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手藝，我當然迫不及待想嘗嘗了。”溫故老早就聽習慣了這種毒舌發言，盛出兩碗米飯，跟林止醒一起把晚餐都端出去。

    餐桌一下就變得滿滿當當的，溫故想了想，跑去冰箱抱出半個西瓜，切好放上，這才覺得完美無缺。

    他坐到林止醒身邊，抱著碗一口皮皮蝦一口西紅柿雞蛋湯，覺得原本這個空蕩蕩的家一下變得熱鬧與有人味兒了。

    真好啊，溫故想。

    他很開心。

    林止醒敲敲他的碗，“你怎么吃飯都能走神，又不是寫英語題。”

    溫故差點被噎住，略感惱火的用拖鞋去踩林止醒的拖鞋，“我現在的英語水平雖然不如你，但也夠和外企的當事人無障礙交流了。”

    林止醒被他逗得笑了一下。

    飯后洗好碗，溫故在客廳抽屜里想翻出部影片看，卻忽然抽出了一本很厚的皮質封套的書。他奇怪地拉掉包裝，才發現是云城中心高三（3）班畢業相冊。

    他莫名有點晃神，沒翻開。

    “怎么了？”林止醒正好從浴室出來，頭發擦的半干，身上帶著沐浴露的清香，看到封面后也怔了怔。

    “畢業相冊，那時候心情不好，寄到家里也從來沒有翻開過。”溫故把相冊打開，第一頁就是三班學生與老師、校領導的大合影，“那時候我被溫琦深壓著去道歉，只匆匆拍了張合影就走了，所以這相冊里，應該沒有我的其他照片了。”

    溫故想到林止醒甚至連畢業合影都沒有參與，到現在那本寄到他家的畢業相冊，估計也因為他們一家的搬走，不知寄丟到了何處。

    “沒想到，我們倆在高中階段，也沒有留下什么合照。”溫故繼續翻著相冊，結果翻到最后，發現多了一欄，叫“我和我的兄弟班”。

    他們皆驚訝地對視了一眼，溫故才隱隱想起，陳哲徹貌似是提過這件事。因為4班班主任許動能和3班班主任徐酸銅是小學初中高中大學同學，又都是第一次帶班當班主任，覺得意義非凡，于是兩個班都在相冊多加了一覽叫“我和我的兄弟班”。

    “這張照片是什么時候拍的？”林止醒的目光落在相冊一角。

    照片里的場景是云城中學高二段的長廊，右邊是3班教室，左邊是4班教室。走廊的盡頭是一扇透出金色陽光的窗，可以看見紅白相間的cao場。有位學生在飲水機家附近接水，也有三三兩兩的學生拎著《王后雄》或者籃球下樓。

    攝影的人是站在3班后門朝外拍的。很有可能是班主任老徐。

    畫面中央，溫故正從3班教室里跑出來，而同時林止醒也從4班教室走出，一個穿著整齊的夏季校服，一個還披著件外套，領桀驁不馴地立著，他們并肩去開班長會議。

    照片底下的配字是：

    最好的3班班長和4班班長。

    溫故看著這一行小字，心臟驟然一縮，隨后開始狂跳不止。

    就好像他與林止醒在學生時代缺失的一角，被老師與同學一點點填補上了。于是他們的青春也有了美好的落幕。

    溫故笑道。

    林止醒似乎想到了什么，從房間里拿出一個紙袋，上面寫著

    “我在黑蛛會老房里看到的，它掉進了柜子后面。”林止醒說。

    打開，里面是兩個非常樸素的舊信封。封口處當初是用雙面膠粘的，放置太久發黃了，在封口處顯出一道清晰的痕跡。

    溫故啊了一聲，“這不是高考前讓我們每個人寫的信？說是大學畢業后寄還給我們。大學畢業的時候我都忘記了。”

    他們兩人當時填的地址都是這間老房，沒有選擇寄到家里。看來是胡隨姐幫忙收起來了。

    溫故已經忘記自己寫的內容了，只記得是給某位林姓同學的，當時狂草奔放，也不知隨心寫了點什么，他略感羞恥地拆開信封。

    「祝林止醒：

    萬事順遂，心想事成！

    愛你的，最聰明的，最牛逼的溫故

    p.s.1.0我繼續寫物理作業去了，我都算快800遍了，怎么還跟答案不一樣啊。

    p.s.2.0好餓啊，老徐怎么還不下課，高考后我們去吃火鍋吧，我想吃椰漿雞，加肥牛加菌菇……我請客!」

    “好社死。”溫故看的從耳尖到后脖都紅了。

    林止醒卻收走了，很是喜歡。

    溫故撓他癢搶不回來，干脆一把按住這人，去看林止醒這悶sao都寫了些什么。

    一翻開，依舊是熟悉的端正字跡，他看了兩年。

    「給溫故：

    我明白這個世界沒有想象中的美好，每天都有人衰老，有人病亡，有人相愛，有人離別。

    我也很不好，我會退縮，會膽怯，會害怕。那天在教學樓五樓，我說決定權在你，你可以選擇我們的關系是前進還是后退的時候，我很緊張。后來我才明白，是因為我的內心在渴望與你前進一步，我在害怕因為這件事情，我們連朋友都當不了。那一刻我就知道，我早已覆水難收了。

    你很好，我必須要強調，你真的很好，你是我見過最可愛的人。之前因為黑蛛會的事情，你認為自己的另一面被我發現了，因此一直在逃避著我。但我想說你不用這樣。人本來就是復雜多面的，我喜歡的從來就不是你的某一個性格，而是你本身。在小十六的老房里，怕血卻冷靜勇敢的你；在運動會不服輸的你；被英語折磨而惱火的你；義無反顧的你；熱烈的你；要強的你……每一個你，我都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