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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議室里,一股詭譎不安的氣氛,淡淡地瀰漫在空氣中。除了坐在會議桌一端的人之外,落座在兩旁的人都有如坐針氈的感覺,如果可以,大家都想儘快離開這個空間。 在會議桌旁有一特殊的座位,沒有坐人,但桌上卻有一張紙,看起來是張清單。那座位的后面坐著一個小助理,長得面貌清秀,如果擺到牛郎店里去,絕對是個當(dāng)小白臉的料。小助理的表情,是整個房間里最驚惶不安的。 「你家老闆去哪了?」坐在會議桌一端的姜成瑄發(fā)言了,如果她把腳蹺到桌上,肯定非常有極道風(fēng)。 小助理顫顫巍巍地站起來,兩手交握在小腹前,手指絞得跟麻花一樣。他的聲線就像他的身軀一樣,顫抖得不像話,「我……不知道。」 「她就只留下這張清單?」姜成瑄看到那張清單,氣就不打一處來。如果這時候在她頭上放個茶壺,絕對可以把水煮沸了。 小助理不知道該點頭還是搖頭。老闆并不是只留下清單,還有的是一大箱的衣服。可是,那些衣服又不會說話,顯然不會是眼前這位老大想要的答案。 小助理委屈極了,雖然她耳聞過這位老大和自家老闆的關(guān)係,但平時也沒什么往來接觸的。儘管應(yīng)徵面試的時候,與錄取之后,他都曾見過姜成瑄。而說最多話的那次,都是姜成瑄單方面在說話,內(nèi)容全都是交代了與傅品珍喜好相關(guān)的事項,理由是她不想再這樣大費周章的幫傅品珍面試助理了。 進(jìn)到工作室之后,他終于明白了,為什么姜成瑄會如此周全地耳提面命。傅品珍挑剔的功力一流,稍有不慎,雖不至于萬劫不復(fù),但被罵到無地自容是逃不了的。當(dāng)初一起進(jìn)來的助理有三個人,到現(xiàn)在倖存的只剩他一個。這也就是為什么要由他代替老闆來開會了,雖然只有短短幾個月的資歷,但他已經(jīng)榮升最資深的老鳥寶座。 原本老闆還說如果有人問起,就說去工作了,但確切地點老闆也沒說,據(jù)說是保密的。可是后來老闆出發(fā)的前一天晚上,卻又接到電話,不管是誰問,都只準(zhǔn)說不知道,特別是那位姓姜的。小助理苦著臉,你們大人吵架,何必殃及小孩呢? 駱佳珣看著小助理的可憐樣,不由自主地又母性光輝氾濫,差點要替他回答,可一想到那通電話里的威脅口吻。她還想頤養(yǎng)天年呢。想想還是鎖好嘴巴,總之一時半刻,也不會有人想到她會知道傅品珍外出的目的,再怎么著也輪不到來懷疑她。她啜飲了一口咖啡,抿了抿嘴,下次再多加一匙糖好了。 坐在椅子上的姜成瑄,再也耐不住性子,看著整間屋子里的人,倒像她大人在欺負(fù)小孩了。她站起身,像陣風(fēng)一樣走了出去,關(guān)上門的時候,還捲起了門邊的窗廉。 她連門都沒敲,直接走進(jìn)總裁辦公室。一掌拍在胡桃木海灣辦公桌上,「她去哪里了?為什么我一點都不知道?」 錢雍曼連眼睛都懶得抬一下,闔上文件夾,再拿來另一份,攤開細(xì)看,「我不知道。聽說,你們已經(jīng)分手了,你也有新歡了,她要去哪里,你應(yīng)該管不著吧?」 「她參與了我的案子,我總該能掌握工作人員的去向吧?」姜成瑄惱羞成怒地抽走桌上的那份文件,迫使錢雍曼抬頭看著自己。 「她應(yīng)該派了接手支援的人吧?」錢雍曼支著下巴,看著眼前這個氣急敗壞的學(xué)妹。她也只有在遇到她的事情的時候,才會這樣失去冷靜,「你也知道,她不是普通的工作人員。精確點的說,她是合作廠商的老闆,和我一樣,是一間公司的經(jīng)營者。她有權(quán)力可以指派任何人來接手工作,并不一定要她親自上陣。」 姜成瑄無力地把文件放回桌上,拉開錢雍曼對面的椅子坐下,「所以,當(dāng)初她才會堅持,一定要自己獨立成一間工作室?」 「其實,你早該知道的,不是嗎?」錢雍曼拿回文件,繼續(xù)批覆,「你一直是我們之中最聰明的,你最自豪的不就是能一眼看穿結(jié)果的嗎?你只是不愿去想,只要一遇到她的事,你就想含糊打混,得過且過。她讓你放心了那么久,你總也該還一點了吧?」 「她一直在為分手之后的日子做舖陳嗎?她就這樣迫不及待的想甩掉我嗎?」雖然錢雍曼的語氣平淡,可是姜成瑄的心情卻是止不住地澎湃,胸中的怒氣持續(xù)地翻涌著。 「我無法代替她回答你這些問題。