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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小池并肩站在沙灘上,池詠由仍然是一頭霧水。厄本已經夠神祕了,小池更是撲朔迷離得一塌糊涂。 「想知道小本喜歡大海的真正原因嗎?」小池沒頭沒腦地問。 既然是和厄本有關的事,池詠由自然是很感興趣的。 「因為大海很廣闊,置身于其中,人的渺小足以讓小本忘了思考自己存在的價值。只有看著一望無際的海洋,才能讓小本的腦袋凈空。」 「她是該好好的讓腦子休息一下。」池詠由向來都為厄本那小腦袋竟能裝下那么多東西,又總是想個不停而感到驚訝。 「所以,大海就是我們對決的最佳舞臺。」 小池再次讓池詠由錯愕。這樣的話題跳躍的幅度未免也太大了。 「我要和你比游泳。目標是游到那座巖石再回來,先游完全程的人就是贏家。」小池指著遠處的巖石說。 池詠由瞇著眼睛,目測那座巖石的距離大約是五百公尺左右,如果是在游泳池里頭,五百公尺的距離不算什么,但這里是大海,可不像游泳池一樣風平浪靜,光是要對抗海流就不知要耗去多少體力。更何況,一來一回的距離是一千公尺。 小池甩了甩手臂,踢掉鞋子,走到潮汐線上。 「你不會這樣就想下水吧?」池詠由緊蹙眉頭,盯著小池身上的牛仔褲。牛仔褲吸了水之后,會成為最佳束縛衣。洶涌的海浪也在表明著,現在的大海并不歡迎客人的造訪。 「不然咧?」小池反問。 「換個方式吧。我覺得這樣下水不是明智之舉。」池詠由坐在沙灘上,脫掉鞋子。 沒理會池詠由的顧慮,見池詠由將鞋子整齊地擺放好,小池迫不及待地喊,「預備。開始。」 小池完全沒有要給池詠由做好準備的意思,兩個口令根本就是連著喊,接著便逕自下了水。池詠由搖了搖頭,覺得自己真像那隻被趕上架子的鴨子,能怎么辦呢?只能跟著下水了。 不過才游了一半的距離,池詠由便被紛亂的海流耗去了大半的體力,馀下的力氣或許夠她游到那座巖石,卻不見得能讓她游回岸上。她決定放松四肢稍作休息。她漂浮在水面,看著小池奮力游泳的身姿,沒有多馀的動作,每一下的劃動都充滿了力量,看樣子,她要從小池手里搶回厄本,光是用盡全身的力氣是不夠的,得拿出意志力拼死一搏了。 她翻身潛入水里,利用水面下的平靜躲避海流的干擾,潛行一段距離之后才浮上水面,開始劃動四肢,專心一致地往目標前進。她專注于呼吸與動作的協調,不知不覺地來到巖石旁,海水拍打著巖石,激起陣陣的浪花,模糊了她的視線。 本以為小池會像她一樣,中途會停下來休息,沒想到那抹紅色的身影始終保持在她的前方。她抹去臉上的海水,繼續后半段的賽程。棉質長褲吸滿了水,變得越來越重,每一次的踢水,都像踢在厚重的棉被上,感覺沒有帶來太多向前的力量,卻又花去她許多的力氣。 她只能摒除一切雜念,將目光保持在岸上,想著厄本就站在那沙灘上等著她。 終于,一道長浪將她推上沙灘,她躺在潮汐交迭的岸上,大口地喘著氣。她撐起身體,轉頭卻不見小池的身影。她的心頭一緊,站起身眺望著大海,除了藍色的海水、白色的浪花,再不見其他的顏色。 不顧全身肌rou的抗議,池詠由再度投身海中。在水底,潮水捲起細沙,渾濁不清阻擋了池詠由的視線。她浮上水面,往海中央游去,忽然腳像被人拉住似的動彈不得,她越是想游走,越被往水里拉去。 