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犀 第61節
陸峮為她做了許多,她只是給他留了些糕餅點心填飽肚子而已。 不過這也算是一點小小的心意,不是嗎? 想到陸峮看到那堆糕點時臉上會露出的笑容,崔檀令拂了拂被風撥亂的發絲,唇邊笑意愈發柔和。 這樣一點笑叫她整個人仿佛落在融融春光里,只需一抬眉,就能在冷瑟的秋風中催生出大片如錦花朵。 紫蘿看得都呆住了,娘子笑起來的樣子真好看!之前怎么不多笑笑呢? · 那邊兒崔檀令正在為久違的郎君而感到好心情,這邊兒奚無聲的心情卻著實不太美妙。 “將她送出去?為何?”奚無聲按捺著脾氣,郭荊此人對他很是忠誠,他手底下……目前也只有他這么個可堪重用的武將,是以就算他對郭荊提出將崔檀令送出去的事很是不滿,也只得緩了緩心中勃發的怒意,問他緣由。 郭荊一臉正直:“崔氏女乃是叛軍首領之妻,與陛下所圖大業本就是敵對的。我軍與叛軍一場惡戰在所難免,有了崔氏女作人質,咱們也好多一重保障!提前將崔氏女送出去,在一個隱蔽地方藏著,免得有人劫走了她,叫我軍失了一個好機會。” 笑話,打仗何時需要一個弱女子來增強他們所謂的勝算了? 見少年天子滿臉不悅,郭荊長嘆了一口氣:“陛下……您不知此時有多艱難。如今手底下才三萬兵馬,此時起勢,本就艱難,若不多加謀劃,怎能幫助陛下重登帝位?” 三萬兵馬。 陸峮那里,少說也有二十萬大軍。 奚無聲閉了閉眼:“我不同意。” “陛下!”郭荊神色更加嚴肅,“此時豈是兒女情長的時候!” 當初奚無聲私下叫暗衛去長安劫走崔檀令時,郭荊便在其中出了力,要不然靠著那幾個跟在無權天子身邊根本就沒得到什么鍛煉的暗衛……能將事情辦得這么順遂? 郭荊自覺他是苦口婆心絞盡腦汁只為了奚無聲好,可他忽略了一點。 自小生活在世家朝臣的重壓之下,奚無聲對于這些看似好心實則逼迫著他做出違心之舉的行為早已厭煩透頂。 看著奚無聲冰冷的臉色,郭荊臉上帶出些恨鐵不成鋼:“陛下,您——” “好了!”奚無聲猛地高聲一句,倒是將郭荊給嚇住了。 他攥緊了拳頭,努力遏制著心頭的怒意與無能為力的悲哀:“此事不可行。將軍請回吧!” 說完,他轉身就走。 只留下郭荊在原地嘆氣。 早知道就該聽了老伙計們的話,不該,不該啊…… 從前只知行印的傀儡天子一下子掌了權,可不就只學會了瞎胡鬧?連南州郡這方土地都管理不好,焉能管理好整個王朝? 他越急著去證明什么,就越會失去什么。 權力王位是這樣,那個崔氏女也是這樣。 小皇帝不懂事,只好叫他這樣的忠臣來做他不忍心去做的事了! 待到大業成,什么世家貴女沒有?何必執著于這么一個已經嫁過人的婦人。 · 奚無聲走出了房間,在偌大的天子府中,突然生出一股茫然不知歸路的感覺。 他在深宮高高的紅墻下游蕩時,覺得自己是留不住人間的一只孤魂野鬼,看似擁有了世間最好的一切,可是手一揚,手里握住的只有會流逝的風。 到頭來還是孤家寡人。 渾渾噩噩間,他來到了柔風院。 此時夜色已深,蹲在門外吃烤紅薯的紫蘿見著他過來,有些驚訝:“侯,侯爺——娘子已經睡下了!” 都這么晚了,他怎么還過來找娘子? 難不成—— 奚無聲沒有注意到紫蘿那看浪蕩子一般的驚疑眼神,只道:“我想見她。” “你去問問她,讓她見我一面。” “一面就好。” 青年清癯蒼白的臉上神情淡淡的,那雙眼睛卻像是初春即將融化的冰湖,似乎只要人稍稍用力一些,他就會碎掉。 可崔檀令此時實在顧不上他。 聽著外邊兒的動靜,面頰靡麗如春夜海棠的她咬緊了唇,才找回一絲力氣,用力推了推那將頭埋在層疊裙擺之下更幽深處的人:“你別……呀!” 后面的尾調隨著身體里蕩漾開一層又一層的愉悅忍不住升高。 她很快又反應過來,捂住自己的嘴,一雙帶著瀲滟春意的眼睛怒瞪著罪魁禍首。 陸峮從層疊華麗的裙擺中抬起頭來,不甚在意地擦去了唇邊沾著的水漬,卻沒有注意到因為他的動作,面頰本就緋紅的女郎連呼吸都變得更重了些。 陸峮湊過去,慢慢逼近她:“你說,我們這樣像不像在偷.情?” 第46章 [vip] 第四十六章 什么偷.情! 崔檀令恨恨地打他一下, 明明是拜過天地的真夫妻,他非要給自己按上一個見不得人的身份。 陸峮笑著握住她的手,迎上身去想要親她。 崔檀令卻躲開了, 他方才……還沒漱口呢! 