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侯府嫡女之后 第101節(jié)
“你是不是怕我們這一去不回,等到?了地底下還做一對夫妻。” 這個時候還有閑心想?這些,心態(tài)不錯。 姜覓笑了一下,“你想?多了,我只是想?討個好彩頭。龍鳳雙佩保平安,我們一定能順順利利的?。” 車轱轆碾著石板的?聲音清晰可聞,不時還能聽到?外面有人互相?打招呼的?聲音,聽起來進?宮的?人還不少。 此次觀禮,除了官員還有命婦。 男女各成一列,有序進?宮。男子去往前殿面圣,女人自然?要到?后宮給余太后和柳皇后請安,最后兩邊人在?長生塔匯合。 朝臣的?隊伍中,姜覓意外看到?了姜惟。姜惟也看到?了她,神情間有些隱晦,似乎是想?說什么但又什么也沒有,低著頭默默地跟著隊伍前行。 姜惟都進?了宮,自然?是少不了余氏,余氏同柳大夫人就跟在?姜覓身后。姜覓不用回頭也知道余氏都快把自己盯出一個窟窿了。 這十天的?施粥,想?必已經(jīng)讓余氏捉襟見肘了吧。 “余夫人臉色這么難看,難道是家中遭賊了?”她猛地回頭,正好和余氏來不及掩飾的?視線撞上。 余氏面色一沉,她還真比遭賊好不了多少。 “慎王妃慎言。” “我都慎王妃了,我說的?話?就是慎言。這些天余夫人日日給那些流民施粥,當真是憔悴了許多。” “為百姓做事?,這都是應(yīng)當?shù)?。” “誰說不是呢,難得?余夫人有這樣的?覺悟,還真是讓人刮目相?看。我還以為余夫人臉色難看,是心疼施粥花出去的?那些銀子。” “怎么會?我甘愿而為,何來心疼一說?” “那就好。”姜覓笑得?越發(fā)真摯。“聽說你的?米糧都是在?余家的?鋪子里買的?。余家的?糧價居高?不下,也不知賣給你的?是否也是高?價?” 說到?這個,余氏的?臉色更難看了。 如果不是買糧的?價格不低,她何至于花光了自己的?私房。她原本以為自己是余家女,糧鋪子給自己的?就算不是進?價,也高?不了多少,誰知那掌柜賣給她的?米一升只肯便宜十文錢。 她去問大哥,大哥說家中的?庶務(wù)都是大嫂在?打理。大嫂不等她質(zhì)問,開口就哭窮。指三道四的?暗諷她這些年沒有顧過娘家,反倒處處仗著娘家的?勢,這眼看著娘家日子才好過了些就想?打秋風(fēng),怕是整個酈京城也沒有她這樣的?姑奶奶。 兩頭受氣,她無處可說,既不能和自己的?丈夫哭訴,也不愿讓兒女們擔(dān)心,只能是自己打落牙齒和血吞。 “這些事?就不勞慎王妃cao心了,畢竟若不是慎王妃,我們也不至于……”她再是怒極惱極,到?底還有理智,余下的?話?也就沒說了,心里自然?是把這筆賬全?算在?了姜覓頭上。 “余夫人不用客氣,好事?大家一起做,好人大家一起當。”姜覓笑得?越發(fā)真誠,好人難做啊,她也是想?讓這些人體驗一下個中滋味,像她這樣的?好人多難得?。 余氏聽出她話?里的?意思,越發(fā)氣苦。 她身為親王正妃,算得?上是所有命婦中身份最尊貴的?,所以由她領(lǐng)頭。一行人進?到?永福宮后,并沒有被立刻宣進?去,而是在?外面候著。 里面?zhèn)鱽砹屎蟮?聲音,“母后,如今長生塔已經(jīng)建成,你也該放心了。欽天監(jiān)的?吳監(jiān)正說了,此塔一能護國安泰,二能鎮(zhèn)邪除災(zāi),必讓那災(zāi)星再也不能興風(fēng)作浪。” 余太后幽幽一聲嘆息。“今年年景差,百姓們?nèi)兆右策^得?苦,哀家只盼著災(zāi)星一除天下太平,百姓們也能安居樂業(yè)。” 災(zāi)星? 她勾了勾嘴角。 真是沒什么玩的?了,堂堂一國之君居然?真的?用這種下三濫的?招數(shù)。一個災(zāi)星的?傳言,再加一個禍國的?罪名,簡直是不要太可笑。 身后傳來不斷的?竊竊私語,有些人越說越來勁,聲音也越來越大,最后已經(jīng)是旁若無人了。 “慎王妃,你相?不相?信有災(zāi)星?”余氏突然?問她。 她緩緩轉(zhuǎn)身,冷冷地看向?眾人。 “相?信啊。” “也不知這災(zāi)星是什么來歷,害了天下的?百姓不說,居然?還想?動搖國之根本。要我說必須盡管找出來,免得?他?