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100或0

    紅狐貍和傻羊兒冷戰了一小時。期間，傻羊兒數次想跟對方交談，但都被對方的冷淡忽視了。就連少根筋的傻羊兒也知道對方不高興，只好退后不敢再叨擾對方。

    傻羊兒不知道自己錯在哪里，只覺得心里不好受。

    在這個時候就顯現出白狐貍的重要性，身為最了解紅狐貍的男友，他十分了解對方生氣的點。當聽到羊要回去找狼時，他也被驚傻了，從沒看過有羊迫不及待將自己送入狼口，而且還執意要這么做。

    他可以想像把傻羊當朋友看的紅狐貍多難過，明知道對方的想法荒謬又不切實際，但卻無力阻止，只能看著對方涉險。

    白狐貍也試著勸說，但傻羊兒卻聽不進去，一心認為他的想法不會有錯。

    狼會寂寞？白狐貍聽了很想笑。就算狼寂寞，也用不著草原動物擔心，這根本是無稽之談。可是如果不開導紅狐貍，還指不定要鬧到什么時候。

    白狐貍靠近紅狐貍，在離他一公尺之遠的地方停了下來，他像對方一樣趴著，看著遠方，彷彿置身于事外般。

    良久，才輕輕地對著空氣說：「以前你說過，在有生以來，如果有想做的事就要去做。」

    「不做會后悔，因為我們的生命是未知數，隨時都可能喪命…」

    白狐貍自顧自的說著，不管對方有沒有反應，他知道紅狐貍肯定聽著，「當初我毅然決然帶你離開，也就是一股傻勁，我那時想，如果我不這樣做，我能跟你相依為命的機會有多少？是100也可能是0。」

    說到這，紅狐貍終于有回應了，「這和傻羊不同，他…」

    「后來我決定帶你走了，雖然過程風風雨雨，可是我得到了100。」白狐貍看著眼神有些復雜的紅狐貍說：「這沒有什么不同，我們的決定都帶著風險。」

    「可是傻羊的想法不切實際，他根本沒有深思熟慮。他只會把自己弄得萬劫不復。」紅狐貍說。

    「當初我的決定也是很危險，你卻支持我，毫無理由地支持，從來沒想過如果有個閃失，是一失兩命。」白狐貍笑了笑，說：「羊雖然傻卻不是毫無想法。」

    「我知道，可我擔心他。」

    「當父母的總要放手讓孩子去闖…」

    紅狐貍點頭，他懂這個意思。就像他不可能永遠在傻羊身邊，他總是會和對方分開。

    嘆了口氣，紅狐貍站了起來，往傻羊兒身邊走去，語氣冷淡：「你想好了？確定了？」

    「嗯！別擔心！」傻羊兒點頭。

    「你要知道，森林很危險，不只狼這個威脅，還有很多！」紅狐貍叮嚀，但是看傻羊猛點頭，他就很無言，傻羊根本就沒聽進去！

    傻羊兒欣喜道：「所以我們和好了？」他還怕紅狐貍會一直不理他。

    「和好了，但我們要分開了。」紅狐貍看著傻羊兒的反應，對方傷心的表情讓他鬱卒的心情好多了，看來傻羊也不是不把他當朋友看嘛…。

    「現在才傷心會不會太晚？」紅狐貍笑了，有時候覺得傻羊兒可愛，一根筋通到底，注意這個忘了別的，「你注意安全，我們會再見面的！」雖然是這么說，但紅狐貍知道機率很低，找對方的路程驚險萬分。

    傻羊兒點頭，想起這些日子的相處，愣是他也知道紅狐貍對他多好，不捨是一定的。

    紅狐貍抬頭，看著日正當頭，估計了一下，如果這時候出發，回到原本的窩也接近傍晚了，「傻羊，我們要出發了，如果你反悔了就跟上來。」

    傻羊兒笑了笑，「保重，我的朋友。」

    紅狐貍轉身，眼角有些泛紅，如果可以，真希望傻羊兒能跟著走。抬腿往前奔去，用風一樣的速度消失在對方面前，不過很快就慢下腳步，跟在后面的白狐貍笑了笑。

    「你說，傻羊會跟上嗎？」走了五分鐘，紅狐貍開口。

    不等白狐貍回答，紅狐貍直接說：「我知道不會，我只是問問。」

    白狐貍舔了對方的眼角，「你要相信他的決定，他不是幸運的羊嗎？」雖然他完全不看好，只是他不會在這個當口跟對方提，他不會為了一隻羊讓紅兒涉險，所以那些他看似嚴肅開導紅兒的話，也不過是出自于他的私心。

