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重修
到了約定好的第二天,我發(fā)現(xiàn)自己聯(lián)系不上白蘭。 發(fā)消息沒有回復,打電話關機,我甚至因為擔心他跑去酒店看了一眼……店員小姐說他一早就退房了。 奇怪,好奇怪。 所以昨晚的額頭吻就是道別嗎? 微妙的令人擔心。 結果不僅是白蘭不告而別了,弟弟當天晚上也沒有回來。 叔叔嘴上不說擔心,還反過來安慰我小伙子嘛,青春期叛逆跟朋友出去玩不跟家里聯(lián)系很正常,回來把他腿打斷。 但我們都知道小武不是這樣性格的孩子。 于是我去了那個知曉已久卻從來沒有拜訪過的地址,沢田家。 來一趟心理壓力挺大的?;蛘哒f,只要一想到有可能見到里包恩先生,心理壓力就會變大。 可無論是里包恩先生還是沢田綱吉都不在家。 ……又是彭格列的什么活動嗎?以往的話,里包恩先生至少會隨便編造個理由來通知叔叔一聲。 果然,是緊急到連提前知會一聲都做不到的危險狀況嗎? 等一下,弟弟昨晚就說有朋友不見了…… 我越想越覺得不對勁,擔心家人被牽連到,決定去叔叔的店里幫忙。 直到第三天中午,弟弟才回來了。 他若無其事的走進店里,臉色很奇怪,看向叔叔的目光透露出一種難言的思念,但還是強打起精神露出了笑臉。 看見他那副強顏歡笑的模樣,叔叔也硬起臉,沒再繼續(xù)教訓他,只讓他進后廚幫忙。 弟弟看上去放松了一點,精神還是繃得緊緊的。我看他穿上圍裙,就準備去幫他系上系帶,但他幾乎是下意識側腰避開了我的手,自己反手快速打了個蝴蝶結。 簡直就像害怕被我碰到一樣。 “小武?” “嗯,我先去幫忙了?!?/br> 他避開了我的目光,回答的也很閃躲。 好奇怪……弟弟的態(tài)度讓我完全摸不著頭腦,但他直接鉆進后廚去幫叔叔一起切菜,我也就沒有說什么。 然而從他手上接過餐盤的時候,對方甚至刻意避開了和我肢體接觸,就算我再遲鈍也該明白他現(xiàn)在完全不想跟我接觸。 我抿了抿唇,略帶受傷的看了他一眼,便不再做讓他為難的事情了。 畢竟他要是再做什么抗拒的反應,會感到難過的還是我自己,先順著他的意思吧。 這種事只會越想越難受,午間營業(yè)結束,我跟叔叔說了一聲便準備回家。 叔叔當然看出了這不對勁的情況,問了我兩句。 “你跟阿武吵架了嗎?” 我搖搖頭:“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那小子……最近到底在干什么。” 說不傷心是不可能的,畢竟我真的將他們視作了家人。 我準備回家去先把拉塔恩給打了,對不起了碎星將軍,你是我迎娶菈妮道路上必須克服的一環(huán)大舅哥……咳咳,白蘭更喜歡射擊游戲,老頭環(huán)這個聯(lián)機也做得實在難評。所以這小半個月我都在跟他一起apex,導致我的交界地探索進度格外落后。 說起來用RISE的手柄打老頭環(huán)算不算一種NTR呢?想著游戲,我的心情總算是好了不少。 謝謝你,游戲。只要我還能打游戲,就始終能維持在一個較穩(wěn)定的心態(tài)。 結果我剛摸上手柄,邊上就傳來了稚嫩的童聲:“Ciaos,緣。” 窗戶不知何時打開了,一個小小的黑色身影站在窗框上,盡管被手壓著帽檐的帽檐擋住了大半面容,但我知道他正注視著我。 “里包恩先生。” 號稱此時代最強七人之一的最強殺手,目前正因為里世界教父彭格列九代目的囑托遠渡重洋來到日本,指導著身為十代目候選人的沢田綱吉。 也是一位對我有恩的前輩。 面對著里包恩先生時,我非常尷尬。因為我一共有三個正經(jīng)的前男友,而這三個人他全都認識。 不僅是認識,他們都與里包恩先生有著很深的關聯(lián)。 甚至我能與前男友和平分手……或者說我能夠順利消除掉對方的記憶,當做彼此從沒認識過,因而相安無事的生活在并盛,還是多虧了里包恩先生。 我的第一任前男友叫做迪諾加百羅涅,是在沢田綱吉之前接受里包恩教導的學生,現(xiàn)在正擔任加百羅涅家族的首領。 我對跟迪諾的交往沒有任何不滿,如果不是他突然向我求婚了的話…… 唉,還是先不要提他了。 我的第二任前男友叫做斯貝爾比斯夸羅,是隸屬于彭格列獨立暗殺部隊瓦利亞的作戰(zhàn)隊長。 