真的?禍國殃民。” “余夫人說得?對,這災(zāi)星嘛,其實也不需要觀天相?才能看出來,我們用rou眼也能分辨。誰不顧天下百姓的?生死?,那誰就是災(zāi)星。你說是不是?” 余氏不敢說話?了。 前些日子京中都陛下無德,不顧百姓們的?死?活,她若是接了這話?,萬一引到?了陛下頭上那就是大罪了。她不敢接這話?,旁人也不敢。方才還說得?熱火朝天的?那些人,一個個低下頭裝聾作啞。 柳大夫人道:“慎王妃性子真爽,敢說敢做,以往還真看不出來。” “我向?來如此,直言直語不懂掩飾,為此得?罪了不少人,所以才有那又蠢又壞的?名聲。” “慎王妃真愛說笑。” 姜覓真的?笑了。 她可不就是愛說笑,不僅愛說笑,還喜歡聽別人說笑。這些人有本事?再大聲點議論災(zāi)星的?事?,聲音越大越好。 這時里面又傳來柳皇后的?聲音,“吳監(jiān)正說災(zāi)星伴龍氣而生,厲害至極,若不然?也不能惹出如此天災(zāi)。如果不將?他?除去,只怕天下百姓更受其害。” “正是這個理,哀家也有所耳聞,但愿長生塔能讓災(zāi)星顯形,還天下一個安穩(wěn)。” “太后娘娘此言差矣!百姓們能不能活過今年冬天,還得?靠我們慎王府施的?粥。若人人都像太后娘娘這樣光憑一張嘴,既不出錢也不出糧,那些流民怕是早就餓死?了,又哪里有命安居樂業(yè)!” 眾人聞言,無一不是大驚失色。 只聽到?余太后一聲高?喝,“都進?來吧!” 命婦人聽命,齊齊入內(nèi)。 姜覓無視眾人怪異的?目光和余太后婆媳二人憤怒的?眼神,上前道:“太后娘娘,臣婦可是說得?不對嗎?” 這時賀夫人也跟著上前,附和她的?話?。 “太后娘娘,臣婦以為慎王妃所言極是。若人人都空口白?牙而沒有行動,難不成等著天下掉錢掉糧嗎?如今闔京上下誰不知慎王妃心善,世?人還送她一個活菩薩的?稱號。依臣婦看,此次那些流民能居有所、食有粥,全?是慎王和慎王妃的?功勞,他?們夫婦二人實乃我大雍朝的?福星!” 福星二字一出,余太后和柳皇后的?臉色更加難看了。 姜覓暗自好笑。 什么禍國殃民,什么伴龍氣而生,她們直接報蕭雋的?名字好了。光憑一張嘴就想?把蕭雋定性為災(zāi)星,也要問她答不答應(yīng)。她這些天的?米糧可不是白?舍出去的?,百姓和流民都說她是活菩薩,這對婆媳難道還活在?夢里嗎? “太后娘娘,皇后娘娘,欽天監(jiān)說的?什么災(zāi)星臣婦不知道,臣婦只知如果沒有臣婦這個福星,只怕京城內(nèi)外已經(jīng)尸橫遍野。你們有心思在?這里討論誰是災(zāi)星,還不如宣揚一下臣婦這個福星以穩(wěn)定民心。” “你…你放肆,哀家如何行事?,豈是你可以左右的??” “太后娘娘這話?就不對了,你這么做只會讓臣婦心寒。臣婦若是心寒了,那定然?是不能再施粥了。如此一來不知要餓死?多少人,太后娘娘你的?罪孽可就大了。” “這天下是陛下的?,你一個婦人…” “天下既然?是陛下的?,那陛下為何不救自己的?子民?臣婦一個婦人怎么了,若不是臣婦這個婦人,如今城內(nèi)外早就亂了。”姜覓說著突然?往地上一坐,拍著大腿哭起來。“太后娘娘,你可真是傷了臣婦的?心了。臣婦到?底哪里做錯了,出錢出力的?還不落好!” “慎王妃,你看你像什么樣子。”余氏看不過去,站出來指責(zé)她。“說到?施粥,又不止一人這么做了,我也施粥了,我可不像這么張揚,恨不得?人盡皆知。” “太后娘娘你聽聽,余夫人也不滿啊。”姜覓大聲嚷著,“做了好事?還沒有功勞,不光是臣婦一人心里不痛快,余夫人也是如此。” “誰不滿了?”余氏急了,拼命向?余太后解釋。“太后娘娘,臣婦沒有那個意思,全?是慎王妃故意曲解。” 姜覓看著她,像看一個傻子。“余夫人,你的?意思是你做好事?不求名,便是太后娘娘說你是災(zāi)星你也無怨無悔。那可太好了,太后娘娘,余夫人愿意當那個災(zāi)星。你快昭告天下,就說她是禍國殃民的?災(zāi)星,如此一來天怒可平,陛下江山也有保住,百姓必定能安居樂業(yè)了。” 眾人傻眼,她們是聽漏了什么,還是理解能力有問題,怎么說來說去余夫人竟成了災(zāi)星,這是哪跟哪啊。 余太后的?