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厄 第25節
寧瀟看了他一眼:“哦,沒有,我跟著我哥來蹭飯的。” 一句話的功夫,她已經把人打量完畢。 任清越輪廓清雋,比少年時更顯得斯文沉穩一些,架著幅銀邊眼鏡,氣質都沒什么太大變化。 “你在b市工作?”寧瀟問。 任清越點了點頭,神色淡靜:“對。人工智能方向。” 寧瀟笑了笑:“不錯啊,你當時考上了b大,在榜上掛了兩年呢,我們走過路過天天能看到。” 任清越唇角很輕地勾了勾:“是嗎?你考得也很不錯。” 寧瀟有點驚訝:“……啊,謝謝。” 她一時之間都不知道怎么接話。如果是高三畢業的聚會還好說,現在大家都是標準奔三人,寧瀟對大學的記憶都快淡了。 但她又確實有點吃驚,任清越會知道她的情況。 還沒來得及說什么,寧瀟注意到有人出了包廂門。 她不想關注的,但長著眼睛就很難忽略池蔚然的存在。 寧瀟注意到,他要反手關門那一秒,才接起了不停作響的手機,神色看不分明。 寧瀟支著脖頸看了幾秒,錯過了任清越的話。 “——抱歉,我沒聽清,我……有點急,上個洗手間。” 她用餐巾擦了擦手,略帶歉意地扔下一句,很快也閃身消失了。 任清越坐在原位,沉默了會兒,放下了手里的筷子,又被人拍了拍。 是寧均言。 他笑著遞過來一瓶啤酒:“喝點?別管我妹,她這人一陣一陣的。” 話是這么說,寧均言的笑容里藏著不為人知的焦慮。 完了。 玩兒完了。 兩個人前后腳出去了。 等會兒吃完飯,他不會要去警局里撈兩位吧。 …… 寧均言只猜對了一半。 竹林掩映的灰瓦墻磚,在蕭瑟的秋意中沉默。 寧瀟去完洗手間,逛到迷路,被人堵個正著。 或者說,不是堵,是掠。 她手腕被人冷不丁地扣住,拉到無人會經過的墻角,他掌心虛撐在墻上,卻形成一個牢固的三角形,寧瀟試了兩次都鉆不出來。 “池蔚然!你干嘛?心眼這么小?” 寧瀟有點急了:“想要我給你唄,現在就轉賬啊,你得先起開!” 池蔚然俯身,氣息完全籠住了她。他的黑眸似笑非笑,語氣也有點慢慢悠悠的。 “你給我的,也能給別人。” 寧瀟警惕地盯著他,背脊已經徹底貼緊了墻,再貼就只能鉆進墻里的程度。 她都能清晰感覺到磚的涼意粗糙。 面前的人卻離得更近了幾分,他們的鼻尖幾乎要相觸。 “寧瀟,你這人不可信。” 池蔚然懶洋洋的聲音落在她耳邊,令耳廓都發癢。 “我——” 寧瀟剛想說一個字,立馬就縮了回去。 這個距離,感覺動一下就會碰到。 在再次發生事故的邊緣了,寧瀟內心警鈴大作,飛快側過了頭,避開了這危險來臨的一秒。 池蔚然輕笑了一聲:“給你的東西,我從來不給別人。” 他平時笑起來就有點懶散的性感,現在又含了些更多的意味。像把更卑劣、陰暗的東西從深處放開,放在了臺面上,仿佛末路放手的瘋意。 竹林在他身后微微搖曳。 池蔚然背著光,伸手用虎口松松卡住她下頜,徐徐垂眸,唇幾乎要貼住她,卻又留出了微妙的距離,輕聲道:“那晚就是。” “我從不聽人的,但你說要怎樣,我就怎樣了,對嗎?” 下一秒,池蔚然虎口用力,輕柔又不容拒絕地調整好位置,俯身吻了下去。 一個侵略性極強的,兇狠漫長的吻。 世界上知道寧瀟秘密的,除了寧均言、寧均廷以外,還有第三個人。 當然,如果可以的話,池蔚然寧愿自己不知道。 他發現寧瀟喜歡上任清越,大約是初冬左右的事。第一場雪沒到,空氣一天天冷了下來,寧瀟的熱情卻與日俱增。 寧均言是高三的人,但沒事的話,寧瀟也很少去高三年級。她在高一人氣很旺,尤其是運動會以后,包攬了五項單人冠軍,她那人來瘋的性格還挺受歡迎,在高一尚還忙不過來。但不知道從哪一天開始,寧瀟會頻繁地跑去高三,中午也會找寧均言或他吃飯。 