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到了餐廳之后,姜成瑄本想坐在宋清秋旁邊,她的腳還沒走到,那個位子就被駱佳珣坐走了。她想了想,那就坐駱佳珣旁邊吧。沒想到托比又臉不紅氣不喘地,一屁股坐了下去,接著又喊了路克,讓她坐在自己和駱佳珣的中間。 姜成瑄深吸了口氣,換到另一邊,想坐到宋清秋對面的位子。她的身體被撞得偏到一邊去,差點要扶著柱子才能站穩。伊格爾和尤恩又在打鬧,只不過因為是在餐廳里,她們打鬧的動作已經收歛到最小,但還是撞到了姜成瑄。這兩個人走到她原本要坐的位子前面,雙雙坐下。 賈思柏和厄本則無視于她的存在,繞過她的身邊,緊鄰著尤恩坐下。最后,姜成瑄只剩下最后面的一個位子可以坐,她再不滿也只能坐到那個角落的位子上。 或許是她流露出來的眼神太落寞,也許是餐桌上沒有和她交談的人,以致于顯得她很孤單。隔壁桌一位獨坐的女子,稍稍地挪了下位子,使得自己更靠近姜成瑄一些,她微微傾斜了下身體,對姜成瑄輕聲打了招呼。 姜成瑄連回打招呼都還來不及,賈思柏便快速地移動到那女子對面的位子。賈思柏迷人的笑容,很快地勾引走了女子關愛的視線,再也回不來。姜成瑄終于像霜打了的茄子一樣,蔫了。 宋清秋悄悄看著那又縮回角落的姜成瑄,忍不住竊笑了下。 「清秋姐,這樣真的好嗎?」同樣看到老闆吃了癟的駱佳珣,雖然有種大快人心的興奮感,可是老闆的眼神實在是太引人憐愛,她不知不覺地就心軟了。 「這是為了她好。」宋清秋切下一小塊牛排,叉起送至口中。抬眼正好看到傅品珍走進餐廳。這是來驗收成果的吧。宋清秋一方面替姜成瑄感到可憐,一方面又希望老朋友能爭氣點。 姜成瑄當然不可能錯過這道日思夜想的倩影。她立刻將視線投向宋清秋,只見宋清秋正和駱佳珣聊得歡快。她想直接過去,又有些膽怯。看不到人時候的那種急切,在此刻卻變成了卻步。 她把還在隔壁桌攀談的賈思柏拖回來,側著頭低聲說,「喂。你看那邊。」 賈思柏抬頭看了一下,不解地搖搖頭,「看什么?」 「你傻啦?我明明指左邊,你給我看右邊。」姜成瑄惱怒地敲了下賈思柏的頭,還伸手把她的臉調整到正確的方向。 賈思柏不得不順著姜成瑄指的方向看去,正好迎上傅品珍威脅的眼神,「什么都沒有啊。」 姜成瑄生氣地用力拍了賈思柏的背一下,「你瞎啦?傅品珍明明就在那里。」 「你幻視啦。明明就沒有。」賈思柏膽大包天地推開姜成瑄,有如移形換影般地挪回隔壁桌去坐。她放在桌面下的手,以及兩條腿還止不住地抖著。 姜成瑄從鼻子用力地呼出氣,噘著嘴巴,獨自坐在那里生悶氣。她想了想,還是覺得不死心,像個忍者一樣,彎著腰,潛行到了宋清秋旁邊,下巴靠在桌面上,鬼鬼祟祟地問著宋清秋,「你看那邊,傅品珍在那里對不對?」 宋清秋聽了之后,很認真地看了整個餐廳一圈,動作明明白白地表示出了她的慎重,接著很嚴肅地伸出手,摸了姜成瑄的額頭,「瑄,你身體不舒服嗎?傅品珍不在這里啊。」 姜成瑄火大了。她任性地撥開宋清秋的手,又挨個把整個長桌上的所有人都問了一次,全都得到同一個答案,沒有人看到傅品珍。她坐回自己的座位上,抱著胸,靠在椅背上,雙眉糾結到了幾乎絞在一起,嘴巴翹得能吊上十斤豬rou了,原本薄薄好看的嘴唇,已經皺得不像樣了。 她一拍桌面,決定直接殺過去。她無視坐在傅品珍對面的男人,逕直站到傅品珍身邊,她輕敲著傅品珍的桌面,昂首站在一旁,等待傅品珍抬頭看她。可是,坐在那里的人卻沒有任何反應,就連對面的男人也沒有一絲表情變化。她覺得自己徹底地被無視了。 小孩子如果出聲還不能吸引別人的注意力時,就會想動手去引起別人的注意。姜成瑄正準備伸手去搶傅品珍手上的叉子,手才伸到一半,傅品珍就優雅地放下手中的刀叉,讓姜成瑄落了空。當傅品珍舉起水杯時,姜成瑄又想去搶那杯子,不料傅品珍好像臨時改變主意,又放下水杯。 姜成瑄滑稽地伸出手,又縮回手,茫然失措地抓著頭的樣子,讓坐在一旁的駱佳珣笑彎了腰,她只好把頭埋在桌下,幾乎要鑽到桌下去了,唯恐笑出聲來。 傅品珍又支著頭,和坐在對面的男人相談甚歡,完全無顧站在一旁的姜成瑄。只是姜成瑄夸張的動作,已經引起了整間餐廳的注目,服務生站在一旁,不知道該不該過來關心。姜成瑄也察覺到了周遭眼光的注視,極為注重形象的她,此時才發現自己的窘態。 此時正好傅品珍站了起來,往廁所走去。