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才不著急，我只要每天吃好睡好他倆才不管我干嗎。”

    蔣翼作勢要拿手機(jī)：“那我這就跟他們說說你辭職的事……”

    “哎你怎么那么多事？！”我一把奪過他手機(jī)。

    蔣翼嗤笑，繼續(xù)吃飯：“我不多事你就露宿街頭了。”

    “我有寢室的！”

    “回寢室吃個(gè)蘋果充饑？”

    “我減肥！”

    蔣翼懶得和我爭，“總之你先住這，等念慈回來愿意去她那里也行，或者你倆都搬過來。”

    明明就是為了我回來的還嘴硬，蔣大爺真是幾十年如一日地別扭。

    我高高興興吃了一口飯，突然想起來問：“你呢？你明年畢業(yè)了做什么？”

    回國還是留在美國？

    蔣翼頓了頓，手上仍舊在夾菜，“我和幾個(gè)同學(xué)做了一個(gè)做電影特效的工作室。”

    “在哪？”

    他無奈：“我的同學(xué)能在哪？當(dāng)然都在北美。”

    “我就不是你同學(xué)么？”黃瀛子開始攪亂邏輯。

    “你算什么同學(xué)？”

    “我怎么就不算了？！”

    “……算了，你跟我一起做動畫么？”

    “在哪不能做動畫么？國內(nèi)也可以做呀，沒準(zhǔn)更好做！”

    蔣翼看了我一眼，“在哪也都能當(dāng)記者，北美也不錯，你去不去？”

    “我學(xué)中文的！”

    “你修了三年英文寫作，還不是照樣拒絕了駐美記者的offer？”

    我低頭扒飯，心道這事他怎么也知道？

    話說到底為什么修英文寫作這事，連自己都覺得無解，明明是信誓旦旦、斬釘截鐵跟家人朋友說過不會去美國的……

    當(dāng)然一定要他回國，我也覺得理虧。

    好在蔣翼也沒窮追猛打，我倆各自低頭吃飯。

    一碗牛rou湯見了底的時(shí)候，蔣翼放下碗筷說了句：“我和幾個(gè)朋友暫時(shí)人都在北美，也已經(jīng)熟悉了運(yùn)作方式，但是明年如果狀況好的話，也許會在國內(nèi)注冊一家公司。”

    “真的？”我抬頭，眨巴著眼睛看著他。

    蔣翼垂下長長的睫毛，“嗯”了一聲。

    “那，是不是就可以回國啦？”

    “先是兩邊跑吧。”他想了想，“要看國內(nèi)能不能接到活兒，我們現(xiàn)在都還是做承制，國外的合作伙伴已經(jīng)很熟悉了。”

    是啊，做生不如做熟，他要回來就是要白手起家了。

    我挑著米粒，說不出勸他回來的話。

    可蔣翼也就是這時(shí)候放下碗筷：“過幾年總會回來的。”

    我一下子抬頭。

    “這段時(shí)間也許要過渡一下，但是之后會回國。”

    這是這么久以來，他第一次正面說自己會回來。雖然不一定是什么時(shí)候，但是總是要回來。

    我看著他，想問的話有許多，然而心里越是高興，便隱約又覺得愧對，到底最后只說了一句：“說定了？”

    蔣翼沒有敷衍搪塞其他，看著我的眼睛說：“說定了。”

    蔣翼在北京和我收拾好了房子。

    我們一起買了窗簾，被褥，枕頭，碗筷，牙刷，水杯……他又從姑姑家里的地庫里找到一輛老自行車，重新上油修繕，然后把車鑰匙和房子鑰匙一起交給我，又換了五千人民幣存到我的卡上就回了美國。

    念慈出差還沒回來，反而直接從香港被派去了美國總部，明雨回家繼續(xù)過她的假期，我一個(gè)人在北京每天繼續(xù)收整房間，刷工作信息。

    然而越是找越是泄氣，不知道為什么，主流媒體的簡歷沒有一個(gè)回復(fù)，反而是各色網(wǎng)絡(luò)媒體頻繁地打電話來要請面試。

    可是網(wǎng)絡(luò)沒有采編權(quán)，我也不知道自己去做什么，所以大部分都拒絕了。

    就這樣，我每天寂寞又害怕地畢了業(yè)。

    好在郭靖偶爾會到北京來，給我?guī)Я顺缘娜麧M冰箱，以此搭配五千塊可以延長我當(dāng)米蟲的時(shí)間線。

    郭大俠不只投喂吃的，里里外外看了一遍房子，最后檢查了洗手間暖氣管門鎖，然后很迅速地約好了施工隊(duì)，重新?lián)Q了馬桶的各種下水管，全部滿意之后才說了一句：“這個(gè)房子一直都沒怎么住，保持得倒是還挺好。”

    “蔣翼姑姑每個(gè)月還是會請人來打掃的。”

    郭靖點(diǎn)點(diǎn)頭：“供暖之后我再來一次，如果有漏水也不用怕，就把這個(gè)閥門關(guān)上就可以了，等我到了再修。”

    然后郭老板就去忙他的大生意去了。

    八月，北京的世界盛事。

    我照舊很寂寞。

    不過沒想到的是阮老太爺突然來了電話，叫我回一趟學(xué)校。

    我不敢不從，慌慌張張騎自行車到了老人家的辦公室，坐下聽他問了幾句閑話，然后說一句：“工作不好找吧？”

    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還在找。”

    “根本沒有主流媒體的offer吧？”

    我一驚，“您怎么知道？！”

    “趙緙都帶不了的人，剛從《京客》出來誰敢立刻就接手？”老頭兒嗤笑一聲，“那不是顯得自己比趙緙還本事？誰敢這么拿大，給自己找不自在。”

    ……原來是這么回事么？

    “你要不然隨一年的研吧，今年年底再參加考試，過了直接上研二。到時(shí)候再出來實(shí)習(xí)的話，那幫人也就沒這么忌憚趙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