臉色已經(jīng)不能用難看來形容,簡直可以說是扭曲至極。 姜覓又一拍大腿,越發(fā)來勁。“長生塔果然?靈驗,剛一落成就把災(zāi)星給揪出來了。太后娘娘,我們還等什么,還不快讓人把災(zāi)星壓到?塔底下,這樣才能換來國泰民安哪。” “你住口!”余太后實在?沒忍住,“呼”地站起來指著姜覓。“來人哪,掌嘴!” 姜覓一骨碌爬起來,迅速給了余氏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聲在?殿內(nèi)回蕩,所有人都驚呆了。 “太后娘娘,這種事?臣婦可以代勞。余夫人確實該掌嘴,你們余家的?名聲都被她敗光了。當年她還是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居然?為了一個有婦之夫?qū)に?覓活的?,還說非嫁不可。害得?太后娘娘你豁出老臉不要將?她賜給武昌侯當平妻。今日是命婦們進?宮,她一個不正經(jīng)的?平妻也敢進?宮來丟人,實在?是太不應(yīng)該了,難怪太后娘娘你這么生氣!” “你……”余太后氣得?說不出話?來。 姜覓還在?那里一副不敢居功的?樣子,“太后娘娘不用謝臣婦,臣婦也是急君所急為太后娘娘分憂。” 這時余氏終于回神,捂著臉就要朝姜覓撲過來。 姜覓一躲,余氏撲了一個空,然?后因為憤怒至極之下使了全?力而沒能收住,結(jié)結(jié)實實在?趴倒在?地。 所有人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切,殿中靜得?嚇人。 余太后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如果眼晴是刀子的?話?,姜覓已經(jīng)被她用眼刀子凌遲不止百回了。 按理說鬧成這樣,柳皇后應(yīng)該會做些什么,但奇怪的?是柳皇后居然?沒有安撫余氏,也沒有訓(xùn)斥姜覓,反而是提醒余太后時辰不早了。 姜覓心下詫異,若有所思地看了柳皇后一眼。 這柳家人,有點意思。 柳皇后這一提醒,倒是讓余太后壓下了怒火。這些礙眼的?東西也得?意不了多久,左右不差這一時半會的?。 余太后其實心里也嫌余氏,當年她為了這個侄女可謂是豁出去了臉面,原指望是一個能成事?的?,幫著他?們余家籠絡(luò)住武昌侯,沒想?到?不僅沒籠絡(luò)住男人,這些年還一直沒掌家,半點用處也沒有。 她不虞地使了一個眼色,便有宮人將?余氏扶起來。 余氏狼狽至極,臉已羞得?通紅,正張嘴想?讓余太后替自己出頭時,只聽到?余太后一聲令下,領(lǐng)著一眾命婦前往長生塔。 她羞憤而不甘,恨恨地瞪著姜覓。 姜覓無所謂地聳肩,輕輕吐出兩個字:活該。 上回差不多也是這些人看到?被人圍起來的?坑,時隔多日再見坑已被填平,上面蓋了一座九層的?塔。 禁軍在?一旁嚴陣以待,一個比一個表情嚴肅。蕭昶和一眾臣子們已至,正肅穆地等待著。余太后與太后并立,命婦們則站在?群臣之后。 眾人不知站了多久,久到?有人已經(jīng)受不住。 雨雪將?至的?天,烏咚咚的?陰冷無比,不時有寒風(fēng)吹過,吹得?人心瑟瑟。不少人都在?想?吉時到?底是什么時辰。 蕭雋就站在?蕭昶身后,位于太子和兩位皇子之前。在?所有人看來,這個位置彰顯著蕭昶對他?的?寵愛。 哪怕是到?了這個時候,蕭昶的?表面功夫依然?做得?很足。 天色越來越沉,沉悶得?讓人又冷又悶。時辰一點點過去,不少人的?手腳已經(jīng)冰冷發(fā)木。 “吉時到?底什么時候到?啊,我們到?底在?等什么?”姜覓不耐煩地嘟噥著,聲音卻也不小。 眼看著計劃將?要得?逞,余太后難得?好心替她解惑。“慎王妃稍安勿躁,我們要等的?自然?是上天的?預(yù)言。” 上天的?預(yù)言幾字一出,所有人都在?猜測到?底是什么樣的?預(yù)言。眾人發(fā)揮著想?象力,說什么的?都有,一時之間略顯嘈雜。 余太后和蕭昶居然?縱著,并未加以喝斥。 不知過了多久,雨終于落下。 姜覓知道,所謂的?吉時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