她甚至開始熱情地招呼他,一邊說著話,視線卻總心不在焉地越過他肩頭。 池蔚然知道,寧瀟的喜歡總是來得快,去得也快。 但任清越在她那兒,第一次撐過了一個月。 有次體育課撞到一節,池蔚然聽見寧均言拉搬器材的寧瀟聊天,寧均言開玩笑,說寧瀟你現在喜歡取長補短了是吧,要找書卷氣濃的小白臉。寧瀟笑得前仰后合,但沒有否認。 總之,那段回憶過了那么久,重新浮現出來這一刻,仍然糟心得很。 在任清越推門,寧瀟看到他愣住時,池蔚然只覺得,回憶的片段像一簇騰起的焰,將理智燒之殆盡。 寧瀟這人,從來吃軟不吃硬。 這個吻離愛欲頗遠,更接近原始的爭奪。混亂的、升溫的一切,在怒意邊緣游走的釋放。 寧瀟本質上是何其敏感一個人,她在錯愕之后,也做出了她最原始的反應,像被挑釁的小獸般。 ——她逮住了空擋,掙脫開了池蔚然,將他推出一些距離,稍微側了側身,空出足夠揮拳的距離后,很快送了池蔚然一記直拳,蹬地的瞬間發力鏈條已經完美成形。 那一拳砸在他嘴角。 池蔚然沒有防備,后退了幾步,站直后,感覺到了唇齒間明顯的血腥味。 寧瀟閉了閉眼,很快睜開,聲音有些發啞:“池蔚然,你別隨便發瘋了。我最近情緒不穩定,也很想發瘋,我們倆弄成這樣很好看是吧。” 池蔚然抬了抬眼,看著她,沒說什么。 “我先回去了。”寧瀟拋下一句,轉身就走。 走出了幾步,她聽見池蔚然問:“你的解決辦法,就是逃避嗎?” 他的音色靜然到讓人火大。 寧瀟倏然轉身,很深地嘆了口氣:“我也想知道,除了避開,這個事還有更好的處理辦法嗎?我承認,是我的錯,我全責,我不該神智不清醒干出這種……” 話沒說完,一陣細小的風流從她身邊經過。 池蔚然直接走人了。 寧瀟:…… 第25章 得罪甲方大佬 寧瀟在原地吹風吹了快十分鐘,最后蹲下來把頭埋在雙臂間,可惜大腦還是混亂地攪成一團漿糊。 怎么看,這最難解決的事都是池蔚然。 而造成這個后果,她至少有百分之八十的責任,這就更難辦了。 混亂間,寧瀟聽到有人叫她的名字。 她撐著膝蓋站起來,把揉亂的頭發歸位,順著聲源走了過去。 是任清越。 他剛走到竹林入口處,看到寧瀟便淡聲道:“上湯盅了,寧均言讓我來找你,說你可能迷路了。” 寧瀟無聲地深呼吸,調整出一個合宜的笑容:“好,謝謝,我……我是迷路了,走吧。” 任清越站在原地,沒動。 在她經過他的時候,忽然s聽見任清越道:“你平時也這樣嗎?” 寧瀟有點茫然,回頭看了任清越一眼:“什么?” 任清越:“不想笑的時候就別笑了。” 他的視線從寧瀟面上輕淡地滑過,落到唇角時不著痕跡地停留了兩秒,很快收回,邁開步子進了西圖瀾婭餐廳。 寧瀟的腦子和心一大半都還在跟池蔚然撕咬的事中,任清越說的她聽見了,每個字也都聽清了,但卻沒法開啟理解中文的模式,沉默了片刻,感覺不是什么重要的話,便干脆地拋之腦后,跟著進了包廂。 一落座,寧瀟就覺得數道灼熱的視線落在她身上。 再抬頭環視一圈,又好像是錯覺。 寧瀟夾菜的動作都有點遲疑了。 “怎么了?”她拽過寧均言,把聲音壓到最低問。 寧均言聲音比她還低:“你跟池蔚然打架了?” 寧瀟飛速地掃了眼對面,男人唇角的痕跡還真是挺明顯的,他倒完全不介意的樣子,仍然慢悠悠地喝湯,周圍有人湊上去問情況,池蔚然也只是彎起眼睛笑一笑,卻沒有多余的解釋。 但在場有人想起來寧瀟了,拉了個小群,悄悄貢獻了情報,說寧均言這meimei,不是以前老跟池蔚然鬧矛盾那位嗎?兩位有次同時缺席了課間跑步,在高二年級樓梯上吵架,吵到后來女生掉樓梯下骨折了好像,后來打著石膏來上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