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好茶! 第64節
他回頭,就看到賀聞帆向他走來,穿著寬松的白襯衫和黑褲子,簡單又清爽。 沈令眼睛亮了亮:“你來了呀,什么時候到的?” “剛到,”賀聞帆笑著說:“在餐廳吃了點東西,正準備聯系你。” 他偏頭看了眼,隨即抬手越過沈令身側,按下電梯:“剛才在走神嗎?怎么不按。” 沈令一愣,這才知道自己站在外面等半天,竟然一直沒有按上行鍵,怪不得電梯一直不來。 他氣餒地搖搖頭:“我忘了……” 賀聞帆覺得不太對,敏銳地端詳起沈令。 沈令身上松松垮垮套了件純白的薄外套,里面是白背心和花褲衩,但顯然尺碼不合適,領口和褲管都極松。 賀聞帆看到他露出的皮膚微微泛著紅,是被水汽蒸泡久了的薄到透明的粉色,但唇瓣卻沒有血色。 他神色一凜,扶住沈令的后背:“是不是不舒服?” 神情輕微的驚訝兩秒,沒有逞強,白著臉笑了笑:“有點胸悶。” 叮! 電梯門開了,賀聞帆立即攬著他進去,甚至還沉著臉要抱他。 沈令輕聲制止:“沒關系,走得動。” 但賀聞帆沒聽他的。 回到房間,沈令慢吞吞在沙發上坐下,從箱子里找出藥,賀聞帆倒來一杯溫水,目不轉睛盯著他吃下,目光凌厲得可怕。 沈令佝僂著身子,掌根抵在胸口,沒由來地苦笑一下:“你不要這么嚴肅嘛。” 賀聞帆見不得他縮成一團的伶仃樣,深吸一口氣,攬著肩把人撈進懷里,身上已經夠難受了,起碼讓他坐得舒服點。 “玩水去了?”賀聞帆捏了捏沈令仍然泛粉的手臂。 沈令被他的語氣逗笑:“怎么能叫玩水呢,是泡溫泉。” “那玩意兒是你能泡的嗎?”賀聞帆氣不打一處來:“還不知道節制。” “不小心忘了嘛……”沈令半闔著眼,話說到一半忽然難受地輕哼一聲。 賀聞帆立刻緊張起來,“怎么了?” 沈令皺著眉,仰了仰脖子:“好悶啊……” 賀聞帆便托著他的脊背讓他坐直些,手掌替他輕輕順著胸口:“這樣好些嗎?” 沈令沒答,過幾秒才極小幅度地點了點頭:“……好多了。” 他氣息明顯不穩,賀聞帆不敢繼續跟他說話,安靜下來,掌心貼著胸膛,靜靜感受沈令心臟的跳動。 年輕人瘦削的軀干上,覆蓋著的輕盈的肋骨,單薄的血rou,和近乎透明的皮膚,就是沈令的全部。 少得可憐。 賀聞帆捧在手里,像是捧了一只隨時會飛走的蝴蝶,掌心下每一次細微的顫動,都會讓他回憶起小時候,那只捏在指尖的蝴蝶的翅膀。 那么細微地掙扎著,他稍稍一用力就能折斷這片美麗的羽翼。 沈令額間出了一片細汗。 賀聞帆替他輕輕擦拭,自己也渾身是汗。 他焦急地說要帶沈令去醫院,沈令卻笑著制止,像是無比習慣這種疼痛,甚至在他懷里靈巧地動了動,換了一個更加放松的姿勢。 “去了醫院也是做一對檢查。”沈令話語間帶著熟稔:“然后開藥輸液,最后還是得自己忍著。” 他笑起來,隨即又壓抑地咳嗽兩聲:“不嚴重,我就這樣歇一歇,能好得更快。” 賀聞帆便只能安靜又急切地等待,等待蝴蝶在自己掌心安歇。 過了很久,大概是藥起作用了,沈令臉色逐漸緩和,賀聞帆替他擦過一次汗后,沒有再冒出更多的冷汗。 賀聞帆輕輕呼出一口氣,在窗戶洞開不算密閉的空間里,總算找到了可以喘息的角落。 沈令眼睫抖了抖,緩緩睜開,賀聞帆看到他眼底溢著笑:“看吧,我說過很快就能好。” 賀聞帆眉頭深深皺著,沉著嗓音問:“你經常這樣嗎?” 沈令偏頭,認真想了想:“還好,偶爾會有這么一次,不見得就是因為泡溫泉。” 他呼吸還沒徹底緩過來,說話夾雜著氣聲,竟然就想掙扎著從賀聞帆懷里逃出來。 賀聞帆按住他的肩膀,又怕讓他不舒服不敢用勁,竟然費了一番工夫才把沈令鎖在自己懷里。 他手掌貼在沈令胸口,眉眼沉沉:“你心率怎么還沒好?” 沈令:“……” 他這件背心的領口太大了,沈令不知道賀聞帆有沒有發現,這段時間他的手掌,一直沒有絲毫阻礙的貼著沈令的皮膚。 誰一直被人摸胸心情能是平靜的? 但賀聞帆肅穆而莊重,沈令猶豫著要不要告訴他這個駭人聽聞的事實。 第45章 第二天一早,秦可給沈令發消息,但對方沒回。 她洗漱完就晃悠到沈令房間外,敲門想叫沈令一起去吃早餐。 