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犀 第2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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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吉祥呵呵笑:“奴才也不知道……或許是去給菜地澆水了吧?” 眾人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是了,陛下的確對那幾畝他親自開墾的菜地十分上心。 但他們顯然不太了解新婚中的陛下,有了嬌小姐不瞧,去瞧那些綠油油的小青菜作甚? 崔檀令見著他回來了,一時候不知是該害羞還是該驚訝:“陛下怎么回來了?” 這個時候他應(yīng)該才開完朝會,老老實實地在紫宸殿里批閱奏疏才是。 她才送走了哭哭啼啼的謝微音主仆倆,正想著上榻小憩一會兒,便看見陸峮站在門口,一張黑得十分英俊的臉上還掛著笑。 他在笑什么? 崔檀令輕輕別過臉去。 心底輕輕呸他一聲,登徒子。 顯然,合法合規(guī)做出‘登徒子’行徑的陸峮不知害羞為何物,只過去熟練地將她攬到懷里,拿慣了弓箭刀槍的手帶著粗糲一層繭意,落在肌膚上并不舒服,可是隔著幾層衣裳為她揉捏腰間時,卻叫崔檀令舒服得險些瞇了過去。 她咬住唇,吞下了喉間快要溢出來的輕吟,若是叫旁人聽見了,誤會他們白日里就……那可真是丟死人了! 見她的神色越來越舒緩,從剛剛見面時渾身帶著冰霜的牡丹花一瞬便成了軟噠噠盛開在他掌心的小花妖,陸峮按捺住心底翻滾的欲色,正色道:“我和村頭老大爺學的按摩之術(shù),如何?” 崔檀令閉著眼睛,不是很走心地夸他:“嗯,郎君真是博學多才?!?/br> 博學多才?是在夸他會的東西多吧? 陸峮一聽,深以為然,像他這樣會上陣殺敵,會種地養(yǎng)豬,還會看奏疏的人才,其實還是很少見的。 想不到他的嬌小姐雖然也像泰山大人一般愛用四個字兒的成語,但她不一樣,她是用那些來夸他。 她真好。 陸峮忽地將手給抽走了。 崔檀令努力地睜開眼睛,他是要回去紫宸殿處理政事了嗎?她要不要意思意思起身送一送他…… 她還沒猶豫出一個結(jié)果來,便有一雙帶著溫熱力度的大手捧起了她的臉。 粗糙指腹摩挲著女郎仙露明珠一般細膩無瑕的臉龐,修長指節(jié)上還布著不少淡淡的傷痕。 明明是不相配的兩個人。 陸峮看著她慢慢染上潮紅的臉,方才心底騰起的一絲絲不自信也被她給沖走了。 她就是他們老陸家最好的媳婦兒! 拜了天地祭過祖神,跑不掉的。 陸峮捧著嬌小姐的臉狠狠親了一通,過了好一會兒才神清氣爽地回了紫宸殿。 崔檀令被他親得整個人都暈暈乎乎的,綠枝過來時,只看見她伏在榻上睡得安然,面頰嫣紅,身上還蓋了一層芙蓉織錦軟毯。 綠枝頗有些欣慰,娘子真是長大了,睡著之前還知道自個兒拉被子蓋了。 · 按禮說皇后新嫁,母族的人不好頻繁到宮中去拜見皇后。 可盧夫人牽掛著女兒,正巧再過半月就是府上老太君壽辰,便和爾朱華英一塊兒進宮去同皇后請安,若是老太君壽辰那日皇后能回崔府親自賀壽,對他們來說也是一種榮耀。 婆媳倆帶著一個板著小圓臉的小郎君進了宮,待見著坐在青鸞牡丹團刻紫檀座上的端麗女郎,她們還未說什么,便聽得沉默了一路的瞳哥兒大喊了一聲‘姑姑’。 