的時候是誰在九中的cao場上吵架?” 我想起來更氣:“那是他單方面發脾氣好不好?” 莊遠笑,一臉“你倆也好意思”。 我倆一怔,也都笑起來。 我們是不太好意思的,可怎么辦呢,有的人就是總沒有長進,7歲,17歲,27歲都是一個樣子。 也許之后37歲、57歲、97歲……777歲也還是一樣:有的懵懵懂懂,有的明察秋毫,有的敏感溫柔,有的敢愛敢恨,有的鋒芒畢露,有的深藏不露,有的游戲人間,有的一步一個腳印…… 可是我們總在慶幸,我們身邊一直有彼此,一直可以感念,原來這么多年,我們都沒有變。 第160章 我和蔣翼回北京已經是半個月之后。 他參加了當地救援隊,陪我完成了給趙緙的稿子,告別了重新啟程入藏的莊遠,才轉回成都乘飛機回京。 我們其實都心急如焚,《雷震子》還有無數的事情需要敲定,要盡快地追回這半個月的進度。 落地的時候,蔣翼去停車場取留在停車場的車。 我扶著行李箱在出發層等他來接我,沈世群的微信就是這時候進來的。 沒有多余的話,只有一張圖片,還有幾個字,“《雷震子》的龍標批下來了。” 蔣翼從遠處停下車子,接過行李,然后被我擁抱。 “怎么了?” 我沒說話,把手機遞給他。 蔣翼看著屏幕,長長的睫毛動了動。 一路上,我們都沒怎么說話。 下了機場高速,窗外霓虹飛入云霄,蔣翼開著車,看著窗外:“好快啊,我三年前回國的那次,雷震子還是一張紙。” “現在是要飛起來了。我還記得第一次看你們那個先導片,你那個得意的樣子。” 蔣翼突然想起好玩的事情,“你知道北投他們第一次看先導片的時候提了什么建議么?說怎么女性形象都像是戰友,沒有愛情線呢?他們老總后來直接問所以雷震子喜歡誰?好像我媽在追的八點檔,一定要所有人都得配良緣,幸福生活在一起。” 我們兩個笑的肩膀都抖動起來。 我眨眼睛看著他,“那你怎么回答?” 蔣翼說:“不知道。” “嗯?” “我回答我不知道。” 我又想笑。 車子是在這個時候停了下來,已經到了家門,我們下了車,蔣翼突然叫了一聲我的名字,“黃瀛子。” “嗯?”隔著那輛蘇聯老爺車,我看著蔣翼。 蔣翼說:“我活到現在,只有兩件事不知道。” “哈你又吹牛!” “沒吹牛。”蔣翼回看我,夜色中,長睫毛下,黑白分明的眼睛亮晶晶的:“一件是雷震子喜歡誰,你知道另外一件是什么?” 我的心突然跳動得厲害,緊緊看著他的眼睛。 “有一件事,我很小的時候就覺得我知道答案,甚至還覺得那是我在這世上最篤定的事。”他眼睛一眨不眨,“可是十七歲的時候,我發覺我不知道了。” 我在物理競賽上能解開全世界同齡人都解不開的謎題,我在籃球賽的賽點可以精準投出絕殺的一球,我知道自己是誰,想要什么……可是從小到大深信不疑的一件事,我說不清,也給不出答案了。 黃瀛子,這個世界上,我有一個最想解開的謎題。 這道我解不開的題,與你有關。 我想知道,長大是不是就意味著爭執,成長是不是就意味著分離?曾經朝夕相處、耳鬢廝磨是否只是小兒女不諳世事的玩笑? 我想知道,你的心是否還如從前,如我們都是孩子的時候那樣只能裝下我一個人? 就如同我一直以來的一樣。 “黃瀛子,我有一件不知道的事。”蔣翼說。 我看著他,顫著聲音問:“你想知道什么?” 蔣翼的眼瞳漆黑且深邃,他看著我,一個字一個字說:“黃瀛子,你喜歡誰?” 十七歲的時候你喜歡誰? 現在的你又喜歡誰? 傍晚的寂靜,遠離了航天城千百公里之外的巨大繁華城市的中心,我們生活了七年的小小的家的門外,初夏的香甜混合進了人世間的煙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