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我著迷[先婚后愛] 第17節(jié)
看不清前路,也不想看,她都不知自己是怎么渾渾噩噩走到樓道的。 意識回神的時候,就在這了。 風自底下吹上來,有種毫無情緒的冰涼,寧枝莫名打了個寒顫。 她索性坐下來。 瓷磚寒得徹骨,她兩手捧住臉,沉沉呼出一口氣,任由自己大腦放空。 這一刻,什么都不去想。 方才不過是幻覺,她沒聽到。 手機突然“嗡”了聲,接著是一串緊湊的響鈴,寧枝攏了攏發(fā),瞄了眼,見是寧湘蘭女士,她接起。 “喂,外婆。” 聲音有種刻意壓抑過的發(fā)澀。 寧湘蘭很敏銳地聽出她的不對勁:“枝枝,怎么了?是心情不好?還是太累了?” 寧枝擠出個笑:“不是外婆,我睡午覺剛醒呢。” 寧湘蘭“哦”了聲,“那就好。枝枝,我就是跟你說一下,那個李奶奶她過段時間正好回老家,你不是不放心我一個人坐高鐵嗎,到時候我就跟她的車一塊兒回去。” 寧枝頓了下:“……您非要回去嗎?” 寧湘蘭笑呵呵的:“干嘛不回去,我這么多年都呆在那,現(xiàn)在年紀大了反而不能呆了?再說,我這幾天跟你李奶奶聊了聊,你們年輕人現(xiàn)在有想法,我這個老婆子老摻合在里面也不合適。外婆呢,也不能把自己的想法強加給你們,以后不催你們了,你們就按自己的想法生活,好不好?” 寧枝突然有股想哭的沖動。 她默了下,咬緊嘴唇,抬頭用手對著發(fā)酸的眼睛扇了扇:“外婆……” 寧湘蘭笑著說:“好了就這樣,你忙去,不用管我。” 寧枝“嗯”了聲,趕忙又加上幾句:“回家這事您別自己做決定,等我回來再說,我不同意。” …… 正準備放下手機,寧枝忽然看到紀斯何給她發(fā)了條微信,寧枝點開,是一則語音消息。 她現(xiàn)在沒法靜心,腦中亂作一團,想了想,直接點外放。 紀斯何略帶些粗獷的聲音盤旋在這方樓道。 “小寧啊,你也別太擔心,我又仔細查了查,這個后續(xù)不升高的案例還是很多的,不一定是癌癥。你讓你們家老太太多鍛煉,保持心情愉悅,心里千萬別藏著事,更不能cao心這個cao心那個的。” “總之呢,這個心情的影響確實很大,放寬心活。誒,差不多就這些,下個月你再帶她來復查吧。對了,你今天要是狀態(tài)不行,就回去歇著,我給你請個假。” 寧枝也想專業(yè)點,告訴導師自己沒事。 可這件事來得太突然,她好像失去全身的力氣,更別提專心工作。 回了句“謝謝老師”,寧枝推門出去。 這里是醫(yī)院走廊的盡頭,尋常基本沒人會過來,寧枝挑在這里,為的就是不被打擾。 可此刻,那扇窗戶旁,卻立了個她意想不到的人。 ——奚瀾譽。 他點了根煙,灰霧裊裊,面容清冷,幾縷透進來的光線將他的臉鍍上一層濃稠的陰影。 指尖猩紅明滅,似乎已燃到盡頭。 奚瀾譽瞄了眼,不在意地將煙一掐,抬眸朝她看過來。 寧枝下意識問:“你在這多久了?” 奚瀾譽啟唇,嗓音磁沉:“剛到。” 不知他是否聽到方才的對話,寧枝有一瞬的不適感,似乎心事被人剖開,而她根本無力反抗。 不過無所謂了。 外婆身體狀況不穩(wěn)定,更加不能回老家。 寧枝要將她留在北城,勢必不可能長期跟奚瀾譽分居。 說服他,勢在必行。 既然這樣,那他遲早會從她口中聽到這個理由。 寧枝極淺地點下頭,她還有別的事要先辦,“那我先走?” 她聲音很輕,像北城早上的那陣霧,吹不開拂不散,直往你的視線里鉆。 奚瀾譽開口,嗓音依舊淡漠:“今天下午,我有兩個小時空閑。” 不需打什么啞謎,這話中的意思昭然若揭。 寧枝停在原地。 她現(xiàn)在確信,奚瀾譽一定是聽完了全程,不然他怎么會突然這樣好心? 寧枝深呼吸,她本打算先去找律師再找奚瀾譽,如今順序反了,目的卻相同,她看著他問:“兩小時是從現(xiàn)在開始?” 