介于他們那個BOSS前不久才從冰凍中蘇醒,又是那種性格,斯夸羅基本上是真正負責瓦利亞事務的人。 跟他分手的原因很簡單,我從不在一個地方逗留太久,分開只是單純因為到了我該要離開的時間。 然后……同樣就在前不久,同為劍士的斯夸羅,似乎和弟弟成為了惺惺相惜的心靈之友…… 我的第三任前男友叫做云雀恭彌,我和他談戀愛的時候他還沒有什么特別的身份,只是一個稱霸了并盛中學的中二病。 但那個時候,只是十四歲的云雀就已經(jīng)是并盛最強大的人。 沒錯,他是這個鎮(zhèn)上血最香的一個。當初會選擇跟小武建立姐弟關系,也有我看上了云雀的臉的原因。 他長得和我之前的暗戀對象非常相像……當然,我對天發(fā)誓,我絕對沒有把云雀當做代餐。因為他跟風先生的性格實在是沒有一點相似之處,真的代不起來。 跟云雀分手的原因很詼諧,我可以說是落荒而逃。 成為了沢田的云之守護者之后,里包恩先生拜托迪諾成為了云雀的家庭教師。 是的,我的前前前男友是我前男友的老師,這是什么恐怖現(xiàn)場。 我果斷逃跑了。 盡管作為一位意大利紳士,里包恩先生對我的情感生活并沒有太多置喙,但誰也不能指望我看見他不尷尬吧。 畢竟我除了前男友之外也有其他感情賬。 比如我曾經(jīng)的兩位暗戀對象……好巧不巧,對方都是里包恩先生的老友。 麻了。 “緣,不要走神。” 我渾身一激靈,就像是回到了短暫被另一個彩虹之子教導的時期:“是……!” 早在我來到并盛、來到山本家的時候,里包恩先生就注意到了我。如果沒有他的默許,我是不可能留下來的。 如果沒有他的默許,我們也不會知道有關沢田綱吉的消息。 “你——算了。”里包恩先生盤腿坐下,那雙漆黑的眼注視著我,看不出任何情緒:“有一件事情需要交給你。不過,本來也算你分內的事情吧?!?/br> 分內之事。我目前的身份有兩重,里包恩先生沒有理由拜托“山本武的jiejie”去做什么,那么剩下的就只有…… “是黑曜那邊的事情嗎?” “沒錯。具體情況還不能告訴你,但是我召集了所有的彩虹之子,我們將會給予阿綱和他的守護者們以試煉。” 聽見“所有彩虹之子”,我的心跳空了一拍。 里包恩先生沒有錯過這一瞬間的異常反應,他微微勾唇。 我覺得那不能稱之為笑容。 “你應該也不希望碰上拉爾或者可樂尼洛吧?!?/br> “…………” “去和庫洛姆見一面吧?!崩锇飨壬酒鹕恚⌒〉氖致湓谖夷X袋上,輕輕按了按:“那孩子現(xiàn)在正需要幫助。骸不在,你去是最合適的?!?/br> 我抬起頭,控制不住驚訝,緊接著笑了起來:“我知道了。謝謝您。” 里包恩先生也笑了,這次是真正的笑容,不過很快他又換上了一副嚴肅的表情, “還有一件事需要和你確認。你手上有兩枚地獄指環(huán)吧?是哪兩枚?” 我有些意外,里包恩先生這時候會問這個問題。因為我擁有地獄指環(huán)這件事,早在幾年前里包恩先生就知道了,但他從來沒有詢問過我具體情況。 不過這不是什么值得隱瞞的事情。 地獄指環(huán)一共有六枚,骸手上有兩枚,我手上有兩枚。在骸已經(jīng)加入了彭格列的情況下,這種程度的情報是能夠披露給對方的。 我十指交叉,輕輕折迭了一下,解除掉手上的幻術,左手上的兩枚戒指立刻顯出原形。 我把手伸到了里包恩先生面前,他握著我的指節(jié)……咦,這個姿勢稍微有點像是婚禮上交換戒指、不對!里包恩先生可是在仔細端詳著這兩枚指環(huán)啊。 “你又在想走神想些什么?!崩洳欢〉脑捳Z帶上了些許鬼畜的味道。 我正襟危坐:“食指上的這一枚觸手形狀的叫做‘美杜莎之發(fā)’,尾指上這一枚寫著三個六的叫做‘撒旦之徽’?!?/br> 里包恩先生了然的點了點頭。 我試探性的問道:“您是遇到其他地獄指環(huán)的使用者了嗎?” 或許是對于我爽快給予情報的交換,里包恩先生也沒用回避這個問題:“遇到了‘骨殘像’的使用者,山本在那家伙手底下吃了不小的教訓?!?/br> 我嘆了口氣:“地獄指環(huán)是與惡魔的契約,以自我意志的獻祭來換取力量。和那種家伙對戰(zhàn)的話,很容易受到精神影響,小武他又是那種認真的性格……” “你倒是很有覺悟?!崩锇飨壬α艘宦暎骸安挥脫?,山本那家伙一定可以跨過去?!?