崔檀令笑瞇瞇地招了招手:“瞳哥兒,快來姑姑這里?!?/br> 非是她拿喬,在阿娘阿嫂面前還要擺皇后的譜兒。實在是近日夜里陛下侍寢的熱情高漲,崔檀令此時還能撐著沒睡過去已經(jīng)是發(fā)了脾氣,他這才節(jié)制了些的結(jié)果。 小郎君立即放開了原本握著阿娘的手,噔噔蹬地就往崔檀令坐著的地方跑去,直到又撲到了那道帶著幽幽香氣的懷里,瞳哥兒才有些委屈地開口:“想姑姑?!?/br> 崔檀令示意宮人們扶著盧夫人她們坐下,又強忍著腰酸,將瞳哥兒抱在膝上哄了哄,見那張鼻頭紅紅的小圓臉上終于又露出了笑容,她才松了口氣。 爾朱華英忍了半天,終于在崔檀令哄了瞳哥兒去看宮里不知哪兒竄出來的那只長毛獅子貓之后開口問了。 “meimei,那晚……可成功了?” 知道阿嫂在問什么的崔檀令粉面飛紅,距離圓房那日已經(jīng)過去了六七日,她原以為那日試出了陸峮是個頂頂中用的,今后過了一兩日來一回,倒也能接受。 可她萬沒想到,陸峮中用得來每夜都要來纏著給她侍寢。 其中酸爽滋味,實在不好意思告與阿娘阿嫂聽。 還是盧夫人經(jīng)事兒更多,見自己嬌嬌的小女兒臉似紅霞,一副難以啟齒的模樣,便知道了:“中用就好。中用就好。” 盧夫人這話說得真情實意,無論是夜間有個真正能解悶兒的人在身邊陪著,還是想到日后子嗣的問題,陛下是個中用的,都能省了不少麻煩。 爾朱華英更興奮了:“如何?我給你的那本小冊子不錯吧?是不是很省力氣?” 崔檀令面頰嫣紅,自始至終,出力的人好像都不是她…… 自然了,怕阿嫂繼續(xù)追問下去,崔檀令只點了點頭,轉(zhuǎn)了話題:“我不在府上,阿娘的藥可有按時喝?二兄還總是晚歸惹您生氣嗎?” 女兒關(guān)心自己,盧夫人目光慈愛:“藥都是吃著的,你不必擔心我。你二兄那個潑猴性子,無論他去哪兒鬼混,我是不稀罕說他的了。” 相比于持重的長兄,二兄的性格的確要不羈一些。 爾朱華英笑了笑:“待小叔收收心,阿娘再為他娶一房賢惠的妻子,家有美妻,小叔還能舍得不歸家?” 便是崔騁序那樣冷淡穩(wěn)重的性子,關(guān)上房門也變了副性子。 盧夫人嗤笑一聲,她生的兒子,焉能不知道他的脾性? “不說這些糟心事兒。”盧夫人冷眼看著崔騁烈那樣見天兒不歸家,一回家就要與他阿耶吵嘴的性子,哪家的女郎嫁給他,那可真是倒了大霉了! 崔檀令聽阿娘將二兄劃分為糟心玩意兒,忍不住一笑。 盧夫人眼下最牽掛的就是她,看著她面若桃花,眸光盈盈,便知道女兒在這段婚姻之中并沒有受什么委屈,相反,陛下倒是十分寵愛她。 盧夫人撥了撥茶盞:“兕奴可想過何時要孩子?” 孩子。 崔檀令握著金雕鏤空香球的手指僵了僵,可她不想將服用避子丹的事兒告訴阿娘她們,只輕輕別過臉去,狀似害羞道:“這樣的事兒如何計劃?不過是聽天命罷了?!?/br> “天命要緊,人事亦重要?!北R夫人看著自己出落得牡丹一般美麗雍容的女兒,心下仍存著擔心,新君與世家的齟齬在幾日前已經(jīng)到了初露矛頭的地步,無論是新君又或世家贏了,盧夫人眼下都高興不起來。 這天子女婿都被趕下臺了,作為陸家婦的兕奴焉能得到什么好處? 可說到要讓兕奴早早誕下一個帶著崔氏血脈的孩子,今后又免不了世家攝政,天子只是傀儡的局面。 想到那還沒有影兒的外孫,盧夫人嘆了一口氣,此時殿內(nèi)除了她們母女仨,綠枝她們都在殿外廊下守著,她也沒有遮掩,只低聲道:“你年紀還小,別那么急著生孩子。