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我著迷[先婚后愛] 第4節(jié)
奚瀾譽確是不錯的人選,且寧枝打聽過,他這人能在業(yè)內擁有這樣的名聲,除開投資眼光毒辣外,便是因他說一不二,極具魄力。 這樣的人,實在沒必要騙她這么一個小人物。 奚瀾譽淡聲問:“寧小姐喜歡喝濃些的,還是正好的?” 寧枝:“正好的,謝謝。” 奚瀾譽撳滅電源,抬臂先給她倒一杯,推至她面前,回答方才的問題:“定在三月后如何?太早寧小姐想必不好同家中交代。” 他這樣面面考慮周到,就算藏有私心,寧枝也是同他互相受益的關系,并不吃虧,因此哪有不應的道理。 于是領證時間就在這三兩句話中輕易定下來。 離開前,寧枝站在餐廳門前,不甚在意問:“奚先生為何挑我做交易?” 雨后初霽,藍天碧洗過般。 奚瀾譽淺灰馬甲搭配深灰西裝,斯文儒雅,倚在黑色轎車旁。 他這人肩寬腿長,又比寧枝要高一個頭,看向她時需略微垂眸。 “寧小姐是聰明人,我喜歡同聰明人做生意。” 空氣中摻雜雪松清冽的木質香,雨后的清新,殘留的茶香,以及那一絲若有若無的煙草味。 寧枝下意識又看了他一眼。 奚瀾譽指尖夾了根煙,并未抽,只碾了碾,瞧著光鮮,內里已不成樣子。 分明是游刃有余的人間客,寧枝卻不知怎的,瞧出一絲苦悶的意味。 她搖搖頭,只道是自己想多。 - 之后三月,北城未曾落雨,未起沙塵,寧枝每日在醫(yī)院忙到腳不沾地,只在偶爾吃飯的時候,腦中會閃過一瞬間的念頭,她的婚姻狀態(tài),好像馬上就要從未婚變成已婚了啊。 但很快,這念頭就被手頭的任務沖散。 她是在北城大學念的醫(yī)學系,畢業(yè)后考入名下的附屬醫(yī)學院,如今正處于繁忙的輪轉期。 醫(yī)院為了讓她們能夠盡快熟悉日后的工作內容,擁有夯實的基礎與實戰(zhàn)經(jīng)驗,要求新進來的醫(yī)生必須在外科各診室間輪轉一年,之后才能回到神外,徹底定科。 在輪轉期間,她們還不得不兼顧神外的一些工作。 寧枝有時忙到太晚,只能在醫(yī)院宿舍湊合一晚,醒了再接著干。 外科有句名言,女人當男人用,男人當畜牲用,揶揄的同時可見其工作強度之大。 寧枝剛在普外值了個夜班,一大早出來,正準備回去休息,結果碰見導師紀斯何,又被他揪去門診干活。 寧枝習以為常,捏了捏肩膀,又轉兩下脖子,悶不做聲跟在導師身后。 紀斯何回頭笑呵呵:“同批進來這么多孩子,就屬你最踏實。” 寧枝也笑:“一會兒師兄過來又得嚷您偏心。” 紀斯何“誒”一聲,“不管那小子。” 時間太早,門診沒什么人,紀斯何有一搭沒一搭的跟寧枝閑聊。 “小寧,別怪老師多嘴,你這個專心工作是好事,但個人問題也得上點心,我像你這么大的時候,呦呦都一歲啦!” 呦呦是紀斯何的女兒,如今剛上初中,乖巧可愛,他提起時眼里滿是笑。 紀斯何見她不吭聲,又說:“咱就別舍近求遠了,你就看看我們醫(yī)院有沒有哪個你看著順眼的,我保管幫你去說。” “哎,你師兄這么大個小子也單著呢,你倆正好又是一個大學,我看倒可以先接觸接觸。” 寧枝并不打算將自己即將結婚的事瞞著,除開紀斯何,醫(yī)院里明里暗里打聽她的人不少,若她已婚,以后能省掉不少麻煩。 她正了正身子,鄭重回:“老師,我要結婚了。” 科室的門突然“咔噠”一聲,寧枝以為是病人,探過去一看,竟然是師兄李彭。 他rou眼可見得局促,“抱歉,我、我不是有意聽見,剛要進來……” 寧枝彎唇笑了下:“沒事,大家早晚都要知道。” 李彭緊緊抓著門把手:“什么時候的事啊,怎么也沒聽你提過?” 寧枝面不紅心不跳,半真半假回:“家里安排的,他人還不錯,再加上我們年紀也到了,決定最近先領證,婚禮以后再辦。” 婚禮這話題,兩人后來又商討過一次,最終決定暫且擱置,先拖著再說。 紀斯何是真高興:“這是好事啊,恭喜恭喜。” 他走過去拍了拍李彭的肩:“發(fā)什么愣,過來干活。” 不出一天,相鄰的幾個科室都知道了寧枝名花有主的傳聞,有些八卦心重的跑來打聽,寧枝一概笑而不答,秉持以往的低調屬性。 