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侯府嫡女之后 第75節
“你們?身為大雍的臣子,危難之時?不想著為國出力,替朕分憂,朕要你們?何用!” 天子一怒,群臣瑟瑟。 死寂之時?,謝太傅出列。 “陛下…不是?臣等?不愿意出力,而是?杯水車薪難以為繼。若想安撫百姓重振社稷,非巨財不能為之。臣聽說元祖皇帝有先見之明,一早將當年前朝之物一分為二,取其一埋藏至今,由歷代?君王口口相傳。陛下,臣以為今日之難已無計可施,應當將那寶藏挖出以解燃眉之急。” 這話一出,有人小聲議論。 前朝的寶藏之說近兩日不知怎么傳了出來,不少?人都以為是?無稽之談,當然?也有人覺得或許確有其事。 皇帝凌厲地瞪著謝太傅,眼珠子都瞪出來。 “謝卿,坊間傳言而已,你居然?敢來質問朕!” “臣不敢。若這不是?坊間傳言,而是?確有其事,陛下難道要眼睜睜看?著百姓們?流離失所也不愿意將寶藏挖出嗎?” 是?他不想挖嗎? 明明是?他根本?不知道埋在?哪里?,又從?何挖起! 皇帝面色鐵青,額頭青筋暴起。 “你…” “臣懇求陛下為天下萬民著想!” “太傅,你這分明是?無中生有,以此來逼迫陛下!”柳相出列,怒斥謝太傅。 所有人都懵了。 這些年來謝太傅和?柳相走得極近,兩家還是?姻親,怎么說翻臉就翻臉,看?上去像是?要對立一般。 柳相又道:“天下有亂,自然?流言四?起,太傅豈能因?為這樣一個無根無據的傳言,便在?陛下面前大放厥詞。” “誰說這是?傳言?”謝太傅反駁道:“當年南平王最后一次進宮面圣之前,曾與我提起過這事。他說當下各地災情吃緊,若不穩定民心必將造成?大禍,所以他要進宮請求先帝早做決斷,切莫耽誤了先太子的賑災事宜。” 他這話一出,殿中眾臣的議論聲大了一些。 有人喃喃著:“所以當年先帝和?南平王爭執,難道就是?為了此事?既然?有寶藏可挖,為何先帝不同意?” 先帝在?位時?勵精圖治,事事都是?天下百姓為先,又怎么會不同意。 不少?人想到這點,齊齊看?向謝太傅。 “諸位有所不知,元祖皇帝曾有言:非大難國危,寶不出。若寶出,則江山亂,乃子孫無用。先帝正是?忌諱擔一個昏君之名,這才猶豫不決。陛下不愿意,想來也是?因?此這個原因?。” 皇帝真是?有苦說不出,有火發?不得,他根本?就不知道元祖皇帝的交待,又哪里?來的愿與不愿意。 他突然?瞇起眼,越發?凌厲地看?向謝太傅。 柳相問:“謝太傅居然?知道的這么多,為何此前從?未你提起過?” “如此機要秘密之事,我怎可隨意說出。” “那你現在?為何要說出來?” “天下之危,匹夫有責。我身為大雍臣子,危難之時?豈能再考慮個人前程,自然?是?要以百姓江山為重。還請陛下下旨挖出寶藏,救天下萬民于水火之中!” 皇帝怒極,隨手抓了一下東西朝謝太傅扔去。那東西滾落在?地,雖然?沒碎卻被磕破了一個角,赫然?是?那仿制的玉璽! 謝太傅的兒子謝畢給自己的父親求情,“陛下息怒,家父也是?為了江山社稷…” 誰的江山? 這江山是?他的! 這下皇帝是?徹底失去理智,“謝朗妖言惑眾,其心可誅,來人哪,將謝家父子押入天牢,抄家流放!” 旨意一出,不少?人心有余悸。 陛下此時?抄了謝家,焉知不是?為了銀子。天子為了保住自己的名聲不愿挖寶,卻在?這里?殺雞取卵,為臣者唇亡齒寒,但無人敢為謝家求情。 謝家連夜被抄,上下兩百口人全下了大牢。但奇怪的是?除了抄出一些女眷首飾和?一些字畫外,竟無多少?銀錢。而且謝家大公子前些日子出京辦事,是?以并不在?抄查收押之列。 百年的書香世家,抄家只抄出不到一萬兩銀子,說出去誰信。皇帝不信的是?謝家不可能只有這點銀子,天下人懷疑的是?有人故意隱瞞抄出來銀錢的真實數額。 一夜風雨飄搖,人心浮動。 天微亮時?,謝家的事就已傳遍京中上下。 起初姜覓聽到謝家只抄出不到一萬兩銀子時?,也以為是?蕭昶瞞騙世人。然?而等?她從?蕭雋口中得知此事為真時?,她立馬想到了其中的緣由。 “是?不是?謝斐?” 謝斐前些日子出京應該不是?辦事,而是?轉移謝家的錢財。 前朝寶藏的是?他們?有意散播出去的,但元祖皇帝的口諭除了他們?知道外,再沒有入第?三個人的耳朵,謝太傅是?如何得知的? 所以謝家是?蕭雋的人! 蕭雋的表情告訴她,她猜對了。 “謝家人都下了大牢,蕭昶會不會殺人泄憤?” “他倒是?想,只是?他眼下還不會。” “也是?,傳言真假不重要,重要的是?