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想問問那個jiejie，及笄之約的事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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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間夜晚的風有些微涼，兀自拂過裴淵墨色的發梢。偶有山鳥飛過，葉片尚銜不穩，落在潺潺流水里泛起一圈漣漪。

    紅鳶直直地跪在他身前，垂著頭不敢多發一言。

    “我叫你來，是救命的，不是叫你來多嘴的?！?/br>
    裴淵壓低了聲音，面色有些沉郁。月光穿過樹葉，在他身上投下斑駁的影子。

    “屬下知錯……”

    紅鳶低聲應道，白日里豪爽的俠女之氣此刻蕩然無存。

    “她不記得我了?！迸釡Y深深地嘆口氣，終是道出了這句心酸。

    她極為震驚地抬頭，眼中流露出些許不可思議：“江禾殿下嗎？怎么會……公子兒時明明同她那般要好的。”

    “所以，關于我們之間的事，你最好閉嘴?！迸釡Y冷淡地下了命令，“若是她知道了些什么，我不會輕饒你?！?/br>
    “是?！?/br>
    “說正事?！迸釡Y抬眼看向月亮，并沒有讓她起身，“此次回去之后，我應當會升官，屆時我會自請調入刑部，尋機會找到當年的裁決文書。”

    “還有，方才村落里住著位林大夫，你去查一下他。”

    “是，公子。”紅鳶一一應下，“公子是懷疑，那位林大夫知道些什么？”

    裴淵微微點頭：“宮里有人想讓我翻出這案子，故意引我往這里來的。”

    “宮里……”紅鳶喃喃道，“會是誰呢？”

    “不難猜，只是想不到那人這么做的緣由?！迸釡Y俊朗的面龐上浮現一絲莫名的笑意，話鋒一轉，“都清理好了？”

    “是，那幫人不是屬下的對手，只是屬下急著來尋公子，他們撤退后并未去追?！?/br>
    “好，辛苦?！迸釡Y難得地贊許了下，“大沅的衛隊呢？”

    “死了半數左右，為首的那位將軍也折了根臂膀，急急地回京城了，想來過幾日便到了?！?/br>
    裴淵開口欲說些什么，一陣涼風襲來，惹得他忍不住咳起來，紅鳶見狀忙去順他的氣，幫他漸漸平息下來。

    “公子，雖是夏日，但夜間也涼，您快回去休息吧。”紅鳶眉目間有些許焦急，勸諫道，“這里不過是個小山丘，屬下趁夜趕去山下，看看能不能尋匹馬來。”

    “知道了?！迸釡Y捂了捂腰間的傷口，穩了穩步伐重新朝山洞走去，“不必攙我，我不喜歡人碰我?！?/br>
    紅鳶啞了聲，默默地在他身后跟著。她十幾歲時落難，險些陷入花柳之地，幸得老家主相救才活了下來，此后，她便被指去 給他剛出生不久的長子做了影衛。

    她第一次出現，便是從那地獄般的火場中，強行將他帶了出來，又為報老家主之恩，發誓效忠于他。

    只是，那個溫柔謙雅的少年，終是死在了這場火中，從此世間只余冰冷的裴淵。

    “小殿下?！?/br>
    思緒紛飛間，裴淵已然緩緩邁進了山洞，低低地喚了一聲江禾。

    “先生回來了?！苯瘫径自诮锹淅锇l呆，見他來了，忙上去扶住他，將他重新安置在山壁旁，嬌聲道，“先生再不回來，禾兒都要怕死了?！?/br>
    “還有你怕的東西。”裴淵輕笑道，“快些休息吧，明日早些動身，下山尋些吃的。”

    “好?！苯坦怨詰耍秩炯t鳶，“jiejie也來?！?/br>
    “煩勞小殿下照顧好公子，屬下天明便回來?！奔t鳶俯身一禮，“此處屬下安排了旁人守著，不會有失。”

    見紅鳶轉身離開了，江禾咬了咬唇，小跑了幾步追上了她。

    “小殿下……還有何事？”

    江禾白嫩的小臉被風吹得有些紅，好看的眼睛仿佛一雙水葡萄。她拉住紅鳶的手，再三猶疑間，還是低聲問道：“jiejie可知道，與先生許下及笄之約的人，是誰么？”

    “他自然是和你……”紅鳶不假思索地開了口，卻記起了裴淵的警告，猛地剎了車，“和你說過了?！?/br>
    “先生沒有說過。”

    “那應當是不愿意告訴小殿下吧?！奔t鳶斟酌著字句，“那位姑娘人很好，長得也好看，就在公子的家中等他，過兩年就會被公子接到京城吧。”

    江禾的手一點點地松開她，明媚的笑容如被流云掩住的淡月般消散了，她輕輕頷首道了謝，瘦削的身影很快便離開了紅鳶的視線。

    “公子……這是何必?！?/br>
    -

    “陛下，路將軍回來了！”蕭總管步履匆匆，尖著嗓子朝座上那位至尊喊著，“路將軍求見！”

    “快宣！”皇帝面容憔悴，似是多夜沒有睡好，此刻急急地站了起來，不住地向門外張望。

    他本是派了人，日日回報江禾的消息，而近幾日她卻音訊全無，一隊隊的人出去尋，也未得什么結果，急得他與皇后茶飯不思，鬢發都白了半邊。江禾到底還是他的女兒，雖不得不依約將她嫁出去，他終究還是萬分牽掛她的。

    “陛下，臣無能，求陛下賜死！”路將軍渾身泥污，扶著胳膊，跌跌撞撞地跑進殿內，跪倒在皇帝面前，“臣……臣弄丟了公主殿下?！?/br>
    “你說什么？！”皇帝只覺一陣眩暈，手指顫顫地指著他，圣面發狠，“你，朕殺了你！”

