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好茶! 第85節(jié)
經(jīng)歷了剛剛那一出,沈令不用照鏡子都知道自己臉色有多糟糕。 而賀聞帆一向最在意他身體。 沈令額角隱隱作痛。 從來都是他跟賀聞帆鬧脾氣,賀聞帆從來沒有真正生過他的氣,沈令現(xiàn)在完全不知道該怎么辦。 只能嘗試著撒嬌。 但賀聞帆不為所動。 看起來情況真的嚴(yán)重。 賀聞帆把他從店里抱了回去,從上車到進(jìn)家門,沒讓他的腳沾到一點地,動作極致溫柔,但就是不跟他說話。 沈令悄悄咪咪看著眼色,嘗試著撒嬌,賀聞帆卻毫無反應(yīng),只讓阿姨做好飯,把他抱在懷里一口一口地喂。 沈令不好意思想自己來,他就沉下嘴角,看上去更嚇人,沈令不敢硬剛,只好乖巧地被喂飯。 吃完飯,他又去浴室里把自己細(xì)的香噴噴的,往賀聞帆懷里鉆。 賀聞帆在書房看郵件,見狀嫻熟地托著沈令的腰,將他圈進(jìn)懷里,動作溫柔得要滴出水,卻依舊沉著臉一言不發(fā)。 沈令喊了他幾聲他也不應(yīng)。 他咬咬牙,只能使出殺手锏,“哥哥?!?/br> 賀聞帆敲鍵盤的那只手瞬間一僵。 然而下一秒他就克制住了情緒,繼續(xù)像個沒有感情的機器人一樣回復(fù)著下屬的郵件。 沈令看出了他堅硬外殼下的些許松動,再接再厲往他唇角親了一口,“哥哥不生氣了好不好?” 賀聞帆呼吸亂了幾分,握在他腰間的手也緊了緊。 沈令抓住機會,“哥——” 話音未落就被打斷。 “沈令?!辟R聞帆低下頭,目光沉沉地看著他。 他懷里攏著沈令,感受沈令輕飄飄的重量,說是抱著一個人,其實更像抱著一副骨頭架子。 比起說生氣,更多的是心疼。 又氣又心疼。 氣他不知道照顧自己的身體,心疼他瘦成這副樣子。 賀聞帆深吸一口氣,盡力克制著聲線,“你讓我不生氣,那你敢不敢去稱一下自己現(xiàn)在多少斤?” 沈令愣住了。 賀聞帆扭頭看向電腦屏幕,只留下冷硬的側(cè)臉。 賀聞帆其實是很凌厲,如果他真的生氣,哪怕極力克制情緒,沈令也會害怕。 沈令眸光閃了閃,咬住嘴唇委屈地低下頭。 賀聞帆見不得他這種模樣,心疼得厲害,克制再三,還是沒忍住揉了揉他的頭發(fā)。 只是這個舉動非但沒能安撫到沈令,反而將他委屈激發(fā)得更深。 沈令感到胸口發(fā)悶。 他緊緊咬住嘴唇想要忍住,但幾秒后就發(fā)現(xiàn)這種胸悶不是情緒上的難受。 有一座大石頭堵住了他的胸口。 沈令驚恐地睜大眼。 他好像……真的喘不過氣了。 “賀聞帆……”他只能發(fā)出很輕的聲音。 但賀聞帆沒應(yīng)。 沈令瞬間哭了出來。 顫抖引起了賀聞帆的警覺,賀聞帆猝然低頭,就看到沈令滿臉淚痕嘴唇費力張合卻喘不過氣起的樣子。 “沈令?”賀聞帆嗓音都變調(diào)了。 他立刻環(huán)住沈令,手掌貼上他胸口,“哪里難受?” 沈令說不話,他后背一陣劇痛,像有一把斧子從后面劈開肋骨直插心臟,掀起劇烈的絞痛。 新鮮空氣灌入鼻腔,沈令發(fā)出抽離的倒吸聲。 劇烈的疼痛鋪天蓋地而來,讓他眼前漆黑冷汗狂流。 他從來沒有這么痛過。 沒有過這種半點緩和都沒有,直截了當(dāng)?shù)南褚研呐K扯成兩半的疼痛。 痛到來不及吃藥就開始意識模糊。 朦朧中,他只覺得賀聞帆倉惶地將他抱了起來。 第59章 下雨了。 黑色轎車在路面飛馳,濺起一路水花。 賀聞帆抱著沈令坐在后座,不斷催促司機開快一點,再快一點。 沈令這次情況很不好。 