天下百姓必定會信。事關自己的生死,沒有人愿意相信傳言是?假,反而會力挺謝太傅。如果蕭昶敢殺謝家人,得罪的是?所有百姓。為君者若明著與民為敵,他這皇帝也就做到頭了。” 何況各州郡義軍四?起,他若真那么做了,豈不是?給那些人起義送上最合理最完全的借口。他還沒那么傻,所以謝家人暫時?不會有事。 天下大亂,正是?他們?的契機。 但那些流民怎么辦? 她取來一個匣子,交到蕭雋手中。 “得民心者得天下,這些借給你先用。” 匣子里?是?滿滿一匣子的銀票。 蕭雋把匣子還給她,道:“暫時?不用。” “你不打算管那些人?” “不是?。”蕭雋看?著她,目光柔和?而明艷。“謝家的銀子,還有我母親留給我的那些東西,足夠支撐一段時?日。” 她眼睛一亮,拍了拍自己的額頭。她剛才就應該想到的,謝家既然?是?他們?這邊的,那謝斐轉移錢財肯定是?要干大事。 “你母親的東西…” “我母親去世之前將所有的一切都已安排好,她的嫁妝這些年都有最為信任之人專門打理。那些人原本?就是?暗衛,自然?是?沒有人發?現。我能活下來,還能習得一身的武藝,皆是?這個原因?。” 原來如此。 姜覓此前一直沒問,因?為她覺得有些事,蕭雋若是?愿意告訴她,那她就聽著。若是?蕭雋不打算讓她知道,那就裝糊涂。 早前她就想過,從?五歲起就被困在?這王府之中,處處都有監視掣肘,這人是?如何學得那一身的本?事。 而今,她總算是?明白了。 不到三日,云州城的義軍圍在?了城外。 皇帝此前之所以沒怎么在?意,無非是?因?為打探回來的消息不實。探子傳回來的是?幾千人的烏合之眾,等?到了城外才知道是?近十萬人的人馬。 更讓皇帝震驚的是?,他從?邊關調回來的十萬大軍中途受阻,先是?遇到大量的山匪劫道,后又被應州的義軍纏住。 所有禁軍衙役都被派出去,鎮守在?各城門處。 宮里?宮外人心已亂,城中的百姓更是?惶惶瑟瑟。這般憂患之時?,一些世族子弟和?女眷居然?成?群出宮,每家都帶了不少?的家當,熙熙攘攘地堵在?城門口。 明眼人都知道,自謝家被抄之后,京中世族高門人人自危,幾乎是?不約而同地想到了一處,那就是?保留血脈家產和?安置女眷。 皇帝又驚又怒,天子腳下竟然?有人敢動搖他的龍威,視他為亡國之君,他無論如何也不能忍。于是?他下旨封了城門,不許任何人出入。 如此這般,城中更是?人心大亂,各家各戶都是?大門緊閉,慎王府也不例外。 姜覓人在?府中,卻密切關注著京中發?生的一切。 城內一片亂相,城外反倒被人穩重。原因?是?那些聚齊在?城外的流民齊齊投了義軍,全部隨義軍扎營在?離京幾十里?的地方?。 流民被安置后,更加激起了他們?的反心。 造反的話隔著高高厚實的城墻傳到城內,城內的百姓也在?怪皇帝不肯挖出寶藏,一時?之間民怨四?起。 人人怨聲載道之際,有人求見姜覓。 姜覓將人請了進來,是?一個她不認識的人。 來人是?一位年近五旬的男子,衣著尋常相貌堂堂,看?上去頗有幾分書卷氣。他一路行來腳步平穩,目不斜視風度翩翩。 秦mama認出了來人,激動不已。“姑娘,姑娘,是?盛先生,是?盛先生。” 姜覓想起了這人是?誰。 秦mama之所以稱他為先生,只因?他并非白身,而是?有舉子的功名在?身。他原本?是?安國公夫人的人,后來隨徐令嬌陪嫁到侯府,掌管著徐令嬌名下所有的鋪子和?田產,深得徐令嬌的信任。 徐令嬌死后,那些東西被劉氏接了過去。劉氏不可能再留他,一開始就找了理由把他打發?走。此后他沒了音訊,聽說是?去了京外。 這些年都沒有他的消息,他此時?現身是?為哪般? 姜覓打量他的同時?,他目光不避,且也在?打量姜覓。 簡素常服的少?女,脂粉未施卻光華畢現。那么的貌美無比,卻又有著超乎年紀的平靜自若。一雙清澈的水眸仿佛能洗清世間一切污穢,直擊人心的最深處,不愧是?盛大姑娘的后人。 “盛坤見過姑娘。” 姜覓趕緊把人往里?面請,親自斟茶倒水。 盛坤坦然?受著,觀察著她的一舉一動。 她任由對方?打量著,盡管放低身段卻并沒有自己有討好奉承貶低身份之嫌,所有的分寸都拿捏得恰到好處。 “先生,請喝茶。” “多謝姑娘。” 盛坤接了茶,一飲而盡。 “姑娘和?外面傳言的不一樣。” “耳聽為虛,眼見的也未必為實,人應該更相信自己的感覺。” 盛坤聽到這樣的說辭,笑著點頭。 不錯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