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雖然路克的臉紅不是很明顯,可是托比可以感覺得到。這是路克對她極大態度上的開放,她高興得對路克露出甜美的笑容說,「好。那就這么說定了喔。你不可以撥開我的手喔。」 看著眼前這個像meimei一樣的女孩,路克終于明白,有一種人就是有能力輕易地卸下別人的心防,也許這就是托比會被選入juliet的原因吧。 「好。」路克微微地點了頭。 路克與托比在公車站等著公車,因為路克沉默著,托比一時也找不到話題,于是兩人只能肩并著肩安靜地站著。 「路克,你這傢伙!今天被你害死了。」伊格爾突然無聲無息地站在她們身后。 托比被嚇得跳到路克身后,兩手還緊抓著路克的手臂,在那一瞬間,路克差點甩開托比的手,幸好忍住了,要不然托比一定會被甩到馬路上去。 「如果不是你先欺騙學姐,又怎么會有這些事?」路克一點都不覺得自己有哪里做錯了。 而伊格爾本來也只是想讓路克說句對不起就算了,沒想到路克完全沒有這種覺悟。「你打電話來,害我暴露了位置。為了接你的電話,我還從樹上摔下來。」 「這是意外。怪不得別人。」路克還是搞不懂,伊格爾為什么要計較這個。 「你太過份了。」伊格爾的語調忍不住激昂了起來,「托比,你到旁邊去。」 托比擔心伊格爾衝動的個性,恐怕會對路克動手,連忙走到路克身前,隔開兩個人。 「托比,讓開。」伊格爾耐著性子再說一次。 「我不要。你不要亂來啦。」托比張開雙手護著路克。 伊格爾看托比這么堅定,伸手去拉托比,要將她拉開。沒想到托比居然反抗她的力量,伊格爾不禁手上又多加了幾分力氣,把托比的手腕都勒得紅起來了而不自知。 路克看這兩個不知道在演哪一齣,只是看到托比的手被勒出痕跡了,便出手想分開兩人的手。伊格爾看到路克的手上來,便反手拉著路克的手。因為伊格爾不是托比,當然就沒有托比的那種優待。路克雙手往外一推,伊格爾被推得往后退了幾步。 「我說過,不要隨便碰我。」路克語氣冰冷地說。 「那你剛才又讓托比碰你?」伊格爾不服氣地說著,看到托比擔心路克的表情,那雙眼睛并不是停留在自己身上,而是在路克的身上,她的心中油然生出一股怒氣。她猛然拉開托比,往路克身上撞去。路克被撞得踉蹌倒地,穿著短袖的手臂直接與地面摩擦,剎時間血和砂混合附在手肘處。 「伊格爾!」托比上前察看路克的傷勢。伊格爾看到托比的反應,心里的火又轟然熊熊燃起,頭也不回地跑掉。 看著伊格爾的背影,托比只能嘆口氣,扶起路克,「你還好嗎?流血了。」 「沒關係,這個還算小傷,消毒一下擦個藥就沒事了。」路克艱難地把手肘轉過來看,手肘關節的地方,被磨掉了一層皮,傷口周圍已經腫了起來。 路克先用隨身帶著的礦泉水清洗了傷口,然后又到藥局買了些藥。到公司樓下時,她拉住托比,「這件事不要讓小珣知道,更不能讓老闆知道。不然,不只我有麻煩,伊格爾也會有麻煩。」 托比點點頭表示知道。她雖然無法理解伊格爾為什么會這么生氣,但她知道如果被老闆知道了,伊格爾應該會有大麻煩。她讓路克在后面走著,自己在前面看著,避免遇上不該遇見的人,因為傷口完全無法遮掩,如果被撞見了,那就什么都不用說了。 因為傷口的位置不好上藥,托比堅持要幫忙,路克只好妥協。當她們進寢室時,駱佳珣正好在遠遠的對面看到,托比拉著路克的衣服,跟在后面進去。雖然,團員和團員共處一室是沒什么問題,但那兩人躲躲藏藏的樣子,讓人很難不懷疑點什么。 她靠在欄桿邊,盯著那扇門許久,托比一直沒有出來。直到眼睛發痠,她搖搖頭笑了笑,心想,沒什么大不了的,不是嗎?不過是團員們之間的交流,再說路克能這樣和其他人相處,也算是一大進步啊。 她在心里笑著自己,何必想那么多,還有一堆工作要做呢。除了簽名會外,姜成瑄給juliet安排了好幾樣工作,實在不應該太好心,還幫她們爭取什么報告週的,進度都有點落后了。 正想走回辦公室,卻看見尤恩從另一頭,低著頭走路,心不在焉的樣子,和平時活潑的她落差很大。她站在原地等尤恩走過來,不料尤恩竟提早一條走道轉彎了,還彎錯了邊,那里是往總裁辦公室的方向,她是想去送羊入虎口嗎? 