他已經(jīng)在第一時間就喂沈令吃過藥,但沈令并沒有像以前那樣慢慢好轉(zhuǎn)過來。 隨著時間的流逝,沈令逐漸失去掙扎和喊痛的能力,歪倒在賀聞帆懷里,長長的睫毛蓋住眼瞼,和平時在賀聞帆懷里睡了一個模樣,異常乖巧安靜。 安靜得可怕。 如果不是他青白的臉色、濕透額發(fā)的冷汗、和近乎于微弱的呼吸,有瞬間賀聞帆真像靈魂出竅般,覺得沈令只是于這個平靜的夜晚在他懷里平靜的睡著。 與往常任何一個夜晚沒有分別。 他不確定沈令忽然發(fā)病的原因是什么。 是因為他對沈令生氣嗎? 還是別的什么? 但無論如何,只要一想到哪怕有一丁點的原因與自己有關(guān),他都無法面對這種自責(zé)。 他垂下頭,下頜收緊,額角青筋在昏暗的光線中一點點暴露。 這種寂靜在空氣里投下無形的壓力,把本就狹窄的車內(nèi)空間壓迫得更加逼仄,賀聞帆沉重而緩慢的吐息聽上去格外清晰。 車身輕微顛簸了一下,沈令瞬間嗆咳出聲,眉頭緊蹙,他睫毛顫抖著,卻沒辦法睜開眼睛。 賀聞帆抱緊沈令,最大程度地替他減緩了這場顛簸。 他表情幾乎沒有變化,一路都陰沉靜默,寡言少語。 是壓抑到極點后呈現(xiàn)出的極端冷靜。 他把沈令穩(wěn)穩(wěn)圈在懷里,一手托著他的后腦,一手解開他衣領(lǐng)的扣子,幫沈令維持著最容易呼吸的姿勢。 沈令似乎清醒了些,不再無端沉睡著。 但他依然說不出話,仰著脖子面容蒼白到極點,每一次輕微的顛簸都會讓他發(fā)出痛苦的悶哼。 聲音卡在喉間,滯澀壓抑帶著哭腔,他的呼吸不受控制地逐漸紊亂。 “乖,不怕?!辟R聞帆輕吻沈令汗?jié)竦念~頭。 他將手伸進(jìn)沈令衣襟里,輕輕替他揉著不斷起伏的胸口。 “快到了,”他在伏在沈令耳邊低聲地說:“就快要到了?!?/br> 沈令貼身的衣服已經(jīng)被冷汗全部濕透,觸手一片濕濡,連帶著把他的體溫也變得冰涼。 賀聞帆將手掌扣在沈令左半邊胸膛,用溫暖的體溫的覆蓋上去。 “沈令,寶寶,”他反復(fù)呼喚著沈令的名字,“不怕,會沒事的?!?/br> 沈令給不出回應(yīng)他也不管,只是細(xì)數(shù)著沈令心跳的頻率,告訴他:“沒事的,很快就不疼了,我們有最好的醫(yī)生。” 他嗓音沉著堅定,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仿佛有百分之兩百的把握保證沈令不會出任何意外。 就算有,他也能去閻王爺把人搶回來。 這種狂妄的篤定幾乎成了沈令唯一的依靠,他依偎進(jìn)賀聞帆懷里,在尖銳的痛楚中,將自己全身心交給他。 賀聞帆輕輕給沈令揉著胸口緩解疼痛,感受到沈令的依戀,低頭吻了吻他濕濡的睫毛。 “真乖?!?/br> 漉水苑周邊設(shè)施完善,距離集團(tuán)投資的私立醫(yī)院車程不過十分鐘。 賀聞帆一邊安撫著沈令,一邊緊緊盯著前方,消耗掉的路程和時間在他心里形成清晰的倒計時。 他臉色不變,只有腫脹充血布滿血絲的眼眶,昭示著一點點即將崩潰的心理防線。 快了。 就快要到了。 車子平穩(wěn)轉(zhuǎn)彎,進(jìn)入最后一條街道,賀聞帆掌心溢出細(xì)密的冷汗。 “嗶——” 窗外忽然響起一道尖銳的鳴笛。 不知道是誰突然按響喇叭。 “呃……”沈令猛地睜大雙眼,身形在極度痛苦中蜷縮起來。 雖然賀聞帆第一時間捂住了沈令的耳朵,雖然車廂隔音好,尖銳的鳴笛傳進(jìn)來時已經(jīng)被削減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