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胸花
艷陽、藍天、拍照聲,還有胸口那束花。 三五人聚在一起拍照,手比著ya,洋溢著笑臉,也有人抱在一起感性地流淚。腳步沒有稍作停留,穿越彷彿百花齊放的cao場,一路往大樓前進。 欸,馮遠,來拍照阿…… 球隊在約唱歌,要去嗎…… 學長可以跟你合照嗎…… 阿遠,等等要不要去聚餐… …… … 他一邊用笑臉婉拒不斷迎面而來的邀約,踩上大樓階梯,學生們都聚集在cao場,整棟大樓變得好安靜,他走過空無一人的走廊,轉彎,圖書室窄窄小小的門出現在眼前,他轉動門把,小心地打開門,被艷陽照射的熱燙的皮膚,在一瞬間獲得舒緩。 假日的關係,沒有館員,他小心地踩著地,盡量不發出聲響,走進書架之間,彷彿走在一條秘密通道,他已經好幾次循著這樣的路線前進,所以很清楚,在書架與書架之間的沙發區,有個頭發亂翹的傢伙會捲曲著身體縮在沙發的一角。 他小心地坐在那人的身邊,淺色的頭發散亂在熟睡的臉龐上,看起來很好摸的樣子,才剛這樣想他就舉起手來,輕輕撫弄柔順的發梢。 感覺到被干擾,白皙的臉蛋微微皺起眉來,他見狀輕笑起來,手指輕輕摸過那閉著眼的單眼皮。 我想要你的手機號碼,雖然已經畢業了,我不想和你失去聯系… 他湊近那張睡臉,伸手撥開擋住眼睛的瀏海,喃喃自語。 快醒來吧… 像念魔咒一樣,他輕聲低喃著。 突然口袋里的手機震動起來,他拉開距離,拿出手機看了一眼,球隊經理打電話來。 看來該走了。雖然這樣想,但他卻再次湊近,不捨地凝視著近在眼前的眼臉,像是要刻畫在腦中一樣,認真地用雙眼描繪那微微顫抖的眼睛、鼻子和半張的嘴,接著他的視線落在制服上別著的胸花。 那十八歲的象徵,沒有香氣也沒有生命,卻彷彿跟著窗外吹進的微風,輕輕的搖曳身姿…… 2 馮遠緩緩張開眼睛,鬧鈴慢了一步響起,他拿過放在床邊的手機,按掉準時七點報時的鬧鐘,陽光灑落在他半裸的上身,結實的肌rou線條一覽無遺。 不知從何時開始,準時在七點起床已成為一種身體機制,他習慣早上沖澡,為自己沖泡一杯黑咖啡,吃兩片吐司邊看報紙,然后打開衣柜,從一排相同款式的白襯衫中拿出其中一件,小心地撫平皺褶,扣上袖口的扣子,選了一件淺灰色的西裝外套,和褲子做搭配。 拿起吊在墻上的鑰匙,撇見放在桌上的那朵胸花,他想起今早夢到的夢,懷念之情涌上心頭,長達好一段時間,那舊舊的塑膠胸花是他和唐曉諭之間唯一的聯系,但現在不一樣了… 馮遠看向墻上貼著的那張照片,孩子氣的睡臉,右臉押著枕頭,擠出rou來,嘴巴下意識的微開,睡袍微微滑落,露出漂亮的肩膀線條。 馮遠寵溺的撫摸那張平面的紙,彷彿真的觸摸到柔軟的肌膚一般。 高中時期,馮遠一直注視著唐曉諭,就這樣傻傻、遠遠的看著,直到畢業。 剛加入棒球隊時,照規定得參加為期兩個月的集訓,每天都要排成列跑cao場,那時他總排在唐曉諭的背后,除了喘氣就只能盯著眼前背影看,他總想著「這人跑步姿勢真好看啊」。 兩個月的時間從早到晚都和球隊混在一起,馮遠又是善于交際的類型,一下就打進新生的圈子,連帶隊的學長姐也一併混熟,但唐曉諭總是一個人窩在角落,練習時就專心打球,休息時間就躲得遠遠的,一開始馮遠只是對那個姿勢漂亮,卻總是和人隔著距離的傢伙有些好奇。 