「尤恩,你要去哪里?」她追上去喊住尤恩,那小孩抬起頭時,她看到的是紅通通的雙眼,像是睡眠不足,又像是剛哭過。 「小珣。」尤恩走到駱佳珣前面,那眉毛擰得都快打成死結了,整個人貼在駱佳珣身上,雙手扣在她腰后,抱得緊緊的。 駱佳珣聽那口氣不對勁,可是又不知道怎么問,只能任由她抱著,故作輕松地說,「沒禮貌,要叫jiejie。」 尤恩沒有回應,如果是平常,尤恩一定會反駁又耍賴,明明年紀就小,又硬要裝得跟大家一樣大。可是,今天竟然什么反應都沒有,安靜得讓駱佳珣有些發怵。 「尤恩,你怎么了?」駱佳珣小心翼翼地開口。尤恩這小子是很纖細的藝術家性格,雖然平時好像天不怕地不怕的,可是有時候又特別脆弱,像是隨手一碰都能碎掉。 「我做不出曲子。」尤恩哽咽地說,「我抓不住那個旋律,它們一直跑掉。我抓不住。」 駱佳珣知道尤恩大概是遇到瓶頸了,以前夏子清也曾經這樣過,只是反應沒有這么溫和。夏子清曾經氣到把房子的落地窗整個砸碎,讓她在不知情的情況下,進屋時差點踩到玻璃碎片。 她抱著尤恩,輕聲安撫著。尤恩沒有哭出來,只是壓抑地鳴咽著,雙手越來越用力,什么都沒做,就只是抱著。她感覺到身后有人經過,本能地回頭看。只來得及看到路克那閃躲的眼神,以及托比拉著路克衣襬的手。 「路克,你怎么突然走那么快?還好能抓著你的衣服,不然我一定又跟不上。」托比剛才經過駱佳珣和尤恩時,本來想停下腳步問問怎么回事的,尤恩看起來好像有事。可是路克一直往前走,只看了駱佳珣一眼,絲毫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沒事。我想回去休息了,傷口都消毒過了,不去醫院也沒關係的。」路克沒有回頭看托比,也沒等托比反應過來,便掙脫了托比的手,拐到另一個方向走去。 其實,要下樓有更近的路可以走,只是看到駱佳珣的身影,她便控制不了地想往那里走去。可當靠近時,卻發現她又被另一個人抱住,儘管那個人是年紀最小的尤恩,可是抱得那么緊,她又那樣溫柔地安慰著尤恩,兩隻手也同樣地抱著尤恩。看到這光景,她有種想逃離的衝動。 從小她就認為,不要跟別人爭,不要跟別人搶,這樣就不會受傷。因為她的母親就是太執著,太堅持著要搶到不屬于她的東西,結果最后把生命弄丟了,不屬于她的東西,依然不是她的。 自從打了籃球之后,她更堅定小時候的想法,每次打球總是受傷,雖然這里面有大部份的原因是因為她想發洩,可是受傷的起因仍然是為了搶那顆球,為了爭排名。只是身體上的傷,永遠都比心理上的傷要容易得恢復。 所以,她從來不問,自己的父親在哪里。她從來不和鄰居小孩爭辯,她的母親并不是因為不要她,才選擇了自殺。如果父親從人生的最初就不在,那就表示不是她的東西。這些事情是既定事實,至于原因什么的,都沒有了爭論的必要,沒有探索的必要。 她撩起袖子,撕掉托比細心貼上的包扎,手一松便任由傷口護墊掉在路上。這種擦傷,理論上是不該悶住的,應該要讓它能保持乾燥,才會好得快。只是,剛才托比專心包扎的樣子,讓她不忍心糾正她,便由著她去。 她繞了一大圈,從另一邊上樓,回到房間。她脫下長袖襯衫,只剩下背心。雖然天氣不是很熱,但剛才走得太急了,有點出汗。她走進浴室,擰了溼毛巾擦臉,站在鏡子前面,看著自己的臉。她一直覺得你爭我奪的嘴臉是可憎的,她細細地看著自己。 她很清楚,駱佳珣是juliet六個人共有的經理人,并不是她專屬的。但為什么她看到賈思柏抱著駱佳珣,會很衝動地上前去把人拉開。看到她安慰尤恩時,她會覺得有種不滿的情緒在胸中蔓延。 她不斷地在內心告訴自己,駱佳珣只是在工作,與其他事無關。可是仍然壓不住腦海里盤旋不去的,想要獨自佔有駱佳珣的懷抱,駱佳珣的安慰,這樣的想法讓她很掙扎。 她憤怒地將毛巾摔到墻壁上,溼毛巾在撞上墻壁之后,發出了很大的聲響,隨后又掉落到浴缸里面。 她對于這樣的自己感到生氣。自己定下的原則,怎么會做不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