/br> 或許是今天里包恩先生表現(xiàn)得實在是太好說話了,我糾結再三,忍不住向他尋求幫助:“今天他回來之后,對待我的態(tài)度變得很奇怪。” 里包恩先生用一種意味深長的目光看著我:“你不是笨孩子,應該也已經(jīng)有眉目了吧。” “……他知道了嗎?!蔽彝nD了一下,認命般的閉上眼:“您答應過我不會告訴他,那他應該是從其他地方得知的……是去意大利彭格列本部了嗎?” 現(xiàn)在我完全能夠理解他的反應。 任誰得知自己的記憶被動了手腳都不會有好臉色,更何況對方還是被自己當做家人的人。 我是騙子,是從他那里偷走了不屬于自己的溫暖的人,東窗事發(fā)后他沒有直接把我趕出去,都已經(jīng)是很有涵養(yǎng)的表現(xiàn)了。 看來……山本家不能繼續(xù)待下去了。 里包恩先生沒有給我答案,只是說:“不要再逃避了,等全部事情結束之后,好好跟山本聊聊吧。我會先幫你攔著拉爾那邊,一件一件來吧。” 心情復雜的我只能用一個苦笑作為回答。 里包恩先生離開后,我把電腦關機,準備直接前往黑曜。 說實話,知道彩虹之子都聚集在并盛后,我完全進入了一種坐立難安的狀態(tài)。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把門窗封死在家里打游戲打到他們全部離開,或者干脆幾天前答應跟白蘭一起回意大利玩一圈……還是各種意義上的包食宿。 但現(xiàn)在想這些也沒用了,我只能迅速前往黑曜,先履行完和里包恩先生的約定,再找個地方把自己埋起來。 可惜現(xiàn)實是我又被墨菲定律教做人了。 前往黑曜的路剛走到一半,我就發(fā)現(xiàn)有人在跟蹤我。 外出時我會一直給自己掛上低存在感的暗示,保證99%的人都會直接忽略掉我。 而那1%的人,大概都是為沢田綱吉而來的。 盡管指環(huán)戰(zhàn)期間我一直縮在家里打游戲,但我也知道以傳說中那位……將暗殺部隊變成“明殺”部隊的Xanxus,他還做過我的工具人。 以這個人的作風,不說把行蹤鬧得人盡皆知吧,但并盛一定不再是真正十代目的秘密溫床了。 再加上被里包恩先生召集來的彩虹之子們,這座小鎮(zhèn),現(xiàn)在完全可以說是臥虎藏龍。 可現(xiàn)在的情況不僅僅是被注意到了那么簡單,對方一直跟在我身后。 意識到這點,我不得不開始繞路,避免麻煩被我?guī)У胶陉兹ァ?/br> 正當我思考著對策,在和對方交涉,還是直接找出目標使用能力之間糾結時,一個令我非常熟悉的聲音響起了。 那是溫柔的如同春風一般的聲音:“抱歉,我沒想嚇到你的。” 我不可置信的轉身,看見了那個身著紅色唐裝的小嬰兒。 等我反應過來時,他已經(jīng)停在了我面前,神色有些苦惱:“抱歉,我擔心你不是很想見我。但是又想知道你最近過得怎么樣,所以不自覺就跟上來了。” 我注視著那對楓紅色的眼睛,加快的心跳誠實的反映出了我的想法。 想要見到他,很開心見到他。 我愛慕過卻遭到拒絕了的對象。 一開口,是我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哽咽:“風先生……” “唉呀。”風先生跳到我掌心,抬起袖子替我擦了擦眼淚,語氣很是無奈:“抱歉,我沒想弄哭你的?!?/br> 我搖搖頭,洶涌的情緒很快就變成了不好意思:“抱歉,是我自己的問題。一年前甚至都沒能和您好好告別?!?/br> 風先生愣了一下,他的手微微下滑,似乎想要撫摸我的臉。 然而在那之前,我已經(jīng)把在心里預演過很多遍的話說出口了:“真的很抱歉,一年前擅自對您說了那些話,不知道有沒有造成困擾。請您千萬不要當真?!?/br> “……不要當真嗎?!憋L先生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他沉默了一下,聲音也變得低沉:“緣,現(xiàn)在你已經(jīng)不需要那個答案了嗎?” 我垂下眼,不敢和風先生對視,自然沒能看見對方眼中的顏色逐漸加深。 半晌后,風先生的手終于還是貼在了我的臉頰上,與之同時傳來的還有一聲嘆息。 “真是愛撒嬌的壞孩子。你明明知道,我拿你的眼淚沒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