    他當然會祝福傻羊兒，希望他不切實際的夢不會破碎。

    傻羊兒終究沒有選擇離開。

    就像紅狐貍想的，傻羊兒空有衝勁，但實際上要怎做他完全沒有頭緒。簡單的方法就是在原地等，或是往原路回去。只是傻羊兒評估了一下，覺得自己先在溪邊等會是最好的選擇，因為他身體還很疲憊再加上他總有預感，會在這里遇見酷狼。

    要說這樣的信心哪里來，傻羊兒只能回答：直覺。

    既然要等待，傻羊兒就放下心來，大口喝水，在溪邊附近的樹叢尋找好吃的草或葉子。偶爾無聊，他甚至會前腳踩進溪水里，看能不能踩中溪里的小魚，只是他有記得紅狐貍的叮嚀，千萬不能整身進到溪里，不然整團羊毛吸到水，會讓他爬不上岸。

    紅狐貍的話他都記得，只是隨著天色漸漸轉暗，傻羊兒開始覺得森林透著一股陰森的感覺，偶爾能聽到遠方稀疏的狼嚎聲此起彼落，沒多久狼嚎聲越來越大，彷彿好幾隻狼齊聲嚎叫。

    傻羊兒心里有些不安，希望紅狐貍和白狐貍能安然無恙。

    這幾天過得太平安，讓傻羊兒幾乎忘了森林的危險，他回憶紅狐貍說過的話，他說過除了狼之外，似乎還有野豬和熊…，只是野豬和熊長什么樣子呢？傻羊兒從沒見過，所以也不清楚。只是一路上都這么平安，大概出現的機率很低吧！殊不知他忘了當初紅狐貍是繞路帶他去見狼，路上有危險都被巧妙避過了。

    傻羊兒喝了口水壓壓驚，沒想到沒過幾分鐘就聽到越來越大的衝撞聲和吼叫聲，那不是狼的聲音，有什么動物正在朝他這個方向奔來。

    傻羊兒幾乎嚇傻了，以致于當他看到龐然大物衝到溪流旁時，他根本反應不及，也忘了要逃命。

    棕熊跑到溪流時就看到羊站在那邊，那雙黑不溜丟的眼睛直直地盯著他。棕熊知道羊對他產生不了威脅，只是已經被狼惹怒的他狠不得將眼前所有的動物一口咬碎。

    他一手甩過去，拍開撲過來的狼，直接往羊的方向衝去，準備咬斷羊的脖子。

    酷狼跑到溪邊時就看到這個景象，此時他根本連考慮為什么三天前離開的羊會還在這里的問題都沒有，直接衝刺跳躍，一口咬住熊的脖子。

    棕熊因為沒發現旁邊的狼而被偷襲，憤怒地抓住狼尾，往外甩，動作快到酷狼來不及反應，硬生生撞到地上。

    傻羊兒看傻了，事情發生的突然，他根本搞不清楚現在的狀況，只是看著突然出現的酷狼，被甩到地上，撞擊力道大到他都能聽到「碰」的聲音。

    「傻羊快逃！」酷狼喊了一聲，便快速撐起身子，朝著棕熊吼叫，兇狠的眼神給對方施加壓力，彷彿隨時都會撲上去。

    傻羊兒嚇了一跳，慌亂得想跑，沒想到才剛想行動，卻軟腿了，直直往前栽了進去，噗通一聲掉進水里。

    水流有些湍急，傻羊兒幾次掙扎都無法，只覺得自己越來越沉，順著水流不停往下。

    他想喊酷狼，卻被水嗆得難受，直到失去意識。

    傻羊兒覺得自己大概要死了，只是他希望酷狼能活著，不希望他的救命恩人因為他陷入危機，這樣他會成為大罪人。

    他會無法原諒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