奚瀾譽很輕幅度地點下頭,扔了煙,大步向外走。 經(jīng)過她身側(cè),寧枝聽到他的聲音:“走吧。” 兩人最終停在一間私人茶室前,禪意的設計,靜謐簡約,那兩扇閉合的木質(zhì)門框出一方極為隱密的空間。 室內(nèi)茶香氤氳,早有人提前煮好當季的新茶,退了出去。 奚瀾譽先給她倒了杯,再將自己的那杯舉起,漫不經(jīng)心啜了口,估計是不滿意,他微不可察地皺了下眉,將其放下。 寧枝無心品茶,她拿出手機,看眼自己先前早已列好的各項條款,腦中迅速過一遍,思索是否還有添加的必要。 一時無人開口,奚瀾譽垂眸,將桌上那根奇楠沉香點燃,一瞬,室內(nèi)被那涼而甘冽的氣味覆蓋。 寧枝輕輕深吸,再呼出。 她知道,奚瀾譽在等她開口。 五分鐘后,寧枝調(diào)整好心情。 她坐正,清清嗓子。 “奚先生,關于我們假同居的可能性,我這邊大概列出以下三點。” “首先,我自愿簽訂放棄婚后財產(chǎn)的協(xié)議,你已經(jīng)給過我報酬,其余的,我一分不會要。” “其次,我不會以你妻子的名義行任何便利,更不會做有損你聲名的事情,這點你也大可放心。” 奚瀾譽沒說話,傾聽的姿態(tài)。 寧枝繼續(xù)說:“最后,在我們同居期間,我會盡量做到隱身,絕不會打擾你的私人空間,更不會干擾你的日常生活。如無必要,我們可以盡量不見面。” 室內(nèi)有種不一樣的安靜,像是風雨欲來,那一霎的平和。 寧枝看向奚瀾譽:“你還有別的要求嗎?” 奚瀾譽掀眸看她一眼,黑眸深沉,鏡片過濾下的目光冰冷而漠然。 真是無法捉摸的人。 分明是他主動提議,現(xiàn)在滿臉不在意的也是他。 寧枝想了想補充,“如果有一些例外情況,譬如要占用你的私人時間的,我會盡量給予一定的報酬。當然,”寧枝喝口茶,接著說,“你的時間估計比較貴,我不一定買得起,所以我希望可以分期支付。” 奚瀾譽起身,從那銀質(zhì)煙盒里摸出根煙,站在窗邊點燃,嗓音低沉,帶著點煙草浸潤過的沙啞:“理由。” 寧枝咬唇,偏頭看他。 他分明知道原因,卻要她在他面前再復述一遍。 真是過于惡劣的人。 毫無同理心。 她攥了攥拳,再次開口,“跟你聽到的差不多。mama過世后,外婆的甲狀腺出問題,后來好不容易穩(wěn)定,只需按時服藥,結(jié)果這次體檢指標又不正常。甲狀腺與心情有關,她雖然嘴上說不會催我們,但心里一定在偷偷著急。” “說實話,雖然要理性看待,但我不敢保證,這次指標的升高跟我沒有一丁點關系。” 奚瀾譽將煙夾在指尖,煙霧從窗口緩緩飄出去,輕緩的一團。 像她此刻的心情,隱隱不安,毫無把握。 寧枝抬頭問奚瀾譽:“除了何姨之外,你有那種對你來講很重要的人嗎?重要到,你心甘情愿為了她做任何事。” 奚瀾譽似是嗤了聲,又似乎沒有。 半晌,他冷漠開口:“沒有。” 寧枝了然,怪不得他這樣缺乏人情味,“我有。所以,如果你今天不答應,我還會想別的辦法,直到說服你為止。” 那根線香一瞬又變了氣味,輕淡而飄渺,像冬日雪山,迎風冷冽的第一口寒氣。 奚瀾譽啟唇,短促的笑了聲。 不像是愉悅,倒像是嘲諷她的貪妄。 寧枝指尖扣了下掌心,感覺身上血液的流動越來越慢,熱量在消散,有種強撐過后,終于失望的脫力。 北城開始下雨,夏天的驟雨迅疾且猛烈。 天色一剎昏暗,風雨如晦般。 奚瀾譽在此時開口,那嗓音隔著雨霧,低沉慵懶。 但格外清晰,穿過這暴雨,有讓人為之一振的力量。 “誰跟你說,我會拒絕?” 第14章 寧枝看了眼奚瀾譽,他的神色不像在開玩笑,當然,他這人估計也不會同人開玩笑。 出于謹慎,她確認:“真的?” 奚瀾譽沒說話,只睨了她一眼,那意思仿佛在說:你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