姜成瑄見機不可失,立刻尾隨了上去。傅品珍進了廁所之后,站在洗手檯前補妝。姜成瑄原本是站在門口,躊躇佇足,抓了抓臉,又抓了抓脖子,進退失措。最后終于鼓起勇氣,走上前去,傅品珍卻已收好化妝品,準備往外走去。 在兩人擦肩而過時,姜成瑄抬起手,但在最后一刻卻沒有勇氣抓住傅品珍的手。萬一被傅品珍甩開了,姜成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這樣的打擊,所以她選擇了放棄。 她頹喪地走回宋清秋身邊,蹲在地上,頭靠在餐桌的桌沿上,靠了好久。當她重新抬起頭時,額頭上明顯地浮現了壓痕,顯得既可愛又好笑。她嘟著嘴委屈地說,「清秋,那邊是異次元嗎?為什么那一桌的人都看不到我?」 宋清秋好笑又好氣地輕揉著姜成瑄的額頭。在心里暗嘆,剛才去廁所,明明是個好機會的,絕對又是姜成瑄不爭氣了。 「瑄,你好像有點發燒,我們先回飯店去吃藥好不好?」宋清秋剛才摸到姜成瑄的額頭,才發現她不知道什么時候又發燒了,一定是又想太多了。 「我不要。我要去喝酒。」姜成瑄的嘴依然撅著,她賭氣地說著。 其實,在原來的行程里,是有喝酒這一項的。宋清秋拗不過任性的姜成瑄,只好讓駱佳珣回飯店去拿藥,然后再到酒吧會合。 一進到酒吧,juliet的六個人頭都疼了起來。滿屋子的女人,要怎么凈空啊?偏偏姜成瑄還哪里女人多,就往那里鑽,連宋清秋都抓不住她。六個人只好輪番上陣,把晃到姜成瑄面前的女人劫走。就連對人最沒興趣的路克,都在人力缺乏的狀況下,被推了出去。 姜成瑄從下午就一直納悶著,為什么到自己面前的女人,不管老幼,總是無一倖免,絕對都會被半路攔截。這下子她總算看明白了,又一個女人朝她這邊走來的時候,她一記凌厲的眼神,射向坐在一旁的六個人,威脅她們不準走到吧檯這邊來。 女人坐到她身邊的高腳椅上,「嗨。可以請我喝杯酒嗎?」 姜成瑄迷人地笑著,「沒問題。」 手都還來不及舉起喚來酒保,女人的后面就出現了另一個美女。 「這杯酒請你喝。」傅品珍對女人遞來手上的酒,而女人竟也大方地接過那杯酒,輕啜了一口。 傅品珍對著女人伸出左手,露出魅惑的眼神。女人柔順得像被蠱惑了一般,伸出自己的手放到傅品珍的掌心,站起身就要跟著走。 姜成瑄這次再也忍不住了,直接抓住兩人交握的地方,「品珍。」 傅品珍緩緩地轉過身,「你是誰?我不認識你。」 在傅品珍如利刃般的目光之下,姜成瑄不自覺地松開了手。她只能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傅品珍高舉著兩人的手,牽著那女人走開,只留給她如迎風搖曳的柳枝般曼妙的背影。 把妹最大的打擊,不是技不如人,而是技不如自己的女人。 從這時候開始,姜成瑄對所有的事情都興趣索然。不想和女人攀談,不想喝酒,就連宋清秋拿來的退燒藥,她都只是無意識地吞下藥,連水都忘了喝。即使在一旁的juliet團員那一桌,因為劫走的女人太多了,越來越熱鬧,多到都能開流水席了。但她還是連看都不看一眼,只是專心地看著傅品珍和那女人在舞池里,隨著音樂擺動著身體。 傅品珍像不會累的似,一首接著一首音樂舞動著,時不時地和那女人交頭接耳地說話,親密的態度讓姜成瑄都快不認識她了。姜成瑄覺得自己今天像是掉入了異次元的時空,先是在餐廳宛如上演了靈異第六感,她成了除通靈者之外,沒有人看得到的鬼魂,現在又遇到了一個和傅品珍長得一模一樣的陌生人,彷彿穿越到了另一個平行世界一般。 當傅品珍牽著那女人的手往外走去時,姜成瑄像跟著吹笛人的老鼠一樣,傻楞楞地就跟了上去。最后,姜成瑄跟到了一棟大樓底下,就沒再跟了進去。她站在大樓底下,抬頭看著后來亮起燈的那一扇窗。 「你這樣真的沒關係嗎?」跟著傅品珍回家的女人揭開窗簾的一角,看著站在樓下的姜成瑄。 「不要理她。」傅品珍毫不在意地走到吧檯后面,拿出一個大啤酒杯,打開威士忌酒瓶,倒了八分滿。她端著啤酒杯,走到沙發前坐下,將杯子放到沙發前的茶幾上,「叫你不要理她,你還過去要她請你喝酒,故意跟我作對是不是?那么愛喝酒,這杯給我喝完。」 那女人轉身看到那杯威士忌,眼珠子差點掉出來,「那杯喝完,我就該酒精中毒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