你們兩個都是我的學(xué)妹,任何一個過得不好,我都會覺得難過。你們分分合合那么多次,我始終沒有插手,是因為我相信你們最后一定會和好。但如果有一天,她想走了,我也希望你能和她好聚好散。」錢雍曼大筆一揮,簽下自己的名字,抬起頭看著姜成瑄,「她的想法,一直以來都只有你懂,否則她也不會在你身邊待那么多年。你自己回去想想吧。」 姜成瑄緊蹙著眉,看著眼前這位昔日最疼愛她的學(xué)姐,不自覺地撅起了嘴巴。 「別撒嬌啊。現(xiàn)在是上班時間,只能公事公辦的。」錢雍曼覺得自己就快棄械投降了,難道自己剛才說了那么多,這傢伙就只顧著生氣,一個字都沒聽進(jìn)去?現(xiàn)在還對自己放大絕,她明明知道自己對她這表情最沒有抵抗力的。她連忙站起來,「我還有會要開。走的時候把門帶上。」 站在門外,錢雍曼松了口氣,幸好把持住了。要是被逼得說出傅品珍去哪,等她回來,還不把自己的皮給剝了去做皮草。 回到會議室的姜成瑄,又恢復(fù)成了工作時的表情,只是更冷冽了點。 小助理剛才已經(jīng)在大家的安慰之下,補充了點膽汁,這才有辦法拿著那張清單,手雖抖著,聲音卻沒顫地唸完。也真難為他了,那張紙讓他連照本宣科都要唸上十分鐘。也虧得姜成瑄沒有打斷他,否則難保小助理不會一個腿軟,就癱在桌子下面。 而宋清秋在駱佳珣的通風(fēng)報信下,半個小時之后趕到現(xiàn)場。 當(dāng)她走進(jìn)會議室時,唱片公司的企劃人員還以為自己看花了眼,不是說由自己全權(quán)負(fù)責(zé)的嗎?直屬上司突然現(xiàn)身,讓他懷疑自己是不是工作不保了。幸好有宋清秋的眼神,說明了不關(guān)他的事。最近公司里對于宋清秋和姜成瑄的事,大家都傳得繪聲繪影的。現(xiàn)在看來,倒像是真有其事了。不過,這也不是他這種小咖能置喙的,所以還是別想太多比較好。 有宋清秋的陪同,大家才覺得會議氣氛和緩了些,也比較敢就會議內(nèi)容發(fā)表意見。整場會議里,宋清秋的手一直握著姜成瑄,不輕不重的,恰到好處地安撫了姜成瑄。 她沒有直接問姜成瑄怎么回事,也沒有出聲安慰姜成瑄。只是在某人發(fā)言時,觸動了姜成瑄的眉毛,她便會介入引導(dǎo)話題,將討論的方向轉(zhuǎn)移到不會讓姜成瑄發(fā)飆的主題上。她了解姜成瑄的個性,如果讓姜成瑄持續(xù)靜默著,等她想通了,就能雨過天晴了。在這個時候,誰去問了,就是在即將決堤的堤防上扒了個大洞,自找死路。 而會議中,除了某人的心理活動頻繁之外,還有兩個人也是暗潮洶涌著。等駱佳珣發(fā)現(xiàn)時,夏子清已經(jīng)坐到了路克的旁邊。因為她要就近和唱片公司的企劃人員交換意見,于是坐得離juliet團(tuán)員們遠(yuǎn)了點。夏子清似乎是一進(jìn)門,就打定了主意要坐到那個位子,雖然她的表情從容,但駱佳珣知道她是故意的。即使是已分手的情侶,但昔日情人的一點小動作,還是能讓另一方接收到某些資訊。 「第一次參與這么大的演唱會,很緊張吧?」對于自己的演唱會,夏子清已經(jīng)是瞭若指掌,這場會議主要是針對其他配合演出的人員而開的。身為主角的她,當(dāng)然不能置身事外,但經(jīng)驗豐富的她還是能小小分心一下的。而看似間聊的一句,言下之意卻是,老鳥在對小菜鳥示威來的。 「還好。」路克不慍不火地回了句。 氣定神間的態(tài)度,惹惱了前來挑釁的老鳥。其實路克也不是刻意為之的,從小個性就是這樣,自然而然地反映出來的就是這種語氣。只是心思細(xì)膩的創(chuàng)作人,就容易想得太多了,把路克平舖直敘的一句話,硬生生地曲解成了東折西繞的意有所指。 「好好表現(xiàn)。說不定這場演唱會,能讓你們一戰(zhàn)成名。」夏子清持續(xù)挑弄著。 「表現(xiàn)是一定要的。但這并不是我們的第一戰(zhàn),成名也已經(jīng)有了。上次你不是看過了嗎?」賈思柏的聲音越過路克,直接代替了路克回答。 「噢?口氣倒是不小。那我就等著看你們的表現(xiàn),不要讓我失望了。」夏子清不意外賈思柏的回答,但她更想知道的是路克的回答,「路克也是這么想的嗎?」 「我怎么想不重要,重要的是怎么做吧?」路克不答反問,但倒也是個務(wù)實的回答,完全沒有落了把柄給夏子清,好讓她去向駱佳珣嚼舌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