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宋清秋開始為姜成瑄的眼神心疼了起來,但她卻什么都不能說。她等了這么久,只要能讓她留在自己身邊,不管她要做什么,她都不會反對,「沒關係的。」 她還想再和馬磬言說些什么,轉頭卻發現她已旁若無人地,闔上眼睛休息著,自然也就不好意思再出聲打擾。宋清秋算是領教到了,大牌編劇傳說中的我行我素。 到了飯店之后,宋清秋發現,姜成瑄訂了一間樓中樓的房間。樓上和樓下各有一張床,樓上除了床,還有書桌。據說,原本是沒有書桌的,是姜成瑄要求飯店搬來的。樓下則有一個陽臺,陽臺上有一座雙人搖椅和小茶幾。 進到房間后,馬磬言不發一語地,就往樓上走去,似乎那是專為她準備的。姜成瑄看到宋清秋詫異的眼神,便開口解釋,「因為她要寫劇本,樓上的空間就分配給她。來之前,我就對她說過了。」 宋清秋沒有表示意見,只是在心里納悶著。這原本該是她們兩人的假期,突然多了一個人不說,那個人對度假所掌握的資訊,竟然比自己還多。 她們抵達的時間,已是當天下午。在山上的午后,經常會下場雨。姜成瑄抱著宋清秋,坐在搖椅上,看著從天而降的細小雨絲,空氣里飄蕩著溼氣,就像每次在清晨回家的姜成瑄身上散發的味道。 兩人相依偎著,共讀一本書,宋清秋知道姜成瑄并不夠專心,便經常停下來等待暗號,姜成瑄會用下巴輕輕碰觸著宋清秋的臉頰,提醒她翻頁。 好不容易,綿綿的細雨停歇了。留下白霧般的水氣,在腳下輕輕飄過,偶爾有幾縷在飄得較高的會拂過身邊。姜成瑄伸出手,探出陽臺外,試圖抓住那若有似無的霧。宋清秋笑著拍了下她的手,嘲笑她幼稚的舉動。 姜成瑄提議,既然雨停了,就出去散步吧。宋清秋欣然同意了。宋清秋下意識地想儘快走出房外,想忘了房里還有第三個人。但姜成瑄似乎也忘了馬磬言的存在,頭連抬都沒抬下看樓上,牽著宋清秋,順手還為她拿了件薄衫,擔心外頭的溼氣讓她受了涼,有備無患。 宋清秋看著姜成瑄手上的衣服,雖然兩人都沒開口說話,可是有種默契在兩人之游移。她拿起姜成瑄放在玄關處矮柜上的眼鏡,交到姜成瑄手上。雖然外面的陽光不強,但她知道姜成瑄習慣在外出的時候,戴上太陽眼鏡,就像騎車一定要戴安全帽一樣。 姜成瑄從路旁的草叢里拔來一支芒草,宋清秋看了后,玩興大起,把芒草搶了過來,當成逗貓棒一般,直撥弄著姜成瑄的臉。姜成瑄也很配合地,像貓一樣,伸出爪子想把芒草撥開。最后玩得累了便停下不玩了,還不忘瞪了宋清秋一眼,譴責宋清秋的調皮。 雨后的林間小徑,使得路旁的雜草尖端都帶著水滴,儘管只是偶爾掠過葉梢,姜成瑄的褲管還是被沾得溼了一片。而宋清秋則在姜成瑄的刻意保護下,一點都沒有感受到那水滴的冰涼。 「你靠過來點吧。褲子都溼了。」宋清秋體貼地提醒姜成瑄。 「沒關係。這條路就這么寬,你穿裙子,直接沾到水會很冷的。太陽已經下山了,我們回去吧。不然會越來越涼的。」姜成瑄輕柔地將衣服為宋清秋套上,又扶著宋清秋的腰,往飯店的方向走去。 姜成瑄突然覺得這里清澈乾凈的黃昏天色,很適合搭配咖啡,看到下面不遠處有星巴克,便和宋清秋散步從小徑旁的石階,走到星巴克,帶回了三杯咖啡。 宋清秋端著自己的咖啡,拉開落地窗外的紗門,走到搖椅前面,彎腰靠在欄桿上,雙手握著咖啡啜飲著。這里的空氣很清新,即使在悶熱的午后下了雨,也不會有難聞的燥熱的味道,讓她很享受。 她好奇送咖啡去給馬磬言的姜成瑄,為什么去了那么久還不回來。轉身望向樓上,書桌就在樓上靠外側的地方,看到馬磬言坐在姜成瑄的大腿上,兩人似乎正在討論著劇本。 「那是我的咖啡,你拿錯了。」馬磬言拿筆敲了下姜成瑄的手指,制止了她。 「我只是想喝喝看你這杯的味道,你不會這么小氣吧?」姜成瑄無辜地眨著大眼睛,表現出一級良民的姿態。 「誰叫你要sao包,故意要點不同口味的,現在才需要干這種偷喝人家咖啡的勾當。沒事找來那么多種選擇,不是在自尋煩惱嗎?」馬磬言拿回自己的杯子,喝了一口,下一刻卻貼上姜成瑄的嘴唇,將咖啡渡到她口中。她露出魅惑的眼神,用食指拭去嘴角的液體,「不過,你說的對,我不小氣,而且還很大方。這咖啡的味道不錯吧?」 沒有理會馬磬言那暗示她在自尋煩惱的意有所指,姜成瑄心里想的卻是另一件事。 「大編劇,你寫就寫,有需要這樣自己還照著劇本先演一次嗎?」姜成瑄看到站在陽臺的宋清秋,說心里毫無愧咎是騙人的,可是,卻也沒有想為自己辯駁的意思。她淡淡地看了宋清秋一眼,又強迫自己把視線移回劇本上的文字,「這段是給誰演的?」 「賈思柏和路克。」馬磬言輕描淡寫地說著。 