陛下勾著你,你也別昏了頭,知不知道?” 怎么大白天的就說什么勾不勾的…… 崔檀令無奈,迎上盧夫人認真的眼神,只得點了點頭:“阿娘,我記下了。” 母女仨正說著閑話,便聽得外邊兒有動靜傳來。 瞳哥兒回來了,跟著回來的還有一個生得十分巍峨高壯的英俊小黑臉。 崔檀令有些意外,這兩人怎么撞到一塊兒去了。 陸峮提溜著這小蘿卜頭,見著崔檀令笑了一笑:“喏,去問問你姑姑,我是不是你姑父。” 瞳哥兒雙腳落地得了自由,便噔噔蹬地往崔檀令那兒跑去,一張白嫩嫩的小臉上帶著些許委屈之意:“姑姑,騙人!” 騙人?她什么時候騙人了? 崔檀令有些狐疑地瞅了瞅朝她走過來,臉上還帶著幾分洋洋得意的陸峮:“陛下怎么逗瞳哥兒了?” 陸峮人生得高,步子邁得也大,兩三息間就坐到了她身邊,還有空抬手免了盧夫人與爾朱華英的安。 眼看著這個陌生的黑臉漢子長臂一撈,就將他香香軟軟的姑姑摟到了懷里,連帶著自己也被他抱在懷里,瞳哥兒生氣了:“姑姑不要他!” 陸峮被他逗樂了,個小屁孩子,還攛掇他姑姑休夫呢。 盧夫人眉頭一皺:“瞳哥兒,不得對陛下無禮?!?/br> 瞳哥兒的小臉板得更厲害了。 在阿娘與阿嫂面前這般親密,崔檀令有些不自在,肩稍稍一晃想要躲開他,卻被陸峮給捏住了。 “抖什么?著涼了?” 崔檀令不喜歡心機太過深沉的人,可是面對她的郎君,這樣心機意外直白的人時,她生不出厭惡之心,只稍微有些無奈。 見嬌小姐抿著唇不說話,陸峮又開始嘮叨上了:“早和你說了現(xiàn)在天兒變冷了,你便是愛美,白日里也該多穿些,頂多晚上……”在帳子里少穿一些。 話還沒說完,陸峮就被嬌小姐那雙柔若無骨的手狠狠擰了一把。 瞳哥兒看見了,以為他在欺負姑姑,大眼睛瞪得更圓了。 “姑姑,走!” 看著那小郎君拉著崔檀令的手,一本正經(jīng)地就要往外邊兒去,陸峮笑著把他提溜到自己膝上坐著:“走?走哪兒去?” 瞳哥兒瞪他:“回家!” “這兒就是你姑姑的家。”陸峮十分好心情地捏了捏他的小圓臉,被他瞪了也不在意,只笑著轉(zhuǎn)頭望崔檀令,“兕奴,你說是不是?” 崔檀令摸了摸小郎君軟乎乎的頭發(fā),點了點頭,柔聲道:“姑姑有兩個家,之后會經(jīng)常在這個家里住著。瞳哥兒回去替姑姑守著另一個家,好嗎?” 被寄予重任的瞳哥兒呆呆抬起小圓臉:“想和姑姑住?!?/br> 崔檀令面露為難之色,爾朱華英不要盧夫人開口,忙起身道:“瞳哥兒,別叫你姑姑為難,快過來?!?/br> “這算什么為難?” 陸峮見不得嬌小姐蹙眉頭的樣子,自然了,夜間在帳子里的時候另說。 他帶著粗糲繭意的指腹摸了摸她顰著的眉心,直到她松了眉頭,似羞非羞地瞪了這不甚講究的郎君一眼,陸峮才笑著放了手,顛了顛膝上坐著的小郎君:“就叫他在宮里住幾天吧,我陪兕奴的時間不多,怕她無聊?!?/br> 盧夫人搖頭:“陛下,這于理不合?!?/br> 即便瞳哥兒年紀還小,可始終是外男,不適合在禁宮之中久留。 陸峮倒是真不在意那些俗禮規(guī)矩:“岳母大人不必同我客氣。瞳哥兒……是叫瞳哥兒吧?”他捏了捏瞳哥兒的小圓臉,又笑著看了眼崔檀令,“我與兕奴還沒有孩子,聽說身邊有年紀小的孩童陪著,很快便能引來好消息?!?/br> 陛下是想當阿耶了? 崔檀令垂下眼,密密匝匝的眼睫輕輕抖動,在玉白面頰上留下一片陰影。 嬌小姐這是害羞了。 陸峮盯得更起勁兒了。 他就愛看她臉紅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