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找他?們。”

    那群青少年又很快散去?了。

    “你……”威廉有些猶豫，“你對這邊很熟悉嗎？”

    “我是在這條街長大的。”

    邁克爾熟門?熟路地帶威廉進(jìn)入了一棟公寓樓，入口的門?已經(jīng)壞了，露出銹跡斑斑的鐵皮。

    邁克爾帶著他?爬到三層，走進(jìn)細(xì)長的樓道，兩側(cè)是一扇扇窄小的門?，邁克爾拿出鑰匙打開了其中?一扇。

    這是一個很小的居所，只有一間臥室，起居室、廚房與餐廳混為一談，小小的窗戶沒什么?采光。

    邁克爾牽動拉繩，橙黃色的白熾燈泡照亮了房間。

    “這就是我最初也是唯一的家。”邁克爾說。

    威廉摘下了頭盔，他?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么?。

    威廉從?不追求物質(zhì)上的享受，只在意對音樂藝術(shù)的探索。所以?他?才敢于偏離安全舒適的人生?軌跡，逃離了綠墻。

    就像知道他?在想什么?，邁克爾說：“當(dāng)初我們剛到倫敦時，我想過如果沒有找到住處，我就帶你來這里。”

    威廉聽到墻角中?嚙齒動物發(fā)出嘎吱嘎吱的聲音，他?將腳縮到了沙發(fā)上面。威廉不確定?，當(dāng)初的自己?能否適應(yīng)這樣的居住環(huán)境。

    “邁克爾？你回來了嗎？”有人在敲門?。

    “是亞當(dāng)斯嬸嬸。我母親去?世后，那個男人把我?guī)ё咔埃恢笔莵啴?dāng)斯家在照看我。”

    說完，邁克爾打開門?：“我回來這邊住兩天?。”

    威廉從?邁克爾的身后探出頭，看到了一名蒼老的婦人。她?面上布滿皺紋，伸出一雙粗糙和干裂的棕褐色雙手。她?正用這手熱情地?fù)肀е~克爾，像母親一樣親吻他?。

    邁克爾難得收起桀驁不馴的模樣，溫馴地低著頭。

    “你這邊可不能住人。”亞當(dāng)斯嬸嬸看到了威廉，她?驚喜地笑了，“你好，我是邁克爾的嬸嬸。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邁克爾有朋友來訪！”

    “你就準(zhǔn)備這樣招待朋友？”她?責(zé)怪地看了一眼?邁克爾，“帶著你的朋友先去?家里坐坐，我給你拾掇一下。”

    “走吧。”邁克爾拍了一下威廉的肩，拉著他?走到隔壁，毫不見外地打開門?。

    開門?的一瞬間，一個小孩像是彈簧一樣警惕地蹦了起來。不過當(dāng)他?看到來人是邁克爾后，他?立刻驚喜地歡呼道：“是邁克爾，邁克爾來了！”

    如同地鼠從?地洞里冒出來一樣，狹小公寓的各個匪夷所思的角落里冒出了年齡不一的孩子。他?們將邁克爾團(tuán)團(tuán)圍住。

    “邁克爾，你好久沒來了。”

    “我在報紙上看到邁克爾的照片了！”

    這些孩子七嘴八舌，最小的那個甚至開始往邁克爾的身上爬，邁克爾好脾氣地將他?抱在懷里。

    當(dāng)孩子們的興奮勁稍緩，他?們才注意到了站在邁克爾身后的威廉。

    “你是……”

    威廉蹲下來，讓孩子們看清他?的模樣。

    依然是最初的那個小男孩機(jī)敏地認(rèn)出了他?：“不會吧……難道你是威廉？青鳥樂隊的威廉？”

    其他?小孩聽了，同時倒抽一口冷氣。

    連不太會走路的孩子都安靜了下來，他?們圍到威廉身邊，卻保持了一點距離。他?們夢幻般地盯著威廉看，結(jié)結(jié)巴巴，交頭接耳：

    “真的是威廉嗎？”

    “這樣的大明星怎么?會來我們這里？”

    “會不會只是長得像？”

    “怎么?可能有人和威廉長得像！他?一定?就是本人。”

    威廉笑了：“為什么?不能是我？你們的邁克爾是我的隊友不是嗎？”

    “可是，可是，”孩子們對著手指，“邁克爾就是邁克爾啊……”

    這些天?真無邪的孩子讓威廉的神?經(jīng)緩和下來。他?意識到這里雖然看起來像是貧民窟，但也只是一個普通的家庭。

    他?盤腿在地毯上坐下來：“邁克爾沒提過這里有這么?多孩子。”

    一個小孩大膽地趴在他?的胳膊上，威廉也學(xué)著邁克爾的樣子，將這孩子抱在懷里。

    “他?們是亞當(dāng)斯家的孫子。他?們的父母去?工作了，所以?將孩子寄養(yǎng)在這里。”邁克爾解釋。

    “你們的爸爸mama都做什么?工作啊？”威廉詢問這些看起來還很怕生?的孩子。

    在他?溫和的目光下，孩子們也大起膽子：“我爸爸可厲害了，他?能蓋房子！”

    “我爸爸會開大卡車！”

    “我的mama在工廠里做衣服！”

    “是這樣啊，你們的爸爸mama都很厲害，這些我都不會做。”威廉笑瞇瞇地說。

    “可是威廉見過女王啊！”一個年紀(jì)大一點的小孩說。

    “騙人！”小女孩不信。

    “是真的！我在報紙上看到了，女王甚至和他?說話呢！”

    “真的嗎？”孩子們的眼?中?充滿天?真的向往，他?們纏著威廉問關(guān)?于女王的事情。她?是不是住在漂亮的城堡里？上帝授予她?權(quán)柄，所以?她?是不是周身上下籠罩著圣潔的光芒？

    威廉想說，邁克爾也能見到女王，甚至他?也能住到屬于王室的莊園去?。但看著這些孩子純潔的目光，他?的話語哽在喉嚨里。

    他?突然明白了邁克爾為什么?會拒絕授勛，為什么?他?輕視一切特權(quán)與頭銜。