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被兜頭潑下一盆冷水，寇頌表情明顯有些猶疑，剛剛聊天的興致也大減，卻仍然不死心地追問：“沒聽介紹人說過你家里的情況，你家里條件還不錯？”

    周茉重新放好包包，隨意地答話：“不是啊，過日子嘛，肯定要自己開心呀！”她眉梢一挑，像是回應之前寇頌提到的房子，“實在沒錢了，我不是還可以賣房子嗎？”

    深海市的房產還是比較保值的，周茉賣掉棟別墅就足以買好長一段時間的包包。

    周茉沒徹底把話說死，話鋒一轉：“更何況，奢侈品包包挑得好，是可以升值的。”

    寇頌笑容勉強，呼吸不暢一般解開了 polo 衫最上端的紐扣，聊天態度也不再主動積極。相親局是很消耗能量的，終于走流程一般結束了這場相親，互相道別的時候，兩個人臉上的面具都險些掛不住了。

    周茉坐在車上，先是給周女士發了條匯報信息：[我覺得湊合，不過他似乎覺得我不太行，一直打聽我的物質條件，可能是怕我敗家吧。]

    隨后她一邊吃著三明治，一邊興致缺缺地在相親情況表上，錄入第一位相親對象的數據。

    填完之后覺得心情還是被物化的相親市場影響，又發了一條暗含深意的朋友圈，配圖是之前拍的可露麗的照片，并配文：[山豬吃不了細糠，我還是覺得蜂窩蛋糕好吃！]

    周茉又不由自主地想起方羨來，不得不承認他倆是一類人，會喜歡在毛毛雨中漫步，會發自內心地覺得紅糖味的蜂窩蛋糕比朗姆酒味的可露麗好吃。哪怕周茉覺得蜂窩蛋糕的甜度太甜，可偏偏就是吃了還想吃第二塊。

    方羨說這是因為 d 省人從小喝早茶，點心籠子里就有蜂窩蛋糕，所以長大了才會在二者之間更偏愛蜂窩蛋糕。

    周茉想不明白，都是內芯濕軟，組織多孔蓬松，區別是可露麗的外沿殼更脆韌，憑什么可露麗就比蜂窩蛋糕貴上那么多倍呢？

    想不明白的答案她從不為難自己，周茉隨手往下刷朋友圈，就看見施跡晴的朋友圈：[我的 airpods 失去了左耳變成 airpod 啦！tat 哪里可以單買一只左耳的？]

    大概是有人勸她直接買新的，施跡晴直接在這條朋友圈下面評論了一條所有人可見的：[該省省，該花花，下個富豪就是我！]

    周茉沒忍住臉上的笑意，這點她倒是和施跡晴看法一致。她花工資給自己買上萬塊的東西時候眼睛都不眨一下，卻會在一些能少花錢的地方就少花錢，也會享受薅羊毛的樂趣。

    周茉窮苦過，哪怕現在不會被小錢困擾了，還是改不了薅羊毛的習慣，會刻意積攢信用卡積分，會領銀行 app 每個月免費的會員拿鐵券，吃麥當勞之前會上淘寶和美團上看優惠券。

    方羨當然覺得時間更重要，但也會縱著她折騰，由著她在普通的店鋪去搜一些 app 優惠券。周茉還很天真地問過他為什么，結果被他的回答氣得半死：“反正我倆湊在一起都是在吃喝玩樂，虛度時間，陪你一起過得再無聊一點也不是不行。”

    方羨還氣死人不償命地補上一句：“而且你是在為我省錢哎？雖然我并不在乎這點錢，但我肯定不能打擊你的積極性啊！千金難買你高興！”

    千金難買高興是吧？氣得周茉立刻抓著方羨去商場怒買了幾十根金條，才平復下情緒。

    周茉給施跡晴的朋友圈評論：[你上豆瓣小組搜“airpods 不完整交流會”或者“airpods 在線相親交流大會”看看能不能領養一只，記得走閑魚鏈接！]

    施跡晴這會兒應該是在看手機，直接給她發了微信信息：[有趣，我的豆瓣都拿來看八卦的！還第一次聽還有這種小組！]

    [謝啦！]

    [在哪玩呢？要不要一起出來玩？]

    周茉喝了兩口東方樹葉的茉莉花茶，給施跡晴回信息：[可以啊，你在哪？不過我還在萬象城，才剛吃飽，如果你的活動需要一定強度的運動就算了！]

    [在家擼貓發呆呢，晚點帶你出去玩，發你地址，快來！]

    不容周茉拒絕，施跡晴直接甩來了她家地址。周茉一看，離她所在的地方距離適中，發動車子換擋，方向盤一打就把車子開了出去。

    施跡晴家樓下的停車位緊張，周茉兜了好幾圈才搶到一個停車位。等周茉按響施跡晴家門鈴的時候，才發現距離她收到地址信息的時間，已經過去一個小時了。

    自然而然地被穿著吊帶睡裙素著臉來開門的施跡晴埋怨：“你怎么這么久呀？”瞥見周茉手上拎著的草莓禮盒更是撇嘴佯怒，素顏也沒有減少她的殺傷力，表情嬌俏靈動得不得了，“天吶，我家已經很久都沒有客人會帶東西上門了，我真是又感動又嫌棄！感動于我剛好想吃草莓就有人送上門，嫌棄于你居然不把我當朋友，還客氣地提東西上門！”

    周茉被施跡晴的直白逗笑，將盒子塞到她的手心，放下包包，給自己換了雙拖鞋：“不是說擼貓嗎？貓貓呢？”

    話音剛落，就看見一只銀色的漸變短腳在墻根探頭，睜著一雙藍色的大眼睛好奇地瞅著她，一副想上前又不想上前的膽小模樣。

    “我們家豬豬有點點怕生啦！等多一會兒她確認你沒有攻擊性，就愿意和你玩了。”

    周茉跟著施跡晴走進客廳，順勢打量她的家。她家是美式復古的裝修風格，沙發背后的墻上是各式各樣尺寸的黑胡桃木相框，里面是各個時期的施跡晴的照片，周茉站在客廳隔著遙遙的時光與過往的她對視，仍然能感受到那一刻的靈動和生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