她摸索到纏住腳的東西,竟是卡在海底巖石間的破漁網。她蜷起身體,減少手與腳之間的距離,但這樣的姿勢壓迫到胸部,讓她更難以摒住氣。感覺胸口幾乎要爆炸,她放棄解開漁網,想浮上水面換氣,才發現漁網已經纏得更緊,讓她無法往上游。 為什么自己會遇到這種倒楣事呢?真希望死之前,能再看到厄本。池詠由一邊努力地解著漁網,一邊想著。 就在池詠由打算放棄掙扎,決定聽天由命的時候,一道紅色的身影像深水魚雷似地掠過她身旁,潛到更低的地方。突然腳上的拉力消失,池詠由雙腳一蹬,終于重新看到蔚藍的天空,呼吸到新鮮的空氣。她放松身體,任由小池拉著她回到沙灘上。 本以為會聽到小池的冷嘲熱諷,不料竟看到紅著眼眶的臉。 「小池脫線,你也跟著她胡鬧。你是笨了還傻了?」 說話的人是誰,這點池詠由想都不用想也知道答案。厄本嚴厲的責罵沒讓池詠由感到不快,反而一個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聽著厄本罵小池脫線,池詠由有種出氣的感覺,再說,她有絕對十足的理由可以把錯全推給小池。 「笑什么?」 池詠由緊抱著厄本,嘴唇貼在她的耳畔,一滴海水滑進她的口中。「如果知道跳進海里能喚回你,昨天我就拉著小池從上面跳下來了。害我白白浪費了一天。」 厄本懲罰性地咬了池詠由一口,「如果知道你這么傻,剛才就不去救你了。我不想和一個傻瓜在一起。」 「你不生氣了?」儘管池詠由有十足的把握,心情卻依然忐忑。 「不要問這種多馀的話。」厄本沒好氣地說。 「剛才你和小池跑哪去了?」池詠由意外發現自己對于厄本有著兩個人格的事似乎適應良好,很輕易地就能把她和小池分別看待。 「小池說她累了,讓我游回岸上。我上岸之后,發現你不在,才又回去找你。」 池詠由的嘴角抽動了下。這傢伙竟然半路烙跑,信誓旦旦地宣戰算什么?玩弄人嗎? 「你不覺得醒來發現自己在海里,是件很匪夷所思的事?一點都不會措手不及嗎?」池詠由好奇地問。 厄本聳聳肩說,「已經習慣了。」 聽到厄本這樣回答,池詠由也只能啞口無言了。 沒預期到小池會天外飛來一筆的挑戰,池詠由在毫無準備之下,只能打開暖氣,和厄本兩人一路穿著溼衣服回家。但無可避免的,兩個人還是感冒了。厄本被駱佳珣接回別墅,池詠由只能自力更生。 生病的時候,池詠由習慣性地想向紀采文求救,但這一次卻怎么也找不到紀采文,就連紀圣文都不接她電話。她只能大嘆人情淡薄,吃下感冒藥繼續睡覺。 比起苦命的池詠由,厄本在別墅則是受到國王般的照料。因為前陣子狀況不佳,隊友們的擔心在得知厄本生病的那一刻便爆發了。全部的人輪流守在厄本床邊,即使厄本把人都趕了出去,還有個小池蹲在床邊寸步不離著。 「小本,你不要生氣嘛。」 聽到小池重復著第一百零八次的道歉,厄本揉了揉快長薾的耳朵,無力地說,「我沒生氣。」 「生氣的人都會說自己沒生氣。」 「要我怎么說,才能讓你明白,我真的沒生氣呢?」 在小池沉默的時候,尤恩拿著無線話機到厄本房間,「厄本,紀大攝影師說有事找你。」 厄本一臉狐疑地接過話筒,靜靜地聽著對方說話,最后應了一聲之后,便掛斷電話。 「我要出門。」厄本下床換上外出服。 「你的病還沒完全好,不能出去。」尤恩抓著厄本的身體說。 「那讓伊格爾開車載我出去吧。」 「好。」尤恩很快地回答,出了房門之后,才發現自己又掉進厄本以退為進的圈套。 