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幸會
2020年5月底,何教授在蕎北市舉辦的畫展中,林研展出的五幅畫作反響都非常好,于是她懷著幾分自信和何教授一起準備臨南市的那一場。 去臨南市的前一天,顧茗澈幫著她收拾行李:“那邊現在挺熱了,就給你放兩件外套好了。” “嗯,那邊都30℃了,你再給我塞兩條短褲吧。”她拿著平板將自己的畢業論文整理好后發給導師,就等著回來后的答辯了。 “這不是短褲!”她秀眉一皺,看著他放了兩條雪紡長褲進去。 “雪紡料子涼快,還能防曬。”顧茗澈看著她不疾不徐地說著。 “你是不想我在外面穿太暴露了吧?”她促狹地笑了,恍惚想起當年去海洋館時他不讓她脫外套的情景。 “是”他沒有絲毫猶豫地承認了,“我的占有欲很強,不希望你太受別人的注目,尤其在我不在你身邊的時候,更不準你穿得太暴露了。” 有一點,他沒告訴她,其實他希望把她的美好全部掩藏起來,這樣那些年輕的毛頭小子就看不到她的好了。 他說著這樣霸道的話,可林研聽了卻一點也不生氣,那是澈哥哥對她滿滿的在乎。 “好,我會把自己遮得嚴嚴實實,一點也不會惹人注目的。”她走過來蹲下身抱住他,“我的美好都是留給你的。” 顧茗澈回抱住她,黑眸里的一絲銳利盡數軟化,她這樣乖順,這樣懂他,他何其得幸。 …… 臨南市的三天畫展里,林研扮成志愿者參與其中,她為參觀者介紹每一幅畫作的內容和意義,投入且認真。 來參觀的多數是行外人,但其中也不乏有些收藏家,他們認出了她后,商量著要拍下她的作品。 這樣的反響其實也算是出乎了她的意料,她想自己或多或少還是沾了不少何教授的光。 雖然作品都有了著落,在展覽結束后就要被送走了,但她依然富有激情地和參觀者介紹著。 在展出的最后一天下午,她注意到了一對情侶。 也許是他們的外貌氣質太過出眾,又許是兩人的年齡搭配像極了她和澈哥哥,所以她不由地將目光放到了他們身上。 隔著不算遠的距離,她聽到了兩人之間的談話。 “陸昭嶼,你怎么會想到帶我來這里?”她看著墻上的畫作,轉而又看了眼身旁的丈夫。 男人身形高大頎長,棱角分明的臉上淡淡的,給人一種不好接近的感覺,只有對著身邊的女孩時眼底才會浮現出幾許柔光:“槿槿,你跟著導師搞科研這么久了才有一天休息,我想帶你出來放松一下,恰好聽說這里有一場畫展,你又喜歡畫畫,就想趁著這一天帶你過來。” “你喜歡嗎?”他勾唇問道,低沉磁性的嗓音響在她耳邊。 “喜歡,謝謝陸先生。”舒槿抿嘴一笑,雙眼彎成了一道皎月。 這樣簡單的談話,卻讓她實實在在感受到圍繞在兩人之間的一層淡淡溫情,看著他們就仿佛想起了自己和澈哥哥的日常相處。 于是她忍不住想朝他們靠近。 “你們好,我是這里的志愿者,需要我為你們解釋一下這幅畫的含義嗎?”她站在他們面前,舉了舉掛在自己身上的牌子,禮貌地笑問。 “可以啊,剛剛看你一直在解說,也沒好意思打擾你。”舒槿回之一笑。 “這幅畫的名字叫《新生》,屬于寫實派的創作,樹上的幼鳥從窩里鉆出好奇地看著這個世界,既映襯著標題新的生命,又代表著它從此獲得的嶄新的生機……”林研不急不緩地解釋著,偶爾會和他們的目光進行短暫的交匯。 舒槿聽得很認真,她若有所思地說:“這只幼鳥會不會是創作者自己內心的真實反映?” “我也是這么想的。”林研微訝,沒想到她能想到這一層,不由地對這位和自己年齡差不多的女孩產生了更深的好感。 后來的每幅畫她都一一為她講解著,兩人的想法時而一致,時而分歧,但林研很愿意接受那些善意的分歧。 陸昭嶼凝眸看著前面的兩個女孩聊得如此盡興,舒槿這樣對一個人一見如故的樣子,他真是從未見過,不由地心底為她感到高興,雖然他的小妻子為此早已將他忘在一邊了。 這時,一位穿著格子襯衣的男子走了進來,風塵仆仆的樣子不像是來參觀畫展的,反而像是來找人的。 他深邃的目光在展廳內尋望著,最后仿佛找到了目標,黑眸一下便軟成了一片潺潺流動的湖水。 陸昭嶼跟著望去,只見他將目光鎖在了兩位女孩身上。 既然不會是舒槿,那就是她身邊的這位志愿者了。 “研研” 聽到了自己的名字,她還在張合著的雙唇一僵,那樣熟悉的清潤嗓音在她身后響起,那一刻她全身仿佛被定住了一樣,好半天才轉過身去,看著在她面前不遠處站著的清雋男子。 顧茗澈唇角含著一抹笑朝她走來,摸了摸她的腦袋:“驚喜嗎?” “你怎么來了?”