陸峮只得退而求其次地親了親她漂亮的手腕子:“都是你的東西, 還嫌棄?” 崔檀令一個翻身抱著枕頭準備捂死他! 陸峮一捏住她后腰上那個窩窩,原本還劇烈反抗的小娘子頓時就軟了身子, 軟噠噠地任由他抱在懷里, 那雙藏著明晃晃怒意的大眼睛卻還在瞪著他。 陸峮對著她比了個‘噤聲’的動作,快速理了理她身上的衣裳,自個兒則是熟練地躲在了厚厚的被褥之下。 崔檀令看著眼前這一幕, 心情頗為復雜。 他從前……難道真做過什么被貴婦人包養的護衛家丁不成? ‘吱呀’一聲,門被打開了。 紫蘿期期艾艾地隔著一扇沉香木雕四季如意屏風與她說了奚無聲想要見她的事兒, 崔檀令本想直接拒絕,不料后背被人輕輕戳了戳。 她有些敏感地皺起眉, 在紫蘿看來,娘子不說話, 那就是默許的意思了! 奚無聲進了屋,屋內的錯金博山爐上正燃著裊裊香霧, 清逸雅致的香氣仿佛一瞬就撫平了他心中的躁郁不安。 他雖然心緒低落,但也知道崔檀令不喜他過度接近,怕她覺得自己唐突無禮, 不敢貿然進去, 只站在與寢室一扇屏風之隔的地方與她說話。 “三娘子,你也認為我是個不堪大用之人嗎?”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崔檀令有些奇怪:“我怎么認為, 有影響嗎?”她又不是奚無聲的誰,要是她說了真的有用的話, 那她憑著嘴皮子都能叫奚無聲立刻放她回去,瞬便還能打消為禍南州百姓的念頭。 她隨口一句話,奚無聲卻點了點頭,片刻后又反應過來隔著一扇屏風她看不見自己的動作,低聲道:“是,你的話,對我而言十分重要。” 什么? 陸峮恨恨地握緊了拳,這軟蛋小白臉對著嬌小姐表什么衷情呢! 她們嬌小姐又不是他的謀士,問這些話給銀子了嗎,在這兒裝什么蒜! 崔檀令只想快些結束這場對話,陸峮隱在被褥下,溫熱的氣息灑在她的腿上,有些微妙的癢。 但很快就不止是癢了。 層疊柔軟的裙擺像是不久之前那樣被輕輕撩起,露出皙白光潔的肌膚。 明明都好端端地蓋在被子下面,但崔檀令就是覺得有一陣涼意襲來。 這陣幽幽的涼意與男人噴灑出來的熱浪氣息焦灼結合,叫崔檀令有些不自覺地扭了扭,可是剛剛動了一動,腳踝就被人給握住了。 柔軟細長的腿慢慢被掰成一個奇異的弧度。 這人是瘋了不成! 崔檀令急得去踢他,可是他的兩只手還牢牢握著她的腳踝,溫熱有力的掌心接觸到她羊脂玉一樣滑膩的肌膚,叫人自心底生出一股戰栗。 奚無聲久久未得到回應,有些疑惑:“三娘子……”難不成是睡著了? “我在。”崔檀令忍著異樣,勉強答應了一聲,“我,我身子有些不適,你還是先回去吧。” 此話一出,崔檀令想是個人都該聽出她話里婉轉勸退的意思了。 可奚無聲卻皺緊眉頭:“你身子總是不舒服,還是叫大夫過來給你把把脈吧,也叫我安心一些。” 他安心?他算個什么東西輪得到他替嬌小姐cao心? 愈發不爽的陸峮埋頭的動作都帶了些狠勁兒。 前邊兒似乎下了一場春雨,還沾著些晶瑩水漬的花谷處處活色生香,幽深小徑緊緊閉著,似乎不歡迎外人的到來。 但陸峮是個技藝嫻熟的采花人,溫熱熟悉的氣息灑在花瓣上,原本含羞的花朵微微翕動,他輕而易舉便能吮去慢慢流出的潺潺花蜜。 花谷似乎對這位唯一的客人的到來愈發歡欣,發出令人戰栗的甜蜜氣息,獵人的本能告訴他這很危險,他卻抑制不住,只能隨著那道誘人深入的氣息更加深入。 陸峮想到素了多日的自己,自然沒客氣,將自己喂了個飽。 崔檀令手放在被褥上,精致的迎春花繡面錦被都快被她抓成了一團亂絮。 偏生里邊兒和外邊兒的兩個男人都叫她不省心。 奚無聲頓了頓:“我只是想關心關心你……畢竟你遠道而來,身為主人,我自然該照顧好你。” 崔檀令咬著唇沒叫自己發出一丁點聲響。 沒有等到回應,奚無聲也不氣餒,只道:“你能不能給我這個機會,叫我照顧你一輩子?” 感覺到陸峮的動作先是一頓,隨即猛地劇烈起來。 因為他的動作,崔檀令還來不及驚訝奚無聲竟然對她存了那樣的心思,整個人的心神便都快被陸峮給吸走了。 為了不叫奚無聲發現什么不對勁闖進來,若是叫他發現她和陸峮正在…… 無需旁人動手,崔檀令自個兒就能羞憤得來咬舌自盡! 她只能艱難地調整了有些喘的呼吸,大聲道:“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