姜成瑄聽了之后,伏在馬磬言的背上,悶聲笑著,「她們看到劇本之后,一定會臉綠的。大編劇,你的劇本可真是刁鑽有趣啊。觀眾看得高興,只有演員才會苦在心里。你的這個惡趣味,讓我好慶幸,幸虧我不是演員。」 「最陰險的是你這個大老闆吧?第一次看到這么小氣的老闆,要整手下的員工,還這樣借刀殺人的。」馬磬言又喝了一口咖啡。 「那也是看中你這把刀夠利啊。」姜成瑄接過馬磬言手上的杯子,自己也喝了一口。「還是這種純凈無雜質的咖啡最好喝。」 馬磬言往后伸出纖纖玉指,在姜成瑄臉上摸索著,找到目標后,便用力一捏,準確地捏著姜成瑄的耳垂,「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說我的口水是雜質。」 其實也沒多痛,只是還是得應付應付。姜成瑄陪著笑臉哀求,「是我錯了,我失言了,求你饒了我吧。」 「別耍嘴皮子了。你不下去陪陪美女嗎?把那么漂亮的一張臉,給搞得都黑掉了。你罪不罪過啊?」馬磬言從剛才就一直悄悄地注意著樓下的宋清秋。從她轉過身來之后,就沒有再轉回去,即使剛才上演了那一幕。如果是心理狀態不夠堅強的女人,兇悍點的,直接衝上樓來興師問罪,柔弱些的,至少也該掩面淚奔而去。 她不懂,宋清秋眼里的堅毅是從何而來。難道是因為和姜成瑄這樣的禍害在一起久了,思考模式都和常人不同了。 「是你脫稿演出,才害得人家臉都黑了的吧?」姜成瑄不以為然地放下手中的杯子,換拿了自己原來的咖啡。 「你還好意思說?我那一吻,頂多是讓她嚇得臉綠了。你不但不去解釋,還抱得更緊,才讓人家氣得臉都黑了。」馬磬言學著姜成瑄,搶來她手上的那杯咖啡,喝了之后,又嫌惡地塞回姜成瑄手里,「果然還是喝了第一口的咖啡最好喝。」 姜成瑄淺淺地笑著,「你連喝咖啡都有處女情結的嗎?」 「你別再哈啦了。快去安慰安慰美女吧。跟我在這里把美女的臉當調色盤一樣的討論,有什么好玩的?」馬磬言在第一眼看到宋清秋時,并不覺得她有什么魅力,頂多就值個舒服二字的評價。 但在這半小時的觀察之后,她承認宋清秋是個很耐看的美人,尤其是在咬著下唇,強忍著什么的時候,有股莫名的吸引力。但同時也會讓人很想虐一虐她,挑戰她忍耐的極限。 天色暗了下來,沒開燈的屋內,只剩下馬磬言桌上的這盞檯燈是亮著的。姜成瑄輕輕推開馬磬言,好讓自己得以站起來,她才剛踏下第一層階梯,宋清秋就用力推開紗門,走出房外。 她向上看著馬磬言,后者卻是連抬個頭都懶,只是冷冷地說,「我欠你的嗎?整人要我去整,現在連追人都要我追?我是搖筆桿的,不是跑腿的。這種事,我愛莫能助。」 姜成瑄還想說些什么,卻被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打斷了。她拿起手機,還沒貼近耳朵,耳邊就傳來駱佳珣著急的聲音,「老闆,這期週刊登了一則juliet的新聞……。」 「逞兇斗狠的女子團體。對吧?」姜成瑄并不意外,根據她得到的消息,也差不多是爆發的時候了。「去找老王。就是拍花絮的那個攝影。叫他把我之前吩咐他洗的照片拿給你,你去找另一家週刊的記者,小方。把照片拿給他,他知道怎么做。」 姜成瑄緩緩走下樓,坐在單人沙發上,雙腿放到茶幾上,指揮若定著。 「老闆,你早就知道會有這個新聞?」駱佳珣聽完姜成瑄的指示,口氣也緩和了許多。 「嗯。是李大成搞的鬼,小許應該沒料到那個狗仔會一魚二吃,兩邊都收錢。讓小許去處理一下。」姜成瑄覺得有些累了,這種事也該讓駱佳珣去經手一番了,自己沒辦法一直照顧這么多事。 聽到小許的名字,駱佳珣在腦海里搜索著這號人物的資料,發現自己對這人只有一點點概念,連認識都稱不上。她知道小許專門替姜成瑄處理一些棘手的事,尤其是檯面下的事。 「不用擔心。電話在我桌上的本子里,第三頁就是他的聯絡方式。他不是什么壞人,只是講話大聲了點,動作粗魯了點,脾氣火爆了點……。」姜成瑄還想往下說,卻被駱佳珣打斷了。 「停。夠了。老闆,本來我是不擔心的,被你越說我越害怕了。」駱佳珣知道事情有解決的馀地之后,便放松了心情,還能說起笑來了,「可是,老闆,你既然知道,為什么不直接封殺那個新聞?」 「如果我阻止了這則新聞,juliet就少了個曝光的機會啊。同時也會讓李大成有了警戒,我后面還為他準備了份大禮,那就送不出去了。而且,要攔下那篇報導,我得花多少錢啊?怎么比得上四個臨時演員一場戲來得便宜呢?」姜成瑄看著外面庭園的照明亮起來,開始有了要到餐廳吃晚餐的人經過的說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