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七十公里 35 (完結篇)
他推開老爹的門走到外面,向我做了個眼神,示意要我跟上去。 當我隨后跟上時,只見他靠在電線桿上一手插著口袋,一手則拿著打火機把玩,若有所思的樣子。 「散步嗎?」我問。 「就陪我走段路吧。」他說。 我們一路上很安靜的走著,我跟彼此他并行,走了一小段之后又繞了回來,現在的他就好像當出我在誠品見到的樣子,只是他沒有背吉他,但我卻一直想起他那時彈著吉他的樣子。 「抱歉阿……」 「為什么跟我抱歉?」 「因為讓你滿足我這種無理的要求。」 「是指散步嗎?」 「是阿。」他說完后從口袋拿出一根菸點上。 「不,其實我還滿喜歡的,只是一直沒有機會。」 「說起來,是我該感謝你才是,先是帶我去看夕陽,又請我吃飯,還有那杯咖啡,現在又陪我來散步,如果要說抱歉,那人也該是我才對。」 「這感覺,我不曉得已經遺忘多久了,即使像這樣只是繞著相同的路在走,那感覺對我來說都是奢侈的。」 「也許你覺得很難相信,但對我來說就是這樣,我每天總是有畫不完的圖,做不完的工作,如果說人生讓我覺得有意義的,我想就是誠品吧。」 「誠品?」 「我很喜歡,誠品給我的感覺,應該是說,只有在誠品,我才覺得是活著的。」 「所以對你來說,有意義的就只有誠品?」說完后他又吐了一口菸。 「不盡然吧。」我說。 「我一直在想所謂的意義是什么,是有跡可循的,或者不違常理的,還是說,忠于自己的。」 「就拿我手中的菸來說吧,這包菸的名字叫做大衛度夫,一包要價65元,也許在不抽菸的人看來,我是花錢去買燃燒,燃燒金錢,也燃燒生命,但誰能定義這當中的價值或意義呢?」 「這很難說吧。」我搖了下頭。 「當我痛苦時,這菸總是伴隨著我;在我快樂時,這菸也始終伴隨著我,也許只是抽了一口,在肺部繞阿繞的又吐了出來,當然我自己也很清楚,這是傷身的,但我無法去決定,這當中的價值,好壞。」 「如果當初不抽,我想就不會衍生這么多問題了。」我說。 「當人回想當初時,就已經來不及了。」 「所以你后悔了?」 「如果后悔,就不會做了,因為我該做的,并不是去后悔過去,而是決定讓自己在未來時,不再后悔過去。」 「過去?」 「過去的未來,就是現在。」 「而現在,我也不后悔。」 「恩?」 「曾經的我是甘于讓尼古丁充斥靈魂,而今,我想沒必要了。」說完時只見他深深的吸了一口,停了好久才吐出來。 「我的過去或思念,就像這根菸一樣,我點了一把火去燃起,而后燃燒殆盡,每點一根,就燒一次,然后又是一次思念,但是不管我點了幾根,依然無法回去過去,或讓不自己不再思念,既然如此,就讓它放棄燃燒吧。」 「所以你要放棄思念?」 「不,我只是學會用另個感覺去面對。」 「過去的思念不會被改變,因為過去的是歷史,這歷史不會被改寫,既然如此,就去接受吧。」 「現在的我,已經不需要它了。」他將手中還在點燃的菸一甩丟往旁邊,連帶著口袋的那包大衛度夫一起。 「那么你需要的是?」 「我需要的是,一個人。」 「人?」 「那人就是你。」他靠近輕輕的擁抱著我,但我沒有閃躲,反倒是不自覺的留下淚來。 「我從來都不知道,當我失去她時,還能再遇到你,我更不知道,原來你就是最初的盡頭。」 「最初的盡頭?」突然間我想起剛在咖啡館時,峰哥說的那些話。 「唯有這里,是永遠也填不滿的,相對的,它也不會只是空虛的。」他指著胸口說。 「曾經,我的靈魂也是滿的,因為一個人的存在,它是完美的,但也因為那個人的離開,就像靈魂被抽空似的,我都不知道,我還不是我了。」聽他說完后,我想起以前的那個男人,我摸著脖子,當初扯開項鍊留下的痕跡彷彿還在。 「這幾年,我從一個人,變成兩個人,又從兩個人變成一個人,這當中的改變之快,讓我無法喘息,但現在……」 「你不會是一個人,也不會是兩個人。」 「因為,你跟我之間,會是我們。」 「我們?」 「一種,不分你我的我們。」他看著我的眼神是如此的透徹,彷彿能看到他的心一樣。 「你知道這條巷子嗎?」他指著老爹旁邊的小巷說。 「峰哥說,這是條永遠無底巷。」 「無底巷?」 「峰哥以前執意的女孩,也和他來過這地方,走著一樣的路,散著一樣的步,可惜的是,他是他,而她也還是她,當那女孩離開這巷子時,頭也不回的就走了。」 「他不追嗎?」我問。 「這并不是追不追的問題,而是心的感覺,如果她無心,即使強拉她回來,又有什么意義?」 「該走的,始終不會為你而留;該留的,就不會走。」 「所以你現在呢?」 「我不會走,因為我想留,我想為一個,能讓我覺得值得的人去留。」 「也許你該知道,這價值并無法是平衡的。」 「既然做了,就有它的存在價值,與其現在不做,讓以后去后悔,倒不如現在去做,以后才去后悔。」 「你不怕后悔?」 「既然做了,就不會后悔。」 「你……」 「當我第一次為你彈歌時,我就不曾后悔了。」 「聲音都出去了,你就沒有選擇馀地,因為這是對聽眾的負責,也是對自己的負責。」說話的人是峰哥,他后面還背著喝醉的小蕓。」 「你怎么?」 「我怎么會在這里,對吧。」 「你朋友醉成這樣,難道你要我扛回宿舍嗎?」他說。 「我相信你不會的。」 「不,其實他會,別看他這樣,被他灌醉帶回宿舍的女生可是多到數不清阿。」王昱說。 「真不愧是我朋友,這么清楚。」 「該不會你真的……」 「哈,真的要帶的話,那人也不是我,而是他,至于要帶回去的人麻,就看那人要不要跟他回去了。」他將目光移到我這里。 「你覺得呢?」他看著我說。 「那就看你誠意了。」在我說完時,他突然將我擁入懷里。 「這樣的誠意,你覺得呢?」 他抱著我開始哼唱一首我從沒聽過的曲子,節奏不快,循序漸次的,那景象就好像當初的城市光廊,清亮的嗓音劃破了小巷的寂靜。 旁邊的峰哥只是笑了笑然后離去,巷子只剩下我跟他而已。 我還來不及去寫完這首歌,剩下的空白給誰記得, 沒有太多時間能成就完整,那一年被記憶的我們。 很多時候總要去取捨,就當是應該的負責, 愛情從來不是一個人的責任,那是誰被遺忘的天真。 我沒有足夠的天分,幾萬分之一的可能, 如果我們之間向來不會是完整,剩下的靈魂還有幾分。 要用多少時間才算走完所謂的一生,路的那頭誰會是我的人。 如果等待是為了你的出現而鋪陳,緣分不就是這樣的過程。 我可以有幾萬分之一個可能,讓天分給個幾分, 靈魂所以應該完整,那該是你才能讓我認真。 我無須信仰天分,只要有你就是我的神。 生命之所以能完整,那該是你才是填補我靈魂的那一分。 *等待是為了完整而去過程,過程是為了陳就那應該的緣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