來到機場出境大廳,厄本搭著電梯,走進一家咖啡廳,在最里面的座位坐著一個女人,沒了平時的高傲,反而多了點落寞。 「你找我?」厄本坐在女人對面。 「難道你不想弄清楚那天聽到的是真的還是假的?」 「池詠由已經解釋過了。」 「你這么相信她?」 厄本點點頭。 「她真是個幸運的人。」紀采文摘下墨鏡,直視著厄本,「她沒有說謊,但那她卻不知道全部的事實。」 厄本抿了抿嘴,欲言又止。 「問問題又不可恥。」紀采文的眼神清澈無比,彷彿世界上任何事都無法避免被她看穿,「那天我并沒有催眠她,她只是錯把我的紅酒當葡萄汁一口喝掉,當場不省人事,才會什么都不記得。再說,什么事都沒發生過,自然也沒有需要記住的事。她從頭到尾都沒愛上過我,那張照片不過是相機忠實記錄之下的產物,沒有任何意義。」 「所以,你是真的愛過她。」厄本以結論式的語氣說。 紀采文笑著喝下最后一口咖啡,「你果然很聰明。」 「照片之所以能將情緒感染給人,必定是有某種情感在拍攝的當時流動。日出的照片能感動人,是因為日出的光芒震撼了攝影師,驅使攝影師找到最美的角度。而你的那張照片,則是相反的狀況,是你為照片灌注的情感。」 紀采文鼓了鼓掌,「既然你明白就好。我要登機了。」 「為什么要特地把我找來說這些?」 紀采文的手停在行李箱的提桿上,「如果不對你說清楚,而那個人又是個狀況外,難保你不會想太多。要拆散一對情侶,最強而有力的莫過于發酵后的懷疑。為了我往后的清靜,還是把話攤開來說比較好。」 「你是為了她的幸福著想吧?」 「不要再提醒我現在應該要有多么的捨不得了。」紀采文重新戴上墨鏡,「幫我跟她說一聲,親兄弟都要明算帳,更何況我和她什么關係都沒有,治療費記得匯入我的帳戶,我還巴望著我那一百萬的嫁妝。」 「嫁妝?」 「既然死心了,當然要找個人嫁囉。反正,當初我也是因為沒有自信能和一個女人共度一生,才會裹足不前。現在不過是繼續走我人生的路,沒什么好奇怪的。」 雖然紀采文的語氣輕松,但厄本卻替她感到哀傷。即使有自信,也不見得一定能和另一個人攜手度過一輩子,無論那個人是男的或女的。這樣的無力感,放在紀采文身上更顯得脆弱。 看著紀采文孤獨的背影,厄本知道池詠由會有足夠的力量,讓這樣的孤單不會出現在她們的身上。 站在更衣室外頭,池詠由聽到里頭傳來厄本自言自語的聲音。 「小池,你什么時候才能玩夠呢?我真的不喜歡站在舞臺上的感覺。」 「反正,舞臺上的事就交給我,你到旁邊去休息吧。」 「你每次都這樣說。」厄本帶著撒嬌的語氣埋怨著,「你經常表演到一半就跑掉,剩下的時間還不是我咬著牙撐過去的。你不要忘了,當初如果不是你說想當明星,我根本就不會簽約。」 「小本,你好囉嗦。」同樣的聲音抱怨著,「你去睡一覺啦。等你睡醒,就會在回家的路上了。」 「我不要睡。萬一你又半路烙跑,那我豈不是要在舞臺上出糗?有一次,你就是這樣,還好那次我醒得早。」 「那次是意外。」那聲音信誓旦旦地說,「平時都是你在做體能訓練,我的體力當然不如你。那次只是因為太累了,才會撐不完全場。現在不會了啦。」 「最好是。」厄本氣結地說,「要是這次你又搞砸了,我就去吃一堆青椒,臭死你。」 「干嘛這樣?」同樣的聲音反過來嬌嗔著,「你自己也不愛青椒,何必這樣損人不利己?好了。乖乖睡喔。我們不吵架了。」 