至此,她的上班生活反而純粹許多。 寧枝又一次體會到奚瀾譽這項提議的精妙。 - 寧枝跟奚瀾譽約在六月領證。 她沒經(jīng)驗,晚上臨時做攻略,才知道還要帶三張結婚登記照,兩人連面都沒見幾次,哪來的照片,只好請了一天假,上午拍照片,下午領證。 寧枝下樓時,奚瀾譽已等著。 他那輛低調卻又實在低調不起來的黑色款勞斯萊斯幻影停在一旁。 這人估計也做了點功課,深色襯衫換成白色,搭配銀絲邊薄框眼鏡,看著倒更像斯文敗類。 他倚在轎車旁抽煙,閑散懶倦,兩腿交疊,手里抓了只銀色的s.t dupont打火機,挑蓋咬煙。 他長得好,就寧枝走過來的這會兒工夫,不知多少女生向他投來打量的目光。 但估計是奚瀾譽這人氣質實在太冷,大家也只敢看看,愣是沒一人敢上前打擾。 上車后,寧枝與他一道坐后排,座椅寬敞,兩人之間仿佛能塞下一整個銀河。 奚瀾譽屈肘撐著車窗窗沿,轎車飛馳,他沒什么情緒的閉目養(yǎng)神。 寧枝也沒有說話,這一路不像去領證,倒像去離婚。 車內彌漫著一貫好聞的雪松香,清冽干澀,像冬天身處室外,呼吸到的第一口冷空氣。 寧枝闔上眼,指尖無意識扣了下包帶。 這是她二十六年的人生里,做過最出格的事情。 然而,或許是與對方的實力太過懸殊,又或許是,他確實看著有幾分可靠。 寧枝竟意外的平靜。 這份平靜一直持續(xù)到車停在北城市中心的地下停車場。 寧枝偏頭:“不去拍照?” 這不是她定的拍照地點。 奚瀾譽闔上的眼睜開,推了下眼鏡,嗓音含著點久未出聲的低啞:“先去買戒指。 目光對上,寧枝開口,清清冷冷的口吻:“我們又不是真結,沒必要買這個。” 奚瀾譽睨了她一眼,并不認同:“做戲做全套。” 外科醫(yī)生不方便佩戴飾品,寧枝也不是什么珠寶愛好者,平白多出個戒指,她反而麻煩。 她堅持:“以后需要的時候再買不行嗎?” 奚瀾譽已拉開車門下車,見狀,不咸不淡掃了她一眼。 寧枝瞬間意識到這句話里的歧義,自顧自找補:“不過應該沒有這種時候。” 拗不過奚瀾譽,寧枝只得下車,不想太破費,她最終選了i-primo的一款對戒,款式簡單,價格也合適。 寧枝將戒指戴到手上,冰涼的觸感,不容忽視,她到此刻才終于對兩人的婚姻有了一絲實感。 定的這家照相館是連鎖店,先前那家太遠,這附近就有一家,寧枝索性在官網(wǎng)更改了預約的店鋪,轉而換在這拍。 奚瀾譽沒說話,寧枝當默許。 照相館的工作人員得知他們是拍結婚用的證件照,特地喊來最擅長調節(jié)氣氛的攝影師。 ——“新娘離新郎近一點,不要這么僵硬,就你們平常相處那樣。” ——“新郎不要板著臉,微笑,對,笑一下。” ——“來,新娘把頭稍稍靠到新郎的肩上,對,往新郎那邊側。” 寧枝一個頭兩個大,險些維持不住面上的平靜,她從未靠奚瀾譽那樣近過,仿佛置身雪松林,鼻尖縈繞著若有若無的煙草味。 有那么一瞬間,寧枝覺得兩人的呼吸,短暫交錯了一瞬。 奚瀾譽先行不耐煩,略微皺眉,“麻煩快一點,我們趕時間。” 攝影師下意識反駁,“趕時間就要早點來拍的呀,結婚怎么好不上心的,就你們倆這表現(xiàn),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完全不熟呢。” 寧枝心想:可不就是。 攝影師說完忙看了眼奚瀾譽的神色,改口說,“算了算了,實在笑不出來我后期給你們p吧,放心好了,你們兩位顏值這么高,拍出來的照片都能當我們照相館的宣傳照了。” 寧枝:…… 她并不想當宣傳照,她只想早點結束這一天。 跟奚瀾譽相處,比她上班還要累。 拿到證件照,馬不停蹄往民政局趕。 奚瀾譽坐在車內,聲色有些壓抑過的平靜:“如果有下次,我來安排地方。” 寧枝想說,肯定沒下次。 但想了想,還是別把話說太死,她“嗯”了聲。 還好今天選的這日子毫無寓意,民政局沒什么人排隊,很快輪到他們。 兩人十分默契地加快速度,簽字蓋章,一氣呵成。 等到結婚證拿到手,寧枝腦中繃著的弦才慢慢放松,緩緩吐出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