林研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我來接你回家。”他握住她的雙肩,放柔了力道拍了拍。 “您是顧醫生?”舒槿看著面前這位讓她眼熟的男子,突然出聲。 聞言,顧茗澈向她投來目光,唇角還微微上揚著,只不過眼神中帶著一絲疑惑。 看來他沒有認出她,舒槿抿著唇角解釋道:“16年的7月,您來臨大醫學院開過講座,當時提問環節向您提第一個問題的是我。” 顧茗澈尋著她的話思索了片刻,溫聲道:“你當時是不是問我精神病可怕嗎?” “是的。”舒槿微微一笑,覺得顧醫生的記憶也很不錯。 陸昭嶼先是看著那位男子和志愿者親密的舉止,后來又看著自己的小妻子和他有說有笑的樣子,不由地挑了挑眉,朝他們走去。 他攬過舒槿的肩頭,看著她的黑眸帶了些需要她解釋的困惑。 “這位是之前來給我們院開過講座的顧醫生。”舒槿明白他的眼神,于是含笑為雙方介紹,“這位是我的先生,陸昭嶼。” 兩位在各自領域都很出色的男人伸出手友好地握了握。 “你好,陸昭嶼。” “幸會,顧茗澈。” 而一旁的林研被她的話驚到了:“你,結婚了??” “嗯,去年結的。”她看了眼在一邊交談的兩個男人,“顧醫生是你的男朋友嗎?” 雖然用了問句,但女孩的語氣帶著幾分篤定。 “嗯,是我的男朋友。”林研揚起下巴,看著那兩個不分伯仲的男人,對著其中一位流露出了深深的眷戀。 “那么等你們的好消息。”舒槿彎了彎唇,表達了祝福。 隨后兩個一見如故的女孩迅速加上了微信。 陸昭嶼和舒槿要走之前,顧茗澈突然朝女孩問道:“當初你問我精神病可怕嗎?那么現在我也想問問你作為一個女孩子為什么會決定學那么辛苦的臨床專業?” 這樣一個問題,當初剛上大學時在402寢室討論過,而今她的答案依舊沒有變。 “因為我想在有生之年為國家和人民多做些貢獻。其實學醫這條路不盡然是苦和累,我樂在其中,只覺得甜而滿足。”舒槿看了眼緊緊握著她手的男人,嘴角微微上揚起,“更何況身邊還有一直支持我的丈夫在。” “很高興未來在我們醫學界又多了一名出色的醫生。”顧茗澈俊雅一笑,看著舒槿的目光帶著一絲贊賞。 這一次,兩人真要走了。 林研不舍地朝他們揮手告別。 這時,舒槿突然掙開陸昭嶼的手朝她跑來,傾身給了她一個擁抱:“林研,我知道其實你就是那些畫的創作者。” 還未等林研的開口回應,她又繼續道:“我們還會再見的。” 說罷,她放開她,融融笑意在她臉上綻放,然后她不再向她告別,走向那位等著她的丈夫身邊,兩人牽著手走出了他們的視線。 “澈哥哥,你看他們也很幸福。”她收回目光,唇邊笑意清淺,“剛剛我看著他們攜手走來,總感覺像是看到了你和我。” “是么?難道不是你把那位陸先生看成了我?”他有意調侃她。 “當然不是,你跟他雖然差不多高,但不是一個類型的。”林研回想了下那位陸先生的容貌,就一個“不可褻瀆”足以形容。 “那他是什么類型的?”他挑眉好奇地問。 林研想了想,慎重地說:“清冷淡漠,沉穩嚴肅,很不好相處的樣子。”頓了頓她補充道,“我就喜歡澈哥哥你。” 他摸了摸她的腦袋,顯然很滿意她的回答,眼底浮起了柔和的光芒。 “陸先生她是做什么的?舒槿她怎么會還沒畢業就甘心嫁給他呢?”林研有些不解地問。 “他是大學教授。”顧茗澈回了她第一個問題,至于第二個問題,他搖了搖頭,“為什么甘心嫁給他?那你就要去問問舒槿了。” “唔,也對,我們還加了微信。”她眼珠一轉,扯著他的衣袖,眼底難掩激動,“他們不會是師生戀吧?” “好奇就去問她。”他拍了拍她的腦袋,阻止她再八卦別人的事,“你不該關心關心我怎么有空來這的?” 她點點頭,也覺得自己八卦的有點過了,眼前這位跋涉千里而來的才是她該真正關心的:“你怎么有空來了?” “我調休了一天,然后早上坐完診后直接飛過來。” “這個驚喜太大了。”她抱住他的胳膊,眉眼渲染著笑意。 之后也沒什么人了,顧茗澈幫著她一起結束了畫展,然后和何教授匯合。 第二天基本沒事了,將畫展的收尾工作處理了一下,何教授便放她和顧茗澈先離開了,他則去會一下在臨南市的老朋友。 因為顧茗澈只有一天休假時間,所以他們沒在臨南市多逗留,當天下午便乘飛機回去了。 在一萬米的高空上,遇到氣流的時候,機身抖得厲害,來時她害怕地只能抓住扶手,而現在澈哥哥就在她身邊,他攬著她的肩頭,她靠在他的肩上挽著他的手臂,滿是安心和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