球隊的學長姐制度十分嚴謹,新生不僅要負責所有雜事,還得伺候學長姊,當時里頭有幾個學長特別過分,總把較乖巧的新生當成小弟差遣,說好聽點是隊上規矩,但事實上和霸凌沒什么不同,當時和大家都處的不錯的馮遠,曾委婉的奉勸過,也試著出面阻止,但當時他還只是個新生,加上學長也沒動手動腳,馮遠也不好說什么。 而在隊里相當不合群的唐曉諭,也被列為欺負對象,雜事什么的乖乖做,但若被提出過分的要求,唐曉諭從不遵從,當著大家的面說「這不是你自己的事嗎」,也不管對方的反應,話說完就走,在現場目擊的馮遠大受震撼,但這樣率直的態度使得學長姐總暗地罵他「囂張」,明顯受到隊上的排擠。 直到有一次,唐曉諭手流著血衝進社辦,不顧周遭驚嚇的眼神,將退社申請書丟在經理眼前,回頭看了一眼,甩門離開。 馮遠愣在原地,久久無法忘懷那冰冷的眼神。 后來事情傳開來,才知道三兩個學長逮到機會,趁著放學時間,在小巷等著唐曉諭經過,將他團團圍住,也沒想打人,只是藉著人多勢眾嚇嚇他,削減他的氣焰罷了,誰知唐曉諭還真的接受挑釁,一拳打上學長的眼,一腳往另一人的命根子一踢,被打得頭昏眼花,還沒回過神來,臉部又遭到猛力的一擊,唐曉諭手上的傷痕不是被學長們造成的,只是打人力道過猛導致。 唐曉諭不僅退出球隊,還被學校停學一個月,學長姐也不想繼續和唐曉諭這個危險分子繼續有所牽扯,畢竟若搞到被球隊禁賽就得不償失了。 在唐曉諭復學后,馮遠發現自己總是下意識地在人群中尋找他的身影,有時從他班上經過,老是看他趴在桌上睡覺,彷彿被教室里的歡樂氣氛隔絕似的,或許是打人的事情在學生間傳來,被掛上不良少年標籤的唐曉諭,自然就被班上同學疏離了。 他對唐曉諭的感覺,逐漸從好奇轉變為一種奇怪的情感,他想見他,想和他說話,也逐漸知道唐曉諭的許多事,例如他身邊總跟著一個高個子、他常常翹課、下課時老待在圖書室睡覺等等。 有時他會特意到圖書室讀書,隔著一張桌子的距離盯著唐曉諭熟睡的眼臉發呆,馮遠發現自己竟是羨慕唐曉諭的,羨慕他能夠做自己,不在乎他人對自己的看法,活得自在。 馮遠有屬于alpha的責任,也背負諸多期望,事實上他并不討厭被束縛,他喜歡和人相處,也擅長讓他人開心,但這彷彿是一種情感投射,看著唐曉諭熟睡的臉,或是打哈欠的模樣,他總感覺自己稍稍脫離原本的世界。 第一次有了想深刻了解一個人的慾望,馮遠卻不敢橫越兩人之間的距離,他時常在全校面前說話、在班上主導事務、帶領球隊練習等等,但他卻始終抓不準和唐曉諭說話的時機,就這樣畢了業,隨著時間推移,這份情感卻始終沒有削弱,反而與日俱增。 馮遠回到了那個復雜的世界,成為了大人,但他和唐曉諭的距離卻縮短了。 昨夜喝得有些醉,記憶有些模糊,但他卻記得很清楚,唐曉諭拉過他的身子,印在唇上的那個吻…… 「阿遠。」 「嗯?」 思緒一下子飄遠,被眼前人一喚,才回過神來。 「你氣色不錯呢,失眠問題解決了嗎?」 坐在對面的男人語氣很親切,他是大馮遠三歲的堂哥,為了解堂哥手上公司的近期規劃,馮遠特地南下一趟。 開完一整天的會,堂哥帶著他到一間會員制的酒吧,雖是酒吧但裝潢卻很明亮、雅致,他們在包廂里喝酒談天。 「是阿,最近都能一覺到天亮。」 「該不會是談戀愛了吧?」 「不,我是養狗了。