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路克隔天早上連覺都沒睡,就再次回到醫(yī)院。踏入病房時,看到外婆仍在睡眠中,路克只好坐在角落里的椅子等待。就像小時候放學回家,在沒有人的家中,她只能坐在角落里,等待工作結束的外婆回家。她還記得每次總在黃昏時回家,隨著天色逐漸變暗,房子里的光線越來越微弱,直到完全黑暗。她默默地等待著,等著外婆回家把燈打開,把光明重新喚回她的身邊。 「小路。」外婆的聲音,把路克從黑暗中拉了出來。 路克睜開眼睛,看到外婆躺在床上,對她伸出了手。她急忙跨出一個箭步,跪在床邊握住外婆的手。 「你昨晚沒睡嗎?眼睛紅得跟兔子一樣。」外婆慈愛的眼神,讓路克的心中油然生出更多的罪惡感,她默默地搖搖頭。 「工作辭掉了嗎?」外婆銳利的眼神直達到路克的眼底。 路克不自在地低下頭,「辭掉了。」 「那好。去幫我辦出院手續(xù),既然你沒了工作,那我也不能繼續(xù)住在這里了。我們回家吧。」外婆疼惜地摸著路克的頭。 「不要這么急吧?先讓我回家整理一下,再來接您,好嗎?」路克抬起頭,有些窘迫地回答。自從外婆住院后,她就搬到公司宿舍住,家里已經(jīng)很久沒有人住了。 「為什么還要整理?」外婆不解地問著。 路克只好如實回答,幸好外婆沒再堅持,便讓路克先回去整理房子。路克從醫(yī)院出來之后,便馬上撥了電話給駱佳珣,跟她說了外婆想回家住的事情。駱佳珣二話不說,便和路克約在家里見,要幫忙打掃房子。 當路克回到那個許久沒有回來的家時,駱佳珣和juliet的其他成員早已在樓下等候。她驚訝地看著每個人手里提著的打掃工具和生活用品,「你們怎么會在這里?」 「我們來幫忙的。」五個人異口同聲地回答。駱佳珣則是站在一旁笑而不語。 「你們別添亂就好了,還想幫忙?」路克一邊說著,一邊控制不住上揚的嘴角,笑著走上樓,開了門讓大家進去。 不到三十坪的房子,在五個人的合作之下,很快地就打掃好了。少掉的兩個人是賈思柏和伊格爾。賈思柏是標準的富家子弟,對于打掃完全就是個生手,在她踢翻第三桶水之后,就被所有人驅(qū)逐到陽臺上去做日光浴了。而伊格爾,在她干勁十足地挽起袖子,準備開始打掃,卻在一個轉(zhuǎn)身中,橫著掃帚把書柜的玻璃敲裂了的時候,就註定了她要去陪賈思柏做日光浴的命運了。 在房子整個煥然一新,冰箱里也塞滿了食物之后,五個人滿意地坐在客廳里,環(huán)顧著合作的成果。大家暢快地喝著事前就買好的冰涼飲料,聊了好一會兒的天之后,終于有人想起了被趕到陽臺上去的兩個人。 托比拉開落地窗的紗門,探頭出去,卻看到賈思柏和伊格爾頭靠著頭,倚著冷氣孔下的墻壁睡著了。她的笑聲引來了尤恩。尤恩見機不可失,跟路克要來了麥克筆,便開始了人體彩繪。 聽到細細碎碎的笑聲,賈思柏和伊格爾才醒了過來,一睜開眼睛,就看到大家都圍著她們兩個。 「你們打掃好了?干嘛圍在這里?看馬戲啊?」賈思柏伸了個懶腰,轉(zhuǎn)頭看到伊格爾的額頭上被寫了個王字,雙頰上還被劃了貓咪鬍鬚。她笑得直不起腰,只能指著伊格爾的臉,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靠。你笑屁啊。」被笑得不明不白的伊格爾怒視著賈思柏。在賈思柏笑得閉上眼睛時,伊格爾才看到賈思柏的眼皮上被劃了一雙眼睛,她也開始笑了起來,「哈哈。賈思柏,你以為你是在課堂上打瞌睡嗎?干嘛還在眼皮上劃眼睛?」 突然間,兩人同時停住了笑,對看了三秒鐘。這下子換成了其他的五個人開始大笑。兩人看到尤恩手上的麥克筆,馬上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伊格爾扣住尤恩的脖子,勒得尤恩差點斷了氣,賈思柏則是抓住了尤恩的雙腳,兩人合力把尤恩抬到浴室,打開蓮蓬頭,把尤恩淋得跟落湯雞一樣。 尤恩當然不可能乖乖地接受懲罰,在她的反抗之下,三個人在浴室里扭打成一團,整個浴室差點成了水鄉(xiāng)澤國。最后三個人終于累了,全都坐在地上喘著大氣。 「打完了?」路克手里捧著一堆衣服,站在浴室門口,看著狼狽不堪的三人,「這些衣服給你們換吧。」 路克說完之后,便拉上浴室的門,將三個人關在浴室里,還不忘喊一句,「快點換,別感冒了。」 只聽見里面又傳來吵鬧聲,「你們先出去啦。我要換衣服了,不要偷看。」 