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玻璃門傳來一記開關聲。 忽然就聽到了不平穩的呼吸聲,溫故一扭頭,就看見林止醒踩著棉質拖鞋,頭發被風吹得有點亂,他急切地環顧四周,看到溫故后近乎快步沖上前,一把抱住他。 多溫暖的擁抱,如同沉入溫柔的海洋。 溫故再也忍不住了,拼命憋回去的眼淚此刻洶涌地滾出來,打濕了林止醒的肩膀。他安靜且崩潰地流了一會兒眼淚,才拉開距離,眼角一片潮紅,他啞著嗓子道,“你還缺男朋友嗎,我還是單身,考慮下我行……” “缺。”林止醒的眼睛也紅了,他揩去溫故的余淚,低頭吻了吻眼角,“只缺你。溫故,我們重新在一起,好不好。” 溫故擦了擦酸腫的眼睛,“我現在已經變得很厲害了,還賺了很多錢,我什么都不怕了。你不用只為了我考慮,為了我承受。” “對不起。”林止醒將腦袋抵靠在他的肩膀上,“是我,分明答應過你不再隱瞞,我還自作主張。是我把你丟下了。” 街頭的燈都一盞盞的熄滅,溫故不記得自己是怎么進的電梯,他的大腦混亂,而林止醒也沒好到哪里去。 甚至家門剛推開到半,燈都沒打開,擺著紙箱的屋里一片漆黑,溫故像個18歲火急火燎的少年人似的,抓住林止醒衣領就吻了上去,差點被拖鞋絆倒。 林止醒同樣氣息不穩,一手還抓著門把手,另手就扣上他的后腦勺回吻,把人抵在墻上掠奪走氧氣,親的連半句支吾聲都發不出。 好不容易成功關上門,兩人從門口跌跌撞撞到客廳,溫故跌坐在茶幾上,抓著林止醒衣領的手都軟了,他仰頭承受著久別重逢、熱烈潮濕的吻,眼底蒙上一層霧氣。 第85章 “別走了” 溫故腦子很暈,只知道他有很多話想告訴林止醒,“我后天就要出差了,臨時的決定,飛浙江一趟。” 他有每年回一趟云城的習慣,去見溫琦深,他meimei以及胡隨姐。而白泉自從和溫琦深離婚,溫歸過世后,她就去了別的省生活,沒有繼續留在云城了。 林止醒放開他,表示他在聽,也知道了。他輕聲道,“明天我送你,去醫院順路。今晚別走了,行嗎?” 溫故按了按自己紅腫的眼睛,低低嗯了一聲。 林止醒起身去拿冰袋,又去煮醒酒茶,去找來全新的換洗衣物和干凈的睡衣,來來回回地刮起好幾陣風,像是生怕溫故改變主意走了。 以前學校就這么大,躲哪里都躲不開宿舍和教室。但現在溫故要是鐵了心要走,他根本無從下手,找不回這人。 靜謐的深夜,外面只會偶爾傳來幾聲蟲鳴,床頭燈亮著昏黃的暖光。兩人坐在床上,咬著耳朵講了很久的話,仿佛試圖把這八年的空白在今夜就填滿。 比如胡隨姐開的網吧,除了早幾年疫情的影響外,到現在的生意都很好,甚至開出了連鎖店。比如邵哥家的孩子念小學了。 “你回國找我的時候,有來學校見到我么?”溫故趴在枕頭上問。 林止醒的左手勾著溫故的小指。他說:“嗯,有見到你。” 當時是秋季,他聯系上陳哲徹后,來到了北京溫故的學校。 寒風呼嘯,撩起林止醒的黑發,露出他飽滿的額頭和清晰的眉眼。他在走路的過程中,有不少系著圍巾的學生匆匆從圖書館走出,被凍的瑟瑟發抖,趕去1號食堂吃完飯。林止醒在大學里走著,升起一陣恍惚。 國外大學的氛圍和國內不太一樣。他的午餐通常是與教授、同學在草坪上進行的。平時除了泡在實驗室里做實驗,他通常是待在圖書館敲論文,再買食材回租房自己做晚飯。 如果不出國的話,他應該會和溫故一起來北京,或許也會在這所大學讀書。 正值傍晚,霞光沾滿了棕紅色修德法學樓的玻璃窗,為這座帶有六十周年校慶標志的建筑增添恢宏大氣之美,有不少學生駐足合影。 經過時有學生感慨,“真不愧是咱分數線最高的專業,階梯都刷成了紅色,光看就覺得被學霸氛圍和正義感熏陶了。” 確實好看。 林止醒的視線從玻璃窗移到大門,忽然瞥見有位男生從1樓的通宵自習室走出,拎著兩本厚教材輕快地下臺階,頭發被風吹得稍亂。 男生有187左右高高瘦瘦的,鼻梁高挺,皮膚很白,可偏偏眼睛是圓的,眼睫濃密,憑添陽光與明朗。 林止醒當時連呼吸都變得急促,心跳驟然加快,平靜的眼眸卷起思念的波瀾。 “溫故——你晚上來不來打球?”兩個抱籃球路過的男生喊他。 “明晚來,今晚是屬于法條的。”溫故走下最后兩級臺階,笑著露出一顆虎牙,他拍拍那兩人的肩膀,朝著食堂慢悠悠地走去。 林止醒收起回憶的思緒,“那時候我沒來得及喊住你,再后來我......” 他的后半句話突然變輕,隨后消失了。 他低頭,發現溫故實在是迫于最近幾日的睡眠不足以及醉酒,趴在他的手邊就這么睡著了。 頭發凌亂,眼底的緋色還沒褪去,呼吸均勻且綿長。 林止醒無聲地揚了下嘴角,拉過被子,看了一會兒這家伙安靜的模樣。最后他用手繞了一圈溫故的無名指,才熄滅臺燈。 他覺得命運待自己不薄,時光之河奔流入海,船舶不會永遠在一個港口停留,人生總是處于相遇最終走散的故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