很可愛喔,白絨絨的狐貍犬」 「欸?有照片嗎?」 「沒有欸。」馮遠露出微笑,「我可不是那種熱愛幫寵物拍照的笨主人。」 其實他還真想秀出手機里的狗狗照片,但肯定會嚇到表哥吧,他口中的狐貍犬,其實是個擁有白皙肌膚,和他一樣大的男人。 「雖然寵物會排解壓力沒錯,但多和人接觸也很重要阿。」 他感覺堂哥的話似乎意有所指,還沒思考出所以然,就聽見敲門聲。 「喔,進來吧。」 走進門的是四個omega,有男有女,僅穿著內衣褲,腿上套著到大腿的網狀絲襪,四個人眼神都十分迷離,強烈的訊息素飄散在空間里。 「嘿嘿,別擔心這不是發情期,只是利用藥物催化,達到類似發情的狀態,身為alpha能在理智清楚的狀態下,品嘗發情期的omega,現在的科技很棒吧~」 堂哥向那四人招招手,他們爭先恐后的環繞在堂哥身旁,像餓壞的小狗一般,沒下指令就急忙地解開堂哥的褲檔。 「你第一次來這種店吧,好好享受一下啊。」堂哥接吻,一邊分神的解釋。 另外等不下去的兩人,將目標移至坐在身旁的馮遠,坐上馮遠的大腿,另一人從背后圈住馮遠的脖子。 強烈的發情味道刺激著鼻子,眼前的omega眼眶濕潤,等待不及的將臉湊近馮遠的唇,卻被手掌被擋下。 馮遠拉開胸前雙手的束縛,站起身來。 「堂哥好好玩吧,我就不奉陪了。」 才剛結束綿延的舌吻,男人喘著大氣的看著馮遠離開包廂的背影,目瞪口呆。 「怎有能抗拒omega發情的alpha…?」 男人揉著坐在大腿上女人柔軟的胸部,突來的刺激讓女人發出激昂的呻吟。 「反正你也囂張不了多久了……」 男人沉著嗓音喃喃自語,眼中深處藏著兇殘的黑暗。 時機來的湊巧,馮遠剛踏出酒吧,就來電話,他拿起手機,看著上頭顯示的名字不經揚起嘴角。 「喂……」 他插著口袋,接起電話。在發期情強烈的訊息素的刺激下,馮遠仍是維持著那張紳士的笑臉,和得體的儀態。但一聽到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他就忍不住動了情,瞇起眼角笑了起來,看起來就像個,拿到玩具的小男孩。 tobetinued… 《小番外》 阿若四處找畢業典禮進行到一半,就消失人影的唐曉諭。 他在走廊上奔跑,打算去圖書室找找看,在走廊轉角撞上人,抬頭一看原來是馮遠。 「不好意思,你還好吧?」 「沒事、沒事。你在找唐曉諭嗎?他在圖書室喔。」平時沒什么講過話的馮遠,突然的答腔讓阿若嚇了一跳,他沒想到馮遠竟然和曉諭認識。 「喂!快醒醒!」 阿若以高速搖著唐曉諭的肩膀,他才像暈床一樣,緩慢的睜開眼睛。 「嗯…再睡一下…」 「白癡喔,等等要去吃謝師宴,你快一點!」 在阿若的窮追猛打下,唐曉諭才揉揉眼睛,心不甘情不愿地跟著阿若離開。 「話說你認識馮遠喔,你們剛剛聊啥?」 「嗯……?」唐曉諭還在揉眼睛,顯然還沒回過神。 「欸?你的胸花怎么不見了?」 阿若拉扯著曉諭的制服,還將手插進他褲子的口袋摸索,仍然沒找到胸花。 「你還真是什么都能弄丟啊。」阿若嘆口氣。 「嗯……」揉眼睛、揉眼睛。 沒想到偷走胸花的兇手,竟是看似一表人才,其實是個戀物癖(?)的馮遠… 胸花失蹤之謎,究竟何時能解開,請繼續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