路克感覺到門把被轉(zhuǎn)動了一圈,連忙拉住門把,不讓門打開。里面又傳來一句,「靠。門打不開啦。」 這時厄本也趕過來,幫著路克把門又拉得更牢。只見門把瘋狂地轉(zhuǎn)動著,門板被激烈地敲打著。聽起來像是賈思柏的聲音,「打開啦。放我們出去啦。路克,不要玩了啦。」 「你們快點換衣服,還有,浴室里面要清理乾凈喔。」厄本貼著門縫大喊著,「平時表演的時候,我們都是這樣換衣服的,何必害羞呢?」 「屁啦。表演的時候,好歹還有個布簾的。快放我們出去,不然翻臉囉。」聽這粗魯?shù)恼Z氣,想也知道一定是伊格爾。 「這是給你們胡鬧的懲罰。」托比站在厄本身后,朝著浴室里大聲說著。 「噢!很煩耶!連你也在鬧。」伊格爾絕望地喊了一聲,又對著里面的另外兩個人說,「把身體轉(zhuǎn)過去啦。誰都不許偷看。」 末了又補了句粗話,似乎還摻雜了肢體暴力的聲響,只是分不出誰是施暴者,誰又是受害者。 當三個人都換上乾燥的衣服,還頂著一頭溼發(fā)走出浴室時,客廳里的人都端坐著不敢笑出聲。三個人哀怨地看著舒服地坐在椅子上的四個人,有點敢怒而不敢言。 路克拿著毛巾,走到賈思柏面前,「把眼睛閉上。這里還有一些墨水沒擦乾凈。」 賈思柏乖乖地闔上眼睛,站在原地任由路克輕柔地搓拭著自己的眼皮,那粗糙的摩擦讓她有點疼痛,卻又有些溫暖洋溢在心底。聽到路克說好了,她才緩緩地睜開眼睛,眼前似乎還有些冒金星,她連續(xù)眨了幾下眼睛,才恢復視力。 「你干嘛這樣看我?」路克看著賈思柏的眼神,有些尷尬。剛才不知道為什么,突然鬼迷了心竅,就想替她擦乾凈眼皮上殘留的墨水。她敲了下賈思柏的頭,「不準你愛上我,我已經(jīng)有喜歡的人了。」 坐在一旁的駱佳珣一口汽水還來不及吞下去,便被嗆得咳了起來,引得所有人都轉(zhuǎn)頭看她。她紅著臉,將身體轉(zhuǎn)向另一邊,繼續(xù)咳著。 「我才不會愛上你咧。」賈思柏義正嚴辭地回答,旋即又換上曖昧的表情,撞了下路克的肩膀,「還有,我們都知道你喜歡的人是誰啦。」 路克輕咳了一聲,把毛巾塞到賈思柏手上,沒好氣地說,「不要多管間事。」 路克這疑似害羞的舉動,又引來了哄堂大笑。 這一個下午,就在這打打鬧鬧中結束了。駱佳珣最后又巡視了一遍,確定這屋子已經(jīng)足夠讓路克和外婆生活,才帶著一群問題兒童離開。 而路克也在黃昏時候,把外婆接回了家中。雖然,她還是放心不下外婆的身體,但她知道反對是沒有用,外婆向來是說一不二的。只是在駱佳珣的打點之下,醫(yī)生特地在外婆出院時,叮嚀了要她們每週都要回來復診。 在姜成瑄的指示之下,路克的工作被集中在學校沒課的那幾天,特別是外婆復診的那天,工作會安排得特別緊湊。也因為是單獨安排的工作,使得她工作的時間和其他成員的大多都錯開了,除了已經(jīng)不是學生的托比偶爾還會和她一起工作之外,需要上課的人幾乎都見不到路克。而表演工作,也在為了掩人耳目的因素之下,路克暫時從舞臺上消失了。 這些跡象也引起了外界的揣測,幸好姜成瑄早就安排好了說辭,駱佳珣在面對記者的質(zhì)詢時,直接回答是因為路克學業(yè)的關係,無法配合演出時間。而這份說辭也一字不漏地,經(jīng)由報紙傳至外婆的眼里。面對外婆的質(zhì)疑,路克也拿出早就和姜成瑄套好的招,回答是因為公司擔心路克突然消失,會對juliet造成不良的影響,所以只會說她暫停演藝工作,等到適當時機才會宣布她退出消息。 除了舞臺表演工作之外,其他的工作還會加以封鎖消息,以免風聲走漏被外婆獲悉。姜成瑄可說是為了路克的外婆,制定了滴水不露的計畫。 因為路克工作的時候,大多都是假借上課或是學校活動的理由,但難免會有工作延遲的狀況發(fā)生而晚回家。每次她都只能說順路到超市去購買生活用品,或是買菜,所以這些東西就必須由駱佳珣跑一趟去幫她買來,然后在路克回家前再把東西交給她提回去。但偶爾還是會有疏忽,例如回家之后打開冰箱,才發(fā)現(xiàn)冰箱里已經(jīng)放了兩瓶牛奶,而購物袋里頭竟然還有一瓶新買的。 逼得路克在外婆懷疑的眼神之下,只好撒了個小謊,說自己想增高,要多喝牛奶。有一次,為了表明心志,還當著外婆的面前,一口氣喝下了一公升的鮮奶,喝得路克差點沒有當場反胃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