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一路上，孟晨心情忐忑不安。她回想起這段期間里，一直有著陌生的聲音不時會忽然冒出。儘管她已經(jīng)選擇性地刻意去忽略，那些聲音仍頻出，甚至變本加厲的愈演愈烈。

    她不認為這是正常的現(xiàn)象。每每她隨聲音來源看去，都不曾見過疑似聲音主人的蹤影。然而就在剛才，那模糊的身影映入她眼前。

    「孟子。」待她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一道熟悉的聲音驀然自身后響起，她嚇了一跳。

    回過頭，她看見李子站在她身后不遠處，一手還抱著厚重的教科書，向著她招著手。

    兩人并肩緩慢走在回教室的路途。繼短暫的安靜之后，孟晨看了看手中分擔(dān)過來的教科書，笑了道：「等你真的翻開這本，可能會恨不得馬上扔了它吧。」

    聞言，李子移來視線，瀏海邊的眼睛微微一亮，「難道孟子也有不看的書？」

    「看，就算不喜歡，當(dāng)然還是要看囉。」孟晨語氣頗為無奈地隨口應(yīng)聲道，隨即一怔，瞪大眼睛看向他，「你還記得我喜歡看書啊？」

    事實上自小學(xué)起，當(dāng)她開始接觸起課外書時，就對課外書愛不釋手，且她從不挑類別，只要是書都喜歡，甚至連教科書都是她那時候興致盎然的對象。然而隨著年齡漸長，考試徒增，她對于教科書的熱情其實減少了許多。

    「當(dāng)然。」李子說得理所當(dāng)然，「孟子，也就是文人，也就開卷有益了。」

    她不禁笑著用手肘推了推他，「你怎么也記下奇怪的東西了啦。」

    多年了，李子的身高明顯長高了許多，當(dāng)時還是矮了她一節(jié)的小個子，現(xiàn)在甚至已經(jīng)比她高了一些了。容貌也更趨向成熟，最讓她特別有感觸的，是他留著不變的發(fā)型，但眼神卻有超齡的沉穩(wěn)，像是沒有什么能夠影響到他。

    在她印象深刻的一部份，李子在小學(xué)的時候，曾因為那頭亂七八糟的頭發(fā)，而受人排擠和欺負。因此那時候的他在班上相當(dāng)寡言，眼中時常會有敵意和抑鬱，要不是還有孟晨跟幾個同學(xué)會找他一起玩，他可能會一直是那副模樣。

    人真的會隨著經(jīng)歷不同，年齡增長而有所改變。她腦海中浮現(xiàn)這樣的想法。

    「孟子。」

    「什么？」她似乎忘記自己還盯著他看。

    李子望著前方，臉上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他的嘴巴闔了又開，道出來的話語讓孟晨頓時停下了腳步。

    「剛剛在教室里，坐在你旁邊的那個人，是什么人？」

    他順勢跟著她停下來。

    孟晨手一顫，縮了拳頭，看著他驚愕的說不出話來。好一會兒，她才好不容易穩(wěn)住驚嚇的心情，小心翼翼地開口：

    「你……李子你看得到他？」

    她忽然想起剛才阿堂說過類似的話，一時又腦袋空白了片刻。

    李子看起來沒有任何一點驚訝，只是微微蹙起了眉。

    「難道他不該被看見嗎？」他問。

    他這話一出，孟晨頓時清醒，整個人冷靜了不少。

    「……也沒有。快上課了，我們趕快回教室吧！」

    她又順手拿走他懷中一本教科書，便快步移動起來。雖然隨后的李子沒有多問些什么，她的心仍提在那里，沒有任何放下的跡象。

    這是她見到阿堂以來，繼上次那個來路不明的男生之外，第二次有人看得見阿堂。

    且還是她認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