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溫故緊緊握在手里,指尖甚至顫抖,最后把腦袋埋進臂彎。 - 爭執聲不斷從外面傳來。 回家后鄒吹笙一直拽著他痛哭,說自己這么多年為了孩子付出了這么多,無微不至地照顧,每次考試都全程陪考,她有多么的不容易。 可她根本不知道對自己的逼迫,這么多年來造成了多大的痛苦,而林湛輝表情冷淡,讓林止醒思考清楚,但他拒絕低頭。 林止醒沉著臉嘗試開門,依舊是紋絲不動,第二天了,沒有任何通訊設備,聯系不上。 也不知道溫故怎么樣了。 窗外突然窸窸窣窣的響動,林止醒拉開窗簾,錯愕地發現是陳哲徹出現在窗口,趁人不注意在用專門工具撬防盜窗。 “你……” “趕緊的啊,你不是想去見老溫嗎!?”陳哲徹著急催促,掏出一個老舊小靈通遞給他,“這是我初中用的手機,里面有溫故老手機的聯系方式,也不知道有沒有用。” 林止醒一愣:“謝謝。” “謝屁,搞快點我幫你把守。”陳哲徹撓了撓卷毛,忽然感到別扭,鄭重其事地強調,“雖然發生了一些事,但、但我們三個還是兄弟。” 林止醒點頭,生出幾分感動。 疾風大到幾乎成為阻擾,他大步狂奔急促喘氣,繩帶拍打鞋面,從未覺得林間路如此漫長,仿佛沒有盡頭,四周凈是彷徨的迷霧。 他拼命跑著,像在追逐,也像是在逃亡。 第74章 壅塞 靠近后,林止醒逐漸放緩腳步,停在樹底矮墻旁。 每回他找溫故一起上學時,都會站在此處,綠葉隨風簌簌作響,光透過縫隙傾瀉,而他穿著校服,單肩背包,低頭做英語聽力。 而抬頭眺窗時,偶爾能瞧見溫故在匆忙理書包,若恰巧對視,還會收獲一個國際友好手勢,然后那家伙就會風急火燎地沖下樓,撐膝蓋在他面前大喘氣,罵他干嘛每天起這么早。 樹影斑駁,時光悠悠。 但現在林止醒站在原處,同樣抬頭時,厚重窗簾和新裝的防盜窗,卻無情阻絕了他的視線,陰霾密布,殘留的雨珠由敗葉滾落,砸在他臉上。 陰濕悶熱,潮得人呼吸困難,仿佛氣管和肺部被強行灌水,肺泡在逐次爆裂。 除了見溫故一面,林止醒別無他想。 因為這家伙脾氣太倔太要強,凡事都要爭到底,這幾天和家里人鬧掰,他怕溫故會吃虧,會被鎖起來,會用不吃不喝的方式反抗。 忽然有潑水聲灌入耳畔,林止醒走幾步,發現是正放下水桶的溫綺深,幾天未見他的背竟更駝了,穿的背心被汗浸濕。 他用力地擦拭墻面的什么東西,不斷重復潑水和擦拭的動作,最后像是累壞了,一屁股坐在石墩上,點煙抽起來,雙肩頹廢的下垂仿佛被重物壓垮。 林止醒看到墻上類似的字,意識到這些天鄒吹笙瘋癲顛地出門,都是來這里涂字和辱罵。 他的心像擰緊的繩,手指彎曲又松開,內疚和自責的情緒將他裹挾。 好在字已經被擦的差不多了。 林止醒忽然意識到就算溫綺深再憤怒再反對,他也是位父親,父親會費勁擦抹痕跡,絕不會允許孩子被外人辱罵詆毀。 許是余光突然瞥見人,溫綺深扭頭,不驚訝,只是沉默許久后開口,“這里不歡迎你。” “我想見他。” 反正破罐子破摔,他已經無所謂別人是否知曉他們間的關系了,他只在乎人有沒有事。 “放過他吧。” 溫琦深掐滅煙頭,“你之前常來探望溫歸,我還覺得你是好孩子,沒想到背后還有更深層次的原因。” 林止醒沒吭聲,看著他再次彎腰,把抹布上的顏料在水桶里搓干凈,聽著他繼續說: “家庭才是這世上最牢固的關系,有妻有兒,等你到吃飯都手抖的年紀時,就會明白沒有孩子照顧有多痛苦,只能淪落到住養老院。但其他人都有子女探望,你依舊煢煢孑立。” “家的定義并非有妻有兒,我和溫故也可以有……”林止醒的話被打斷。 溫綺深否定地搖頭,極輕的嘆息聲消散在空中。 像白泉和他就算有過家庭祝福、婚姻和兒女都走不到一輩子,相看兩厭,逃不開離婚散場的命運,更何況兩個男人,不收到謾罵已是萬幸,難道還敢奢求祝福? 人是必然會走向年老色衰的,甚至失去原始欲望,那時候難道還會在一起?沒有婚姻的束縛,誰能保證足夠忠誠,誰能保證走過一生。 “我聽說你爸找過小三,還在外面有另個兒子,誰能保證你沒有遺傳他這種的基因,我該怎么確定,你是能托付終身的人。” 林止醒聽到這里皺眉,欲反駁時,卻被制止。 “昨天孩子媽去醫院見溫歸了,兩次放療后結果不理想,只殺死了35%的癌細胞,我們都不知道該怎么辦。”溫綺深揉了把疲憊的臉,忽然放下抹布,神情晦澀復雜。 “溫故和溫歸從小一起長大,meimei對他來說無比重要,可她現在癌癥中期的事,溫故還不知道。”他也不打啞謎,告訴林止醒他和溫故的mama離婚了,meimei跟mama,哥哥跟他,他也深知自己的生活習慣不好,長年嗜酒遲早得死,可他只有溫故這么一個兒子了。 溫琦深一字一頓,“你們還太年輕,吃穿都還依靠家里,讀大學的學費也是如此,尚未能坐到經濟獨立,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