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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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不喜歡!”明雨的壞脾氣在鄒航面前一點也不掩飾,甚至忘了莊遠就在身邊,忘了要維持她溫文爾雅的淑女形象,“誰跟你說女生就喜歡粉色?我就不喜歡!” 可鄒航一如既往笑瞇瞇的,“難看你也將就用吧,學校小賣部一個暖壺都沒有了,我跑了兩站地去商場才買到的。” “誰管你跑……” “謝謝啊。”我快樂地接過來。 “黃瀛子你給我回來!” 我才不,我還聊天呢,“這么晚都沒公交車了,你怎么回家呀?” “去我爸單位蹭床位了。” “……再見。”我默默腦補了被裹成僵尸的鄒航抱著hello kitty的水壺跌跌撞撞追方明雨的畫面,心里涌起不舍。 鄒航看著明雨跺腳卻沒真阻攔我接過水壺,眼睛彎了彎,“那你們早點休息,我走了。” 我揮揮手,“你也早點睡,明天見。” 如果你沒變成僵尸的話。 跟男孩子們道了晚安,我跟著明雨進了寢室,因為都是同齡的女孩子,又穿著校服,所以也沒引起宿管大媽的注意。 八人寢室里面,大部分人都已經回來了,只有李佳怡的床位還空著。我挨個打了招呼,分了泡泡糖給室友們,才回來聽明雨吩咐,“瀛子你住里面吧,我是上鋪,你睡覺不老實,別再掉下來。” “我沒有睡衣。” “穿我的吧。” “也行,咱們先去打熱水么?一會兒刷牙得用吧。” “我得洗個頭發。”明雨困擾地說,“有好幾天沒洗澡了,實在忍不了了。” 李佳怡就是這時候回來的,把書本往桌子上一放,“有洗澡堂不用怪誰呢?” 我一聽就火了,“騰”地站起來:“洗澡堂我們愛用不用,關你什么事?” “不想用就別住校,年級第一有特權是吧?” 明雨也氣急了,“不洗澡算什么特權?昨天摔碎了暖壺也沒說你什么,你還有完沒完了?” “你還想說什么?擺那張臭臉還用說什么?”李佳怡突然臉色通紅。 我更生氣了,“你打碎別人東西不道歉還指望給你什么好臉色?” “我又不是故意的!”李佳怡突然大喊一聲。 ……我和明雨一愣,當場都沒說話。 十幾秒的沉默過后,李佳怡憋著氣說:“本來就是想借用。也沒想借你的,拿劉雁南的水壺的時候不小心碰倒你的了,知道你嫌棄我們住校生臟……” “你胡說什么呢?!”明雨又氣又驚。 “有什么不承認的,那天我都聽見了!你嫌學校公共浴室臟……” “誰說公共浴室臟了?我只是不好意思去人多的地方洗澡呀!” …… 兩個女生一下子都憋紅了臉。 小的時候,我們總以為可以暢所欲言地表達我們的想法,我們想說就說,想笑就笑,想哭就哭。 我們說喜歡的時候不顧一切,說厭煩的時候不屑一顧。可是我們不知道“言語”和“誤會”從來都是一對姐妹,她們的美麗和敏感都那么相似,共生共長卻也互相傷害。 相似的地方越多,相左的地方就越發明顯。相左,于是有沖突,而沖突,也可能不過來源于可能無足輕重的誤解。 某種程度上,李佳怡和方明雨其實是一樣的小孩,聰明敏感,多思細膩,只是更孤單。 九中是走讀制,住校生如李佳怡一般都是外地或者附屬縣的轉校生,家庭條件一般,學習成績優異。這樣的小孩,天生就會有些自尊敏感。方明雨教養極好,并不高傲,可生活習慣不同,又認生不愛交際,再加上年級第一的身份,隨意出口的一句話,難免被誤認為驕傲,而不小心碰壞明雨水壺的時候,自責和自尊都讓佳怡說不出口道歉。 本來是一件小到不能再小的事,可那個時候,面對這樣的問題,別說是還不成熟的明雨和我,就是早早洞察了世情的念慈在那個年紀也不知道如何解決。 然而未能及時解決的誤會,往往會帶來我們更不知如何應對的局面。 也許是爭執的聲音太大,突然有人敲宿舍的門,宿管大媽問:“怎么回事,大晚上吵什么呢?” 第35章 我陪明雨住校的第一晚,竟然真的遇上查寢。 “開門!”宿管大媽敲門,“在里面磨蹭什么呢?” 屋子里一下子變得靜悄悄的,沒人敢做聲。 “你們是藏了東西還是藏了人?快點開門!” 我慌張地看向明雨,明雨看向門口,護著我退后兩步,仿佛這就能把我擋住不被宿管老師發現。 誰知李佳怡咬著嘴唇,突然張口說:“老師,我們都睡下了。” 我和明雨都是一怔。 “睡下了怎么還亮著燈?別磨蹭了,趕快開門!” 情急之下,我就要往床底鉆,明雨著急一把拉住我,示意“太臟了”。我這個鬧心啊!大姐現在是鬧潔癖的時候么? 可就是這么個時候,男生寢室突然音響大作,極其標準的播音男聲主持腔:“現在開始,東北話六級教學第二講:干什么——噶哈” 女生:噶哈。 男生:聊天——嘮嗑。 女生:嘮嗑。 男生:臟——埋汰。 女生:埋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