    作者有話說：

    裴淵火葬場程度 1

    第14章 救人

    “陛下，先聽聽將軍怎么說！”皇后聞訊匆匆趕來，攔下了暴跳如雷的皇帝，“路將軍，你快說說怎么回事！”

    “回陛下、皇后娘娘，公主殿下在金嶺受了些委屈，連夜便要上路回家。”路將軍顫著聲，斗大的淚珠從他干裂的眼角滑落，“奈何途中遇到賊人襲擊，臣拼死保護，才讓裴大人帶著公主殿下走了?！?/br>
    說罷，他重重地叩了頭：“那伙賊人人數太多，又訓練有素，瞧著像江湖路子，臣被他們糾纏良久，結束后……便再也尋不到殿下的身影。臣萬死，請陛下降罪！”

    “她受委屈……你仔細說說，這是怎么回事？”皇后急切地去拽路將軍，卻被皇帝截住了話頭。

    “這個時候了，先把人找回來！”

    “父皇，母后，兒臣自請前去?！苯套缘钔舛鴣?，一向整齊的發絲此刻卻有些凌亂，像是一路跑來的，“兒臣去把meimei尋回來?！?/br>
    皇帝不悅地看了他一眼：“你才多大，來添什么亂？公主丟了，之后要連太子也要丟了嗎？”

    “請父皇相信兒臣。”江晏俯身下拜，目光懇切，“兒臣帶一隊精銳出行，定不辱命?！?/br>
    “下去！”皇帝怒斥道，“給朕回去好好讀書，這種事用不著你來管。”

    江晏神色黯了黯，沉默地行禮告退。

    “殿下，我們現在……如何做？”一旁的隨侍見江晏自大殿出來后面色不虞，拱著手試探地開口問道。

    他緩緩止住腳步，愛惜般地輕撫了下青石路旁那朵盛放的花。

    “通知阮將軍，出發吧?！?/br>
    “阮將軍？”隨侍驚訝道，“他的確是殿下的人，但眼下并無人知曉此事，殿下若如此行事，必然會使人生疑?！?/br>
    “我meimei都要死了，我還要管會不會讓他們生疑？”江晏冷笑道，“隨他們怎么處置吧?！?/br>
    眼見江晏大步朝宮門走去，兩個黑影慢慢地從角落中出來。

    “母妃，您所料非虛，江晏果然去了。”

    開口的是個沉沉的男子聲音，離開那陰暗的角落后，陽光傾落在他的身上，映出一張棱角分明的青年面龐。

    “呵，愚蠢的東西?！毙炷镒硬恍嫉?，“為了江禾，不惜暴露自己在朝中的武將羽翼，本宮倒要看看他回來之后，這太子之位還坐不坐得?！?/br>
    “母妃放心，兒臣定好好參他一本，早日將眉兒meimei接回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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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勞煩您帶上我?！?/br>
    江晏攜眾人縱馬出了城門，卻側目看到個小小的粉色身影，似在焦急地等待什么，定睛一看，正是蘇歡。

    “蘇小姐何事？”他心中急切，見她攔路不悅地皺了皺眉。

    她忙上前行禮道：“殿下，臣女實是緊張公主殿下，求您帶臣女一起去。臣女自知兇險，此路生死自負，絕不牽連殿下。”

    江晏挑了挑眉：“尚書大人準你去？”

    蘇歡攥了攥微微發抖的手，大了膽子朝他道：“陛下不是也不允許殿下去嗎？”

    “有趣?！苯炭粗R下的少女，輕笑了一聲，“上來?！?/br>
    他常年習武，力氣極大，一把就將蘇歡拉上了馬。

    蘇歡只覺一陣暈眩，待目光清明時，卻發現馬匹已然奔出了好一段距離，而自己正坐在江晏的懷中，隨著顛簸不住地朝他的胸口靠去。

    “殿、殿下……”蘇歡羞極了，閉著眼低聲喚他。

    “本宮是去救人的，不是去游樂的。”上方傳來江晏冷淡的聲音，“沒空給你準備馬車?！?/br>
    “是?！碧K歡的聲音低得幾乎聽不到，“禾兒身陷囹圄，我們要快些才是?！?/br>
    馬在急迫地催促下跑得飛快，路旁的樹木都成了虛影，黃沙揚得漫天都是。

    “殿下，我們連夜趕路，應當能在明日天亮時抵達路將軍說的那個地方?！比顚④娦兄了韨?，頂著狂風高聲道，“公主殿下吉人天相，必然會沒事的。”

    “多謝阮將軍相助了?！苯淌稚衔赐?，不時地驅著馬，“此番回去，本宮必會力保阮將軍安全。”

    “殿下多慮了，殿下風姿令臣欽佩不已，追隨殿下，臣九死不悔?！?/br>
    江晏唇角微微勾起，目光緊緊盯著前方，將大沅京城遠遠地甩在了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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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餓?！?/br>
    清晨時分，裴淵緩緩睜開眼，只見江禾蹲在他身側，可憐兮兮地用手指捅了捅他。

    山洞附近人跡罕至，紅鳶并沒有尋到馬，只得深一腳淺一腳地下了山，一路走走停停，耗費了數日光景。

    裴淵身上的傷似是經不起這般折騰，反復開裂，便尋了處破廟，將就了一晚。

    “抱歉，是先生沒有照顧好你。”裴淵苦笑著搖了搖頭，眼中是極深極深的愧疚。

    “不怪先生，先生若是不救我，我恐怕連餓的機會都沒有了呢?！苯烫а劭聪驈R外已大亮的天色，站起身來，“昨日聽jiejie說，不遠處就有處城鎮，叫、叫……”

    “天寧城?！?/br>
    “對對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