剛敲了一聲,門就被打開,出現一位英俊的男人。 秦可愣了一秒,昏昏欲睡的腦子突然清醒,她捂住嘴:“你你你你……賀賀賀賀!” 她的激動之情溢于言表,賀聞帆面無表情邁出一步,握著門把:“請安靜一點。” 秦可立刻更用力地捂住嘴,拼命點頭,踮腳往虛掩的門縫里瞅了瞅,滿眼都是精光。 “砰。” 門被賀聞帆輕巧地合上,秦可半點春光都沒來得及看見,她頗為遺憾地嘆了口氣。 賀聞帆對眼前的女生有印象。 他去學校接沈令時見過幾次,印象里是挺有眼力見挺上道的姑娘,每次都能幫他和沈令留出單獨的空間,阻擋其他狼子野心想挽沈令胳膊的人靠近。 賀聞帆對她印象還不錯。 所以即便她今天有點冒失,賀聞帆還是展現出了和顏悅色的一面,“不好意思,沈令還在睡覺,我們聲音小一點。” 這句話不知道哪里戳到了她的興奮點,只見女生眼里驟然迸發精光,她用非常了然的神情比了個ok的手勢,小聲說:“好,我知道了。” 賀聞帆點點頭,客氣道:“你是沈令的同學吧,多謝你們平時照顧他。” “沒有沒有,”秦可連連擺手:“都是舉手之勞,昨天小令就說他哥哥要來,沒想到您來得這么快,你們關系可真好。” “哥哥”兩個字深深取悅了賀聞帆,他神色更加和緩:“謝謝。” 秦可笑開了花,又說:“我本來是叫小令吃早飯的,但既然您在這里,我就不打擾了。” 果然是非常上道。 賀聞帆很滿意。 他笑了笑:“沈令昨晚沒睡好,早上有點賴床,就不下去吃早餐了。下午要是大家不忙的話,可以過來喝喝茶,我昨天帶了點茶葉,就當是感謝你們照顧沈令。” “都說了不用這么客氣,”秦可委婉地擺了擺手,立刻道:“下午我們一定過來。” 她嘴角已經快要翹到天上去,賀聞帆感覺到一種說不出的怪異。 但這位同學心地還是很好的,賀聞帆只能禮貌地點了點頭,將這位看上去興致過于高漲的同學送走。 回到房間,沈令還窩在床上。 他側身蜷縮在兩個枕頭中間,把被子當抱枕一樣抱在懷里,身上搭著一塊毛毯,是賀聞帆怕他著涼給他蓋上的。 出門時,這塊乳白色的厚毛毯都還嚴嚴實實包裹著沈令,賀聞帆在門外聊了不過幾分鐘,再回來就只剩下邊緣的一角搭在腰腹。 房間里窗簾拉得嚴密,光線昏暗得不知天日。 沈令外出喜歡住得舒服,哪怕像這樣簡單地玩兩三天,也給自己訂的一間小套房。 賀聞帆推開臥室門,讓客廳的光線沿著地毯攀上床沿,將沈令裸||露的腳腕映出白玉一樣的光澤。 他看上去沒有半點要起床的打算。 昨晚沈令不太舒服,沒有帳篷又睡不習慣,折騰到后半夜才稍微睡著一會兒。 賀聞帆是不忍心叫醒他的,但他看了看時間,已經早上十點,再怎么賴床也得吃早飯不是? 雖說現在的年輕人一覺睡到大中午是常事,十點對他們來說可能還算凌晨,但沈令這種一頓不吃就心慌氣短的體質,顯然不能與之為伍。 賀聞帆猶豫幾秒,還是將沈令從床上薅了起來。 沈令其實早就醒了。 他的生物鐘讓他沒有辦法舒服地睡到超過早上九點,八點開始,他的胃就逐漸發出饑餓的抗議,催促他趕緊吃點東西墊巴兩下。 但腦袋沉沉,精神疲憊不堪,一步都不想離開床鋪,他就在這種精神和□□分裂的痛苦下賴了兩個小時的床。 最后被賀聞帆抱出去,強制做出選擇。 賀聞帆點了幾份清淡的早餐,沈令吃了兩口喝了點粥,休息一會兒后又吃了一次藥,身上舒坦了,精神就徹底得到解放。 他又睡了一次回籠覺,這次睡得相當舒服,做了一個記不清內容但是軟綿綿的夢。 一直睡到下午杜淼淼和秦可上門時才醒。 他這一覺睡得好,簡單洗漱過后便覺得神清氣爽,他在沙發上坐下,翻了翻茶幾上的紙袋:“這是什么啊?” “我們買了吃的,”秦可說:“都說喝茶要配點心,我們來你這里總不能空手吧。” 說話間沈令已經打開盒子,拿起一只粉色的糯唧唧的團子放進嘴里,眼睛立刻瞇了起來。 “好好次啊!”他含糊不清地說:“哪里買的?” “就是前街的那個鋪子啊,”杜淼淼說:“我們昨天路過的時候看見過,排隊排到下條街去的那家。” 沈令想起來了,那間鋪子裝修得很樸實,但生意出奇的好,昨天他們路過時就想嘗一嘗,但無奈隊排得實在太長,讓人望而卻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