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謝淮瞬間在腦中寫起了小作文,張嘴卻忍不住吐槽:“讓你教我唱首歌,不至于穿成這樣——” 來魅惑人吧? “不可以嗎?”他看起來心情還不錯,耐心解釋說,“出差的時候我順路回了趟老家,這是我義母親手縫的。平時工作沒機會穿,覺得很可惜。” 提到家事,謝淮不敢多言,聳肩說:“行吧,你開心就好。” 秦軼言又說:“很久沒碰音樂了,先讓我找會感覺。” 謝淮正好覺得自己的臉微微發燙,聞言如獲大赦地挨著門坐下。 “等等,誰讓你坐那邊了?”他指著另外半張鋼琴凳,“坐我身邊。” 謝淮再次被他低沉的嗓音擊中心臟,硬著頭皮走了過去。 作為一只資深顏狗,他今天真的招架不住。但他絕不可能在秦軼言面前透露出半分喜歡的訊息,很快故作鎮定地問:“傷口愈合了嗎?” “嗯。”他攤開右手掌心,那道細長的傷已經結痂,用創口貼遮住了那道猙獰的劃痕。 謝淮見狀安心地點頭,想起還沒來得及吃的夜宵,肚子不爭氣地咕咕叫起來,便從包里翻出新買的糯米團子,問秦軼言要吃嗎。 他搖了搖頭說剛吃過晚飯,把琴譜翻到下一頁繼續彈奏。謝淮見狀也顧不上禮貌,拿起一塊團子就往嘴里塞。 這本樂譜應該都是藏族民歌,雖然用西洋樂器演奏,依舊能聽出其中纏綿悠長的曲調,就像是一天勞作結束,日落之時呼喚親人回家的號角。 謝淮聽得有些入迷,不知不覺地就往他身邊挪。冬季的藏袍外面還有一層御寒的皮毛,蹭在臉上非常舒服。 見他沒有反應,謝淮更加大膽地把整張臉埋在了里面。秦軼言感受到身上的重量,直到沒法抬手按琴鍵,才不滿地拍他的腦袋:“昨天又通宵打游戲了?” “我沒睡著。”謝淮趕緊從他肩上起來,嘟噥著嘴說,“你的琴聲很有畫面感,適合閉上眼欣賞。” “畫面感?” “沒錯,聽起來有種綿長的感覺,好像在呼喚游牧的人群回家,而且是那種……無差別的關愛。”謝淮不解地看著他,“這難道不是你想表達的情感?” “……”他架在琴鍵上的手無措地攥成拳,喉頭輕輕顫抖,卻沒有說話。 原來在謝淮的世界里,自己隨手彈奏的曲子還能如此浪漫,原來自己依然深愛著故鄉。 只是可惜,現在的他再也聽不見那片土地的回應了。 秦軼言悵然嘆氣,把樂譜翻回合唱團演出的曲目,拍了拍謝淮的肩說:“鄭老師應該幫你們標注了那四句藏語的讀音,你先唱一邊給我聽。” “好的。”他從包里翻出專門放樂譜的文件夾,面對那串眼花繚亂的文字,清了清嗓子自信地唱起來。 秦軼言剛聽到半句歌詞就忍不住皺眉,但還是耐著性子聽他唱完,問:“你能代表其他同學的水平嗎?” “廢話,他們唱得還沒我好。”謝淮驕傲地挺起胸膛,“我在語言方面很有天賦的。” 秦軼言無言以對,心想鄭嘉嘉還是這么愛給自己找麻煩差事。 “這段歌詞改編自倉央嘉措的詩,從遣詞造句上來說并不難理解。”他把每句話的主謂賓劃分給謝淮看,先解釋清楚詩歌大意,然后對照音標糾正他的發音。 兩人靠得很近,秦軼言的耳墜幾次險些擦到他的臉。末端的流蘇上掛著一只雪白的飛鳥,歌詞第一句唱的也是“請求白色仙鶴將翅膀借給我”,謝淮的目光便不由自主地往那邊瞥。 “你能先唱一遍給我聽嗎?”他實在沒法集中注意力,岔開話題,“鄭老師說你的藏腔很好聽。” 秦軼言沒有否認,轉身正坐到琴前,抬手試了幾個音,直接跳過前面的主歌,將莊嚴肅穆的雪山送到他的耳畔。 眼前的視野瞬間開闊,只聽第一句,謝淮就被那聲顫音激起了滿身雞皮疙瘩,思緒隨歌聲卷到了雪域高原。 廣袤無垠,雪虐冰饕——不,那都不足以形容他的歌聲。謝淮閉眼聆聽,覺得那是一片日出的雪原,牧馬和青鳥正迎著紅日在空中嘶鳴,歡慶黎明的到來。 而且還是邊彈邊唱,毫不費力地唱出那么高的key。 “太厲害了。”曲聲散去,他發自內心地夸贊。 “如果你從小在藏區長大,或許還唱得比我好。”秦軼言不置可否,拿起紅筆繼續糾音,“takrig,距離遙遠的意思。” 謝淮又開始走神,心虛地跟讀:“他讓?” “不對,”秦軼言搖頭,“少了一個送氣音。” 他早忘這些專業名詞,嘗試吐了幾口氣,尷尬地清嗓子說:“我不會。” “怎么這么笨呢?”秦軼言無奈嘆氣,俯身挑高了他的下巴,謝淮卻誤以為他又要發瘋掐自己,下意識反扣住手腕。 兩股力量在瞬間交匯。秦軼言毫無防備地被他拉到眼前,輕輕擦過彼此的鼻尖。 流蘇與飛鳥落進了謝淮的眼眸。 一時間,就連最細微的呼吸聲都停止了運作。 “我不會遠走高飛, 轉到山腳就回。” 四目相對,他腦中只剩下這兩句詩。 作者有話說: 和大家說明下,因為我就是學土建的,家人又有在藏區修路的經歷,所以給秦軼言加了這個背景。不會用很多筆墨去描寫,也拜托大家不要去ky某位小哥哥了(跪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