更衣室的門突然被打開,站在門口的池詠由猝不及防地差點撲倒在地上,被厄本接個正著。 「原來你這么想我啊?」厄本用輕浮的語氣說著,她挑起池詠由的下巴,緩緩靠近那柔軟的雙唇,「上臺前給我一個吻,為我加油吧。」 池詠由推開厄本,「我才不要。」 「為什么不要?你不愛我了嗎?」厄本受傷地說。 「小池,你真是個變態。」池詠由咬牙切齒地說,「不準你用厄本的臉,說那些無恥的話。」 「不好意思啊。我只有這張臉能用。」 「那就不許你說話。你給我閉嘴。」池詠由氣得直跳腳。 「你好過份,都不尊重人權的。」 「你又不是人,你只是厄本一部份的人格。」池詠由看著那張臉露出無辜的表情,差點就心軟。 「你錯了。我們不但是人,而且是兩個人,所以,我們有權利可以要求兩份人權。」 「人權是不可計量的。你這個不學無術的傢伙,叫厄本分一點學問給你好嗎?」池詠由扶著額頭說。 走廊的一端傳來工作人員的呼喚聲,要厄本準備上臺。 厄本拉了拉身上的衣服,走出更衣室,換上嚴肅的表情,很有大明星的架勢。 但這樣的氣勢并沒有維持太久。池詠由揪著厄本的衣服說,「你給我從實招來,你有沒有在我和厄本親熱的時候偷跑出來過?」 「怎么?你擔心自己不小心外遇啊?」厄本調侃著池詠由說,「最糟糕的是,外遇的對象竟然是情敵。」 「我是認真的。」池詠由一個字一個字地從齒縫迸出來。 厄本靠近池詠由的耳畔低聲說,「你放心。你的吻從來就不會被小本漏接。」 「真的?」池詠由半信半疑地說。 「真的。」厄本的雙手環著池詠由的腰,一臉壞笑地說,「要不然,你試一次就知道了。」 在池詠由還來不及回答要或不要之前,厄本的唇已經覆上池詠由的。兩人分開之后,池詠由卻發現厄本換上泫然欲泣的表情。 「厄本,你怎么了?」池詠由疼惜地抱著厄本。雖然是同一張臉,但她還是能從中分別出細微的差異。 「你干嘛這時候叫醒我?我好不容易才睡著的。」厄本委屈地說。 「啊?」池詠由想起剛才在門外偷聽到的對話,她寵溺地說,「乖。不要生氣。把小池再叫回來就好了。」 「叫不回來了。」厄本的手指與池詠由背后的衣服糾結在一起,「她跑掉了。」 「厄本。」池詠由捧起厄本的臉,堅定地說,「你自己上吧。你一定可以的。」 走廊那頭又傳來工作人員的聲音,再次催促著。 厄本別過頭去,決絕地說,「以后不準你在我上臺前吻我。」 「我不是故意的……」池詠由這才反應過來,她被小池擺了一道,害她不小心惹厄本生氣。 厄本離開池詠由的懷抱,往舞臺走去。池詠由如影隨形地跟在一旁解釋著,但厄本卻一點都不想聽。 池詠由無奈地看著厄本走上舞臺。一走上舞臺,厄本便換上陽光般的笑容,不是燦爛的那種,而是能讓人感到溫暖的微笑。彷彿在剛才踏過舞臺階梯的過程中,厄本中途換上了另一張面具似的。 忽然,厄本轉頭對她笑了下,那狡黠的眼神,池詠由認出來了。那是小池。原來站在舞臺上的,一直都是小池。繼被擺了一道之后,她又被小池將了一軍。 真是個邪惡的人格啊。池詠由在內心里哀嚎著。 原來天使與惡魔是真的像一體兩面,是會并存的。池詠由不禁在心里埋怨著,究竟她這段三人行的戀曲,什么時候才能到達一個平衡呢?一個歡樂的結束,竟是她另一個苦難的開始。這段戀情終究還是不平靜的。 不過,想到能找回完整